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民樂人。現為西北師範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院長、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有古文字學、簡牘學、出土文獻。在《古文字研究》《簡帛研究》《出土文獻》《社會科學戰線》《江漢考古》等刊物發表論文二十多篇,出版專著《武威漢簡集釋》、教材《簡牘學教程》(參編)各一部。主持國家社科基金專案一項,主持國家社科基金重大專案子課題一項、博士後科學基金專案二項,參與國家社科基金重大專案三項、校級專案二項。2010年獲甘肅省高校社科成果獎二等獎。2012年8月至2017年10月,在蘇丹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擔任中方院長。2015年,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獲全球“先進孔子學院”,2016年獲蘇丹政府頒發的“中蘇友誼傑出貢獻獎”,同年獲全球“孔子學院先進個人”榮譽稱號。2017年所指導蘇丹“漢語橋”選手獲第16屆“漢語橋”世界大學生中文比賽全球總冠軍。多次獲校級優秀教師。
文字是人類文明的載體,是人類用符號記錄表達資訊以傳之久遠的方式和工具。在全世界數以千計的文字中,漢字以其無以倫比的優勢和特點屹立於世界文化之林。近日,記者採訪了古文字學者田河,他為記者講述了自己與漢字之間的不解之緣。
田河的母親是位小學語文老師,從小受母親的影響,使他對閱讀和文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小時候家裡條件有限,即便如此,孩提時的我們,每晚,母親在小炕桌上批改學生的作業,我們圍繞著小炕桌油燈下,閱讀母親帶來的《少年文藝》《兒童文學》《我們愛科學》等讀物。我的父親是位工人,他對我的教育非常重視,記得他曾經託在北京出差友人給我買了一套《中國曆代文學作品選》(六冊)和《唐詩三百首》,都是繁體版的,當時我剛上初中,後來才知道這本書是大學教材。雖然那時候認識的繁體字有限,但並不覺得生澀難懂,反而妙趣橫生。閱讀讓我在鴻蒙初開時就對文字有了感性和理性的雙重認識,讓我瞭解到它們不但優美且內涵深刻。”田何告訴記者。
因為從小對文字的敏感與熱愛,田河於1989年順利考入西北師範大學中文系,攻讀漢語言文學專業。在河西學院工作後,為了進一步精進自己的專業,他於2001年至2007年繼續在吉林大學古籍學習古文字學,先後獲得古文字學碩士、博士學位。2008年,田河進入西北師範大學中國文學博士後流動站,2012年出站。在此期間,他還參於了《簡牘學教程》的編寫工作。“我們甘肅是簡牘大省,我也很榮幸能參與到該教材的編著中。該書是西北師範大學本科教材建設課題成果,我承擔了該教材兩章的撰寫任務,《出土簡牘文字與書法藝術》這一章重點介紹出土簡牘文字概況、簡牘文字特點、簡牘中的合文、簡牘文字與古文字研究、簡牘文字與書法藝術等內容。《簡牘典籍與思想文化》這一章概述了簡牘典籍與古書分類,將已經刊佈的出土簡牘典籍做分類概述。”田河說。
2011年7月,田河經西北師大推薦參加並透過原孔子學院總部組織的孔子學院中方院長選拔考試,於2012年8月被派往蘇丹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擔任中方院長,這對於田河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機遇和挑戰。他任職以來,積極推動蘇丹的漢語教學工作,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年度漢語培訓人數由2012年的不足500人,擴大到2017年的4000多人次,孔院累計培訓各級漢語學員20000多人次。“蘇丹屬於經濟欠發達國家,孔院教學辦公條件之差是難以想象的。”田河回憶,“在任職初期,孔院僅有1間教室和幾間破敗不堪並存在安全隱患的辦公室。為保證孔院的正常運營,他自己設計施工,帶領蘇丹建築工人新建、改建12間教室,其中2間為多媒體教室,翻修8間百年危房作為孔院辦公室、接待室、圖書館、庫房等,新建了孔院大門。孔院教學辦公場地由不足400平米擴大到1440平米。”
在國內過慣的人初來蘇丹是很不適應的,然而艱苦的條件並沒有讓田河退縮,反而越挫越勇,並留下了很多珍貴的回憶。“2017年,第十二屆全球孔子學院大會在西安開幕,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的盲人學生李燦在開幕式上作為全球漢語學員代表進行發言,並唱了一首中國歌曲《隱形的翅膀》,讓在場觀眾無不動容。”提起這件事,田河至今難以忘懷:“李燦是我們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的學生。她患有色素性視網膜炎,雙目失明。她於2015年在喀土穆大學中文系開始學習中文同時也在孔子學院學習,中文對於一個盲人,又是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來說其難度不可想象,但是在老師們耐心地教授下,她憑藉堅強的意志和對中文的喜愛刻苦學習中文,並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她還積極參加各種中文詩歌朗讀比賽,並在蘇丹 ‘漢語橋 ’世界大學生中文比賽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我也從以李燦為代表的海外漢語學生身上看到了我們中國語言文化的強大吸引力。”
漢字做為世界上最難學的文字之一,其繁複的筆畫對會不會讓想要了解中國文化的外國人感到望而卻步呢?田河微笑回答:我們的漢字有其特有的優勢,漢字可以以最少的數量表達最豐富的涵義,這是其他文字所很少有的,只要認識三千個左右的漢字就可以完成日常交流和閱讀90%現代報刊媒體文章。對於外國學生來說,漢字雖然難學,但是會越學越“簡單”。
在蘇丹的五年,田河利用喀大孔院平臺,透過孔院的漢語教學和中阿文化交流工作,以及漢語橋、獎學金、訪華團、夏令營、“一帶一路”高校聯盟、大型文化活動等途徑,積極推動中蘇兩國教育文化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取得了良好的成果。2015年,喀土穆大學孔子學院獲全球“先進孔子學院”。2016年,田河榮獲了蘇丹世界友誼協會頒發的“蘇中友誼傑出貢獻獎”。
回國後,田河在忙碌工作之餘,繼續深研專業,並於2020年出版了《武威漢簡集釋》一書。該書收錄了歷年歷次發現於今武威地區漢晉時期的簡牘,其中包括最為重要的武威三簡,即《儀禮》簡、《醫藥》簡和《王杖》簡,以及其他遺址、墓葬出土的零散漢晉喪葬簡牘,共計643枚。記者看到,這部書分“彩色圖版”和“集釋”兩大部分。彩色圖版部分隨圖附釋文,便於圖文對讀。部分簡牘附有摹本和黑白照片,是一部具有一定學術價值的專業論著。田河說:“在全面檢核學界數十年研究成果和對照彩色圖版的基礎上,本書囊括了迄今關於這幾批簡牘的研究成果,寫定較為準確的最新釋文,糾正了此前不少誤釋,補充了許多新釋,漏釋,改釋、補釋皆出校記。集解綜合諸說,對一些非常專門的字詞進行了註解,對各家釋文進行了細密考訂。”
深研漢字數十年,我們的漢字相較於其他文字有何特點呢?田河道,漢字是屬於表意文字,也體現了我們的傳統思維模式。漢字是數千年中華文化的主要載體,對中華文化的傳承、傳播、創新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是中華文化的基因。漢字的超方言性對築牢中華民族共同體具有不可替代性。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國際地位的不斷提升,“漢語熱”在全球持續升溫,漢字又成為增強中華文化國際傳播力的重要支點,深入研究漢字的結構和傳播規律顯得尤為迫切。田河老師結合自己古文字研究基礎和國際文化交流學院的工作性質,致力於漢字的國際傳播工作。農業文明對中華文明的形成和發展有著深刻的影響,如社稷兩字就體現了這一特徵,《孟子·盡心下文字》中,便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論述,社為土神,稷為穀神,社稷之福,就是百姓之福,所以,江山社稷就是指國家民生,是中華民族“以農為本”農耕思想的最大體現,也代表著中國人從始至今對土地的熱衷和倚重。久而久之形成了“社稷”的概念。所以說,漢字是中華文明的載體,假如我們的文字是拼音文字,那麼,我們的歷史可能會是另一種形態。
“文化影響力也是潤物細無聲的,但也是堅不可摧的,文化就像空氣一樣,雖然是無形的,但是我們須臾不可或缺,它是支撐著我們生存和生活的最基本的要素。”回顧自己的人生之路,從學習漢字到研究古文字,再到去國外傳播漢字和中國文化,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田河的學科眼界也越來越寬廣。“透過在國外教授漢語這幾年的經歷,讓我對我們自己的文化有了更深入地認識,我們的漢字不僅僅是文字,這些外國學生是透過漢字來認識我們的民族、文化和歷史,文字是一種文化傳播的形式,透過文字傳播文化,包括文化背後的中國製度,中國精神、中國智慧等,在這種文化比較當中,我也越來越深刻認識到我們漢語言文字的優勢,也為自己能透過漢字把我們國家的優秀文化傳播到國外而感到自豪!”田河說。
蘭州日報社全媒體記者 華靜
責任編輯 白愛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