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越洪
許氏大宗祠和康輔應元祖祠是社崗村的地標之一,具有典型的嶺南建築風格。祠堂前面是寬闊的廣場,周圍榕樹鬱鬱蔥蔥。作為鄉村地標,自然也佔據著最好的風水之地。
“村裡最好的建築就是許氏大宗祠和康輔應元祖祠,集全族人的人力和物力建造了它。是族人祭祀和其他活動的場所,它是村歷史的見證者。”村裡的老者說。
許氏淵源
社崗許氏族譜從高祖許高祿算起。高祖是宋朝進士,誥授中憲大夫(正五品),任南雄知府。高祖之子許勝三到南海縣大安鄉(今花都大坳村)開村,為社崗許氏一世祖。至六世,康輔、應元兩兄弟由大坳遷至社崗建村。“齊治均平嘉猷遠裕,謙恭和厚美德昭彰”為這支派輩分字號。
在康輔應元祖祠裡,有一處碑記,是許氏裔孫許芬在民國二十五年(1936)丙子仲秋日所撰。上面比較詳細地記載了社崗村許氏的來龍去脈。雖然有些字跡已是模糊不清,但也大體能看得明白。碑記是用文言文寫的,許氏後裔許湛釗將它翻譯成白話文,大意是:我們許氏家族在這裡定居,已有六百多年了。
為什麼要居於此地?因為祖先經過深思熟慮,認為鳳山這個地方可以讓後代興旺吉祥,所以就在這裡安居下來。最早在這裡居住的祖先是誰?就是康輔應元兩位。自原始祖許高祿公以江南進士身份出任南雄刺史,任職期滿,入籍於南雄。到了一世祖勝三公,卻遇上南宋紹興二年處州之變,變故殃及南雄,他就直接由南雄流離遷徙,幾經周折而在大安(大坳)定居下來。到康輔應元二公時已經是第七代了。
鳳山草木茂盛、氣象萬千,看上去很像一隻張開翅膀的鳳凰。所以風水師稱此地為“丹鳳銜書”,鳳山因此而得名。這種草木萋萋、百鳥和鳴的景象使人心曠神怡。康輔應元二公從大安(大坳)遷居到鳳山南面。古人建造房屋一定要先設拜神之地,於是南邊的小山崗設了土地神位,這樣就成了社崗的由來。
從此,鳳山種滿了松樹,許姓子孫耕田而食,挖井而飲,逐漸形成村落,有了這個基業,世代承傳,宗族發展壯大。康輔房居於南邊和元中,應元房居於北邊為舊村,兩房人均有居於鳳山腳處稱作新村。
祖祠紀事
在康輔應元祖祠的碑記詳細記錄了康輔應元祖祠的籌建過程。
許氏家族人才輩出。有人說是因鳳山靈氣所聚集,有靈氣的地方會不斷地出現傑出人才。但村民覺得,如果沒有康輔應元兩位先祖克服困難,精心謀劃,哪能有這般景象?在許氏家族承傳到25代時,子孫們便提出了建康輔應元祖祠的倡議。1934年,由仁山、明碩、凱嘉、遠發這幾位後裔提議建祠堂,並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
開始選定在宗祠右邊宗族共有的一小塊土地,然後再將周邊的地買下來,土地平整後,面積有一畝多。第二年春,便開始準備材料,招募工匠,大興土木。經過幾個月,康輔應元祖祠工程就完成了。祠堂設計樣式與宗祠相同,在群峰環繞下,祠堂背倚鳳山,前有圓形的池塘,左邊有文樓,右邊是更樓。堂內前面是待客的門廳,高高的屏風可以遮蔽日光,長長的走廊能夠引來和風,中間為聚集瑞氣的廳堂。後為享堂,以緬懷祖宗的恩澤,傳承先輩的美德。
1936年二月初六,村裡長者和許芬先後點主香上堂。當天來賓祝賀者上萬人,人頭攢動。連續幾日演戲助興,盛況空前。事情辦理完畢,總共用去銀元(外幣)兩萬元,有多餘的用於村裡的醫療方面。
當年轟轟烈烈建造祖祠的經過在碑中被詳細記錄下來,並將建祠有功人士的芳名鐫刻於石上,給後世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和歷史史料。
康輔應元祖祠古色古香,雖經歲月侵蝕,略有破損,但它仍然巍然屹立,彷彿在述說不盡的歷史滄桑,現在該祠堂已經被政府定為文物保護單位進行保護。
綠樹掩映的鄉村風貌,富有嶺南特色的景物,祠堂、老屋、榕樹、池塘……那個傳統意義上奉行耕讀傳家、聚族而居的社崗村也在時光變遷中,悄然發生改變,只有那一直守護著許氏子孫的許氏大宗祠和康輔應元祖祠依舊是村民們記憶的載體和鄉愁的歸宿,它默默承載著沉甸甸的情感和那份歸屬感。正如許氏大宗祠春節門聯所撰:“出潁水經珠水瀕巴水尋源歸一脈;緒箕山接庾山枕鳳山問祖屬同宗。”
每年清明或元宵,旅居海外的許氏宗親都會不辭萬里回家祭祖、省親,而今許氏一系已經遍居世界各地。但無論走到哪裡,祖先的風姿遺訓已經深植於許氏族人的內心,許氏大宗祠和康輔應元祖祠成為他們的精神家園。祠堂一頭連著家鄉,一頭連著茫茫的外鄉,始終守護著村莊裡的許姓人家,它是許氏宗族百世得以相連的精神紐帶。許氏族人回鄉祭拜,離鄉辭行,紅白喜事在這裡繼續著,似水流年,一年復一年。現在祠堂空置了,天井等空地上甚至長出了矮矮的荒草,但祠堂祭祖這項活動卻一直流傳下來。每到清明、冬至,許姓族人趕到許氏大宗祠和康輔應元祖祠,點炮焚香祭奠祖先。
能人輩出
社崗雖是小村莊,但卻人才濟濟,回顧過去,許氏精英紛呈,令後世子孫引以為豪。在社崗村這座擁有600多年曆史的小村落裡,從古至今,曾走出很多知名鄉賢。如明朝廣東水陸總兵左提督許藎臣;清光緒十五年(1889)恩科舉人許焜,秀才許薰、許達恩、許晉、許芬、許壽慈等。原廣東水利廳副廳長許紹宏,曾任省糧食廳督察的許麗峰,解放戰爭時期為國捐軀的許玉根,知名港商許錦桂,著名的琺琅製作大師許銳洪、許銳光兄弟等等。
愛國詩人許焜(1838—1901),光緒十五年己丑科恩科中式第九十九名舉人。他是入粵始祖宋江南進士出任南雄府知府許高祿第二十一代孫,開基大安鄉(今社崗)許勝三第二十代孫。據民國花縣誌記載,許焜是花縣清末儒學大師,南海大儒朱次琦的弟子。他生平喜讀線裝書,不羨仕途,不求聞達,不屑攀附權貴。他曾當選嶺南高等學府之一的學海堂學長,卻因個性清高,不喜逢迎達官貴人,未被時任兩廣總督啟用,民國《花縣誌》《花縣清代士紳考》等文獻有詩《厓門行》《虎門望海歌》。族譜有文《子不語怪力亂神》《來百功則財用足》《離婁之明公輸子巧》,有詩《賦得荔實周天雨歲星得星字五言八韻》《虎門望海歌》,並有他撰的對聯多副。
光緒十二年(1886),鄉紳許瓊和許焜向廣東布政司領築基費300元,又在民間捐集數千元,建成了縣城西部的水利工程紅岡圍。晚年,他曾主講香山書院,《廣東書院制度沿革》稱他留心史學,有獨到見解,只可惜後人未能繼承其衣缽,他的著造後來大多散佚無存。
他學識淵博,時望甚高,曾被選為廣州最高學府學海堂學長,培養了不少人才,對廣府地區的文化教育作出了重要貢獻。許焜還是一位愛國詩人,我們現在已經無從瞭解他的博學,但從民間流傳下來的書籍和家族的傳聞,我們還是能夠感受到這位愛國者的滿腔悲憤。
鴉片戰爭後,國家積貧積弱,官吏懦弱無能,這些想必都深深地刺激了這位學者,他以激昂憤恨的筆調為後人留下了氣吞山河的《虎門望海歌》,其中,“茫茫乎不知天之涵海海涵天,汪洋浩瀚無中邊。”“獨立茫茫,海山蒼蒼;魚龍雜逮,鯤鵬翱翔。睹澄清兮萬里,嘆浩蕩兮八荒。”等詩句膾炙人口。
該村多年前有建醮對聯,多由許焜所作。如“十六年再證前因依然寶筏同登始信西方常駐佛,三千界應窮彼岸但得慈航普渡不勞東海遠求仙”還有許焜遺聯:“東亞維新呈氣象;山河依舊換文章。”反映的都是一個傳統知識分子的一種愛國的情操。他的故事,至今村人仍引以為傲。自然也影響了社崗村重視教育的風氣,許氏被稱“詩書人家”了。
琺琅大師許氏兄弟。許銳洪(1907-1984)、許銳光(1913-1994)是同胞兄弟,因家道中落,生活貧苦。為了生計,許銳洪遠赴香港學習四年,學成後在香港成為了一名畫工,專畫花鳥、嬰兒揹帶圖案等,賺錢幫補家裡。
弟許銳光受兄長傳授,也學會了繪畫手藝。後在廣州大新路一帶從事老式的燒青(琺琅)行業,成為集設計、繪圖、選坯、上瓷等一系列操作的工藝師傅。許銳洪、許銳光一生從事琺琅工藝,把生產琺琅技術傳授給後人,為琺琅技藝的傳承做出了重大的貢獻,正因如此,花都區的申遺專案廣州琺琅製作技藝才能成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