作為據士郎正宗的漫畫作品《攻殼機動隊》的改編作品,這部電影基本繼承了原作故事框架,同時還融合了一些全新的元素。同原著一樣,故事的背景是遙遠的未來,在這魔幻之都中,真人與機器人共同居住。
影片的主人公叫做巴特,他的工作是打擊違法犯罪。其實,他是一個半機器人,一部分身體已經用人造機械作為替代。不知道為什麼,巴特的腦海裡總會浮現出一個名為“素子”的女孩。
某一天,城市裡又發生了暴力事件,一個少女型的玩偶機器人殘忍殺害自己的主人,曾經為人類服務的機器人開始翻盤了,於是巴特開始調查這樁不同尋常的案件……
故事的開端—機器人與人類的衝突
輝煌、隱晦冰冷、堅硬,就像本片主人公巴特,一位驍勇善戰的特工,一隻“活著的人偶”,手腳和身體都是人造的,只剩下一點點的大腦,以及對一位女性的記憶。
動畫片《攻殼機動隊2》於所有撲朔迷離情節與殘酷火爆的戰鬥背後深藏著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寫的悲哀。
本來,未來世界的機器人叛亂故事我們已經聽得太多,不管多麼提心吊膽,電影都在鼓動著我們堅信驚心動魄的末日陰最終必將被人類智慧光芒所擊碎,當然這其中也許少不了忠心耿耿地“好”機器人的幫助,如《終結者》。
然而押井守卻在這部電影裡借研究所老女人,也是半人半機器的“複合人”之口說出:
“這幾年,與機器人相關的麻煩事好像在急速增加……要我說是因為人亂扔了機器人,因為模型創新和新產品不斷購入,使一些舊的到處廢棄,也沒有管理就任由變質……工業的機器還好,至少,那些被當作玩物的機器人和功利主義實用主義是沒有關係的。為什麼他們一定要做成人的樣子呢?人們為什麼要把他們做成自的樣子呢?”
還有當巴特從“改造機器”裡解救出來的小姑娘令人心痛地喊出:“我不要被他們做成人偶!”的時候,巴特彷彿聽到了偶人們冷冷而同樣心痛地求救:“我們不要被做成人!”
喪失本我—變成機械人
如果僅僅停留在此,那麼本片至多也就和《人工智慧》這部影片一一樣只是具有“機器人道主義”精神,但是如果你真得認為這部電影如此膚淺那便是打錯特別了。
押井守的悲惘不止於此,他直指的更是人類心靈的幽暗處—為了對抗達爾文所謂的“優勝劣汰生物進化論”,為了最大程度地克服自身的生存缺點,人類一方面大量複製自己(機器人)並控制,另一方面也在將自己機器化!
所謂優秀與成功人士也許不過是按照某種標準程式生產或者改造出來的適應社會生存的“機器人”,喪失本我。看看什麼是專業化?其實便是異化!如同佛所說執著便不可超脫。
徹頭徹尾的黑色電影
從電影型別來說,《攻殼機動隊2》根本上是一部徹底的黑色電影,並將這種得名於法國偵探小說、成型於20世紀四五十年代好萊塢的經典型別電影提升到一個新的境界,這一點是極為難得的。
筆者個人認為,它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黑色電影的現代城市暗夜的環境背景在本片中被置換成頹廢魔幻的高科技末世之都,陰暗低調的低角度布光,承源於德國表現主義驚悚電影與街頭刷的不穩定構圖和傾斜線條擠壓等外部視覺特徵一應俱全。遊蕩於黑白兩道之間不想與罪惡同流合汙又處於憤世嫉俗但無可奈何的經典主人公偵探身份被換成了一個獨來獨往的個人主義特工。
在故事裡,主人公的搭檔幾乎是陪襯,他與組織聯絡甚微,這種孤獨感正是影片有意塑造的效果。
一個悲劇英雄
而巴特介人與機器人之間的尷尬身份有著更深刻地象徵,這種奇怪的身份其實在《人狼》、《吸血鬼獵人D》,甚至是《大夜叉》、《地獄教師》等動畫片中都有類似設計,他是一個在夾縫中荀活而無出路的悲劇英雄。
在機器人與人類的衝突中,解析《攻殼機動隊2》背後的悲情精神。
事實上,在電影《無問道》等片中的臥底角色是這類“半邊人”的現實對映,也是黑色電影主人公的變種之一,而傳統黑色電影中誘導男主人公陷迷宮陷阱乃至死無葬身之地的“禍水紅顏”在本片中被置換成了人類本身,這種巨大荒謬感與永無出路的絕望可以說是在《七宗罪》、《非常嫌疑犯》、《洛城機密》《藍絲線》、《暗花》等電影中都出現過,這是以種直指命運無常,人如螻蟻的幽暗意識中更向深邃黑洞潛行。
影片結束的時候,巴特把搭檔送回家,搭檔幸福地擁抱女兒。而孤獨的巴特只有抱著唯一的親人—愛犬,而且這還是一隻機器狗。
鏡頭推到了搭檔女兒手中的玩偶。然後是巴特抱著狗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忽然就想起電影中這樣的一句話:
“孤獨地走著,不為非作歹,沒有太多要求,就像森林中的大象一樣”。
這個固定鏡頭停留了很久,要不是懷中的狗眨了一下眼晴,很容易錯覺是定格。然後便是黑場,結束。響起的歌聲是:穿過絢麗的海洋,朝著那個國度,在遠離我們熟知的世界的地方,在夢想中遙遠的地方,在所經歷的喜悅中,那遙遠的地方等待著……
還是喜歡這部影片的原名—清白。是血汙中的清白。是絕望中的一絲溫暖幻想比宮崎駿的東方溫情主義更震撼,比科倫伯格的賽博文化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