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岡,是拜登此次歐洲訪問的第一站,世界上兩位最有權勢的天主教人士:美國總統拜登和教宗方濟各,第四次見面了。
這次會談罕見的持續了長達90分鐘(上一次教宗見特朗普只有30分鐘),內容半官方、半私人, 話題從氣候變化、新冠疫情,一直到拜登的家務事。媒體還捕捉到一個鏡頭,就是拜登手裡的一枚硬幣,這是他送給教宗方濟各的禮物。
這枚硬幣來自拜登已故大兒子博曾經效力的特拉華州國民警衛隊第261訊號旅。拜登告訴教宗,我知道我兒子會想要讓我把它交給你,這枚硬幣是送給戰士和領袖的,而教宗就是他所見過最重要的和平戰士。
拜登30號在G20記者會上,被記者問到他與教宗的會晤,尤其是在因為拜登支援墮胎,而遭到美國國內保守派天主教人士的抵制之下,這次會晤是不是對他意義非凡?
拜登花了足足5分鐘來闡述他與教宗方濟各的會面,差點就哽咽到淚灑記者會了。
2015年在博·拜登去世後幾個月,教宗方濟各歷史性地訪問美國。在他從費城國際機場離開美國之前,方濟各主動提出想見一見拜登的家人。那次會晤讓拜登非常感動和驚訝,方濟各不僅僅知道博是誰,他甚至清楚博在哪裡上學,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這一次見面,給予了拜登全家很大的慰藉。
教宗方濟各對於拜登的意義,可以從橢圓形辦公室拜登陳列的照片中看出。在拜登妻子、還有孫子的照片一旁,是他與方濟各的合影。
拜登是一位非常虔誠的天主教徒,從小就在週末跟家人出席彌撒,他還經常把念珠戴在手腕上。
在公開講話中,拜登經常會談到信仰帶他走出悲傷,特別是在他中年喪妻女、老年喪子的經歷。拜登在第一任妻子和小女兒車禍去世後,曾一度想要成為一名神父。雖然最終他繼續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但是在拜登的朋友圈中,不乏多位宗教精神領袖。
特朗普見教宗
2017年3月,上任兩個月的特朗普攜全家去梵蒂岡拜見教宗。對於這一次會晤,特朗普一大家子都是非常重視的,從第一夫人和伊萬卡的穿著就可以看出,史無前例的統一、保守且正式。
當時的媒體報道是這樣寫的:第一夫人與她的繼女看起來就像一對雙胞胎,頭戴面紗,身著黑色長袖連衣裙,裙子過膝。
美國第一夫人辦公室表示,這樣的著裝是遵循梵蒂岡的規範,與教宗見面的女性必須穿長袖、正式的黑色衣服,並且佩戴遮頭的面紗。
有人形容,就連平時誰都不放在眼裡的特朗普,在教宗面前都顯得謙遜了不少。結束會談時,特朗普告訴教宗:“我不會忘記您今天說的話。”
其實在這次梵蒂岡的行程中,最想見到教宗方濟各的是時任白宮發言人斯派塞。斯派塞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有訊息人士說,見到教宗是斯派塞此行唯一的願望。
但是由於特朗普與教宗會晤有嚴格的人數限制,最終特朗普選擇的是家人和忠臣,級別沒有斯派塞高的白宮公關顧問,社交媒體顧問,前保鏢都受到邀請,原因是他們在特朗普競選早期開始效力,屬於長期忠臣。
顯然,特朗普的白宮用人法則是:家人第一,忠臣第二,白宮僱員還是僱員…
雖然斯派塞從未公開抱怨過,但是他身邊的很多親信都為他打抱不平。三個月後,斯派塞辭職了。
美國總統都要見教宗?
拜登是第14位在梵蒂岡參見教宗的美國總統。第一位則要追溯到1919年的美國總統威爾遜。當時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威爾遜進行了一次長達數月的歐洲之旅。1月4日,威爾遜總統拜見了當時的教宗本篤十五世,而那個時候,美國國內反天主教的情緒十分嚴重。
因此,儘管威爾遜總統見了教宗,卻在教宗向總統送上祝福時表示了拒絕...只是讓一位隨行的天主教工作人員接受了教宗的祝福。
《文明的衝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一書的作者塞繆爾·亨廷頓說:美國文化就是“盎格魯—新教”文化。美國1776年由新教徒所創立,長期以來,新教徒在美國社會佔據著精英的位置,而隨後移民而來的愛爾蘭以及義大利移民等天主教徒,則長期受到歧視,在社會中從事底端的勞動。
從歷史上來看,美國將近四分之一的總統,都是聖公會派(新教中的一支),這其中包括喬治·華盛頓,詹姆斯·麥迪遜以及富蘭克林·羅斯福,歷任美國總統中第二大團體是長老會(新教的另一大流派),總共有八位總統將其列為他們的教派。
此後,美國總統始終與教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艾森豪威爾總統(1952年當選總統)在梵蒂岡見了教宗約翰二十三世之後,美國總統與教宗的會晤才成為了一種傳統。
1959年,艾森豪威爾會見教宗約翰二十三世。
1963年,肯尼迪在梵蒂岡會見教宗保羅四世。
肯尼迪是美國第一任天主教總統,在競選總統期間,面臨著反天主教的社會輿論壓力,他與教宗的會面也引起了巨大的議論,很多美國人對於天主教徒身份的肯尼迪提出質疑:要求他在梵蒂岡與美國之間進行選擇並宣誓。
肯尼迪當時需要回答的一個問題是:作為天主教徒的美國總統,怎能做到既忠於教宗又忠於美國呢?
肯尼迪的回答是:“我是民主黨候選人,碰巧是個天主教徒,但不是天主教會的候選人。天主教是我的個人信仰,在公務上,我不代表我的教會,教會也不代表我。” 肯尼迪說他相信教會與國家的分立是絕對的。
1965年,保羅六世成為首位造訪美國的教宗,時任總統林登·約翰遜與教宗會晤。
1970年,尼克松在梵蒂岡與教宗保羅六世會晤。
1979年,教宗約翰·保羅二世在白宮的拜訪錄上簽字,接待人是吉米·卡特。
1984年,里根總統與教宗約翰·保羅二世相約阿拉斯加。
1991年老布什總統訪問梵蒂岡。
1993年,克林頓在丹佛聽教宗保羅二世演講。
2007年,小布什再次訪問梵蒂岡,向教宗本篤十六世贈與一副刻有十誡的柺杖。
三位訪問白宮的教宗
雖然美國總統與教宗關係正常化,但是教宗直到70年代,才第一次訪問白宮。1979年,教宗約翰保羅二世成為了首位訪問白宮的教宗。他出場的方式相當的時髦:一輛豪華敞篷車帶他進入了白宮,之後他會見了當時的美國總統吉米·卡特。卡特熱情接待了教宗,並說到:“我們國家的人民已經為這次會面等待了很長時間。”
第二位來到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的,是教宗本篤十六世,他於2008年4月16日訪問了白宮,當天也是教宗的81歲生日,時任總統小布什和第一夫人勞拉也為教宗精心準備了蛋糕,這也讓他驚訝不已。
2015年9月23日,方濟各成為了第三位造訪白宮的教宗。這一天,小王至今還歷歷在目,因為整個華盛頓被擠得水洩不通,上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應該是美國總統就職吧。不少教徒只是遠遠的看到教宗的背影,都激動哭了。
教宗引發華盛頓大地震
談到教宗對華盛頓的影響力,不得不提到的就是2015年方濟各訪問華盛頓,給華盛頓的政壇直接造成地震!眾議院議長博納,在一把鼻涕一把淚聽完教宗演講後,第二天就宣佈辭職了!這個訊息,震驚了全美。
博納成長於天主教家庭,有11個兄弟姐妹。2015年9月24日,方濟各接受了博納的邀請,在國會聯席會議發表了有史以來第一次教宗面對美國國會的講話,這對於博納來說,就是夢想成真的故事。
9月24號這一天,博納完全成了個哭鼻子大王。《華盛頓郵報》的記者Robert Costa回憶到,那天傍晚國會已經人去樓空,博納在路過記者的時候罕見突然停了下來,他把雙手放在Costa的肩上,開始回憶自己見到教宗的場景,藍色的眼睛又溼潤了。
然後博納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告訴在場的記者:教宗,他就在那裡走上臺階,來到我們這邊。就在這,祝福所有人。
記者問:你哭了?
博納繼續開始場景重現:教宗用他的胳膊摟在我的左臂上,請為我祈禱。然後博納停頓了足足10秒,一言不發,彷彿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回過神來以後,博納匆匆離去。記者向他吼道:你作為議長,還有什麼想要做的嗎?博納回答了一個字:no. 記者追問他是否準備辭職?博納笑而不語。
博納後來在回憶錄中寫道,其實他2014年就考慮退休了,結束自己在國會長達24年的政治生涯。但是同年,眾議院多數黨領袖坎託(Eric Cantor)競選中意外失利,讓博納失去了繼任者,因此不得不延長自己退休的計劃。當時博納的目標是在2015年11月宣佈退休。
但是教宗方濟各的出現,打亂了博納的計劃。博納寫道:教宗抵達那一天,是我在國會25年裡,最快樂的一天。民主黨、共和黨、眾議院、參議院的每一個人都很興奮。然後博納告訴自己,未來永遠不會比今天更好了,於是他決定辭職。
第二天早上,博納去國會山前,經過了聖彼得教堂,他瞥了一眼教堂旁邊一個小石窟中的聖母瑪利亞雕像,然後告訴自己:就是今天了!到達國會後,博納宣佈10月30日辭去眾議院議長職位。
博納的故事,是一個縮影。在爾虞我詐的華盛頓,隨時隨刻都在上演勾心鬥角,每一位政客都在尋找解藥。作為美國最資深的政客,博納過去25年想必過得很艱難,直到見到教宗這一刻,才讓他最終放下一切,找到了內心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