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的中午,大人們差不多都午休了,小夥伴們悄悄溜出家門,直奔村後那清澈見底的池塘。
一個猛子鑽進水裡,享受著酷暑中難得的清涼,好不愜意。膽小的夥伴和小女孩站在塘埂上放哨,望見誰家大人來了,提前向著池塘高喊:“二娃,你媽來咯,快起來,要遭起!”一會兒又有人叫喚:“小五,你爸來嘍,快跑,逮到要打慘!”
這時,就有人慌慌張張游上岸,光著屁股,提取短褲、背心,慌不擇路地往後山跑。小的在前面跑,老的在後面追。攆得越快,跑得越快,眼看伸手就能逮住,就差那麼一點點,沒抓著。
這邊塘埂上,喊叫聲此起彼伏:“五伢,加油!五伢,加油……”都為五伢捏一把汗。可五伢卻在前面幸災樂禍,你追我就跑,你停我就停。
大人追不上,開始玩心眼:“五娃,莫跑了,老爸不打你咯,只要乖乖跟我回家,再不下塘洗澡,不打了。”
“不,你先回去,我等會兒就回來。”五伢知道是騙局,逮到屁股得打腫,當然不得輕易上當。
儘管常常有被暴打的危險,可只要來到大塘邊上,看到有人往水裡跳,濺起雪白水花那種快樂的場面,就不能自已了。管他挨不捱打,先洗完再說。
洗澡的野趣和那個舒服勁,太有吸引力了,沒法抗拒。滿世界都熱,能找到清涼的地方待會兒,為什麼不呢?都是同齡人,那幾個小子游得多快,我當然不能落後,這種自尊和攀比心理也在作祟,不甘示弱。
那時,常有放哨失職的事件發生。一心注意池塘中戲水打水仗的歡樂場景,忘了有大人悄悄來抓現行。等到發現誰家大人站在塘埂上了,沒法逃,只好拼命往深水區遊,游到池塘裡邊靠山岩的那方待著比耐力,大人不走就不上岸。
一次,二伢逃了一下午,待到晚上,遠遠看見家人都在吃晚飯,他躡手躡腳靠近大門,一隻腳踩在門裡,一隻腳放在門外,隨時做好撤退的準備:“爸,你還打不打?不打我要吃飯了。”
他爸聽了,又好氣又好笑,板著臉狠狠盯著他:“吃完飯再收拾你!”母親在一旁不停求情,父親的氣隨之消散,心一軟就算了。
只要進入伏天,有太陽暴曬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這種貓鼠大戰。儘管有遭逮住暴打的事件發生,兩三天後,一個個仍樂此不疲。
池塘裡像下鍋的湯圓,浮滿了小腦瓜,我就在那時學會了游泳。儘管泳姿不美,但至少不會被淹死,也算是學會了一門技術。
處暑後,天氣漸涼,大人禁止小孩再洗冷水澡了,說是出伏了,再下水易生病,得熱傷風就不好醫了。我們也就不再下水,暑假也快結束,又該被關進學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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