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民族是一個追求浪漫、優雅與精緻的民族。
在那逝去的悠悠歲月中,古代的生活蘊含著許多細節,古時的人們,其實比現代人更加講究。
古代人的私生活,是一副華美的篇章,有風花雪月,有生活智慧,更多蘊含的是純粹的審美。
這些講究的審美,都凝結在古代女子的生活圖錄中。
她們是鮮活生動的,和我們現代女性一樣,追求美,追求時尚,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質。
對古代女性的文化感興趣的朋友,可以讀讀孟暉的書。
她致力於研究中國古時女性生活,遍涉香事、首飾、工藝品,化妝品、食物、生活風俗等。
比如《美人圖》、《貴妃的紅汗》、《花露天香》等,對照史料,將故事娓娓道來。
將古代女性的起居生活展現在我們面前,讓我們得以見到傳統文化的精神和雅美。
《嬌紅記》裡有一段情節,男主角來到嬌紅的閨房,撞見她在畫眉,具體方式是“把燈燼描著眉兒”。他就問:“敢問這是燈煤耶,燭花也?”嬌紅回答:“燈花耳。妾用意積之,近方得之。”
這就是古代女子梳妝的一副畫面,她們把點的燈芯的灰燼收集起來,湊夠了之後磨成細灰,再用香油調成畫眉墨。
中國人的精緻、耐心就在這種細節裡頭。為了妝容,可以耐得住性子,收集燈芯燃燒的灰燼,這不僅是一種細心,更是一種生活情趣,在生活的日常中無不追求著審美。
中國女性身上往往被貼上了“樸素”的美德標籤,認為中國女性往往是勤勞持家,溫柔賢惠的。
這並不代表中國傳統女性就不追求美,而實際上,回顧歷史的細節,古代的女性在美上面有大膽的、前衛的追求。
中國女性講究氣韻,一種心理上的感染,不光經過外貌,還要透過香氣、透過聲音,甚至透過鞋印,讓你認為她美。
明清時代的女性,會把鞋子的高跟掏空,安個活動小抽屜,在裡面裝滿白色香粉。穿上這樣的鞋,一旦走動起來,地上會印出一個蓮花或蘭花的完整圖案,這叫“步步生蓮”。
《西廂記》裡,張生與崔鶯鶯的邂逅非常短暫,沒有機會談論很多,只是匆匆打了個照面,但鶯鶯給張生留下來深刻的印象,是因為她“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
鶯鶯身上帶了玉佩,頭上釵子有流蘇,身上用了香粉,她走了以後,張生還能聽到她的首飾的聲音,還能聞到她身上的餘香。
所以說中國女性傳達美的方式是非常高階的,不像西方是第一印象就要讓人看到你的美,而是透過一些聲音、味道,給對方一種心理暗示,讓這種“美”的效應曲折迂迴,更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這就有別於西方直觀的審美,是東方審美獨有的神秘韻味。
關於古代女子展現自己的美,還有更大膽而浪漫的做法。
唐玄宗在做太子的時候,他很寵愛一個美人叫鸞兒。古代女性都會遊春。在某次遊春之前,鸞兒帶著丫鬟們,用白色的布料做成假的白梨花,並且給它薰香,藏在袖子裡,叫做“袖裡春”。
鸞兒柚裡藏春,彷彿變成了一棵行走的散發芳香的花樹,這種馥郁的美,真是浪漫至極,天真可愛至極。
古代女子對美的追求是具有自我意識的,不單單是為了取悅男子,而是對自己的儀容要求很高,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為了愉悅自己。
看大觀園裡面,年輕男子只有賈寶玉一個,但大大小小的姑娘小姐每天都梳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聚在一起對詩、賞花、下棋,女兒們為“悅己”而容,這個“己”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古時的貴族女性一天至少要上兩次妝。早晨起來上一次妝,到晚上還要上晚妝,妝是不能殘的。晚上的妝很特別,把加了很好的香料和中草藥的脂粉,擦在臉上、身上,最能養面板。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描寫的就是女子晚上上了妝,但是夜裡醒來,兩鬢和枕頭上沾了雪白的脂粉,枕頭都變香了,特別生動的形象。
現代的女子,一條項鍊、耳環、戒指一年四季都可以戴。
而古代女子在首飾上更講究,要根據一年中不同的時令和節氣來變換佩戴的首飾。
十月要戴荔枝,臘月戴小葫蘆,元宵戴燈籠,立春要戴春幡,端午要準備夏天避暑的香料,這天就要戴符,大家把小符裝在小袋裡頭,垂在釵頭。
一年四季,各個節日都不重樣。
眉墨、鞋、佩環、衣袖、妝容、首飾……這些生活細節,都是古代女子至真至純的審美追求和態度。
人生而慕美,就如同蝶之戀花,木之向陽,每個生命,每段歷史,都需要這些純粹的審美時刻。
而中國傳統文化關於美的意識形態,就藏在這些女子的私生活中,值得我們去好好品味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