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亞,一個來自於我們印象中第三世界的非洲國家。國土面積僅相當於我們的川渝兩地之和,至於人口,也不過半個多億。1900年前後開始引種茶葉這種作物,茶葉年產量50來萬噸,以紅茶為主。是中國的六分之一。
但就是這樣一個只有一百多年茶葉史,茶系不完整,也沒有源遠流長茶文化的非洲小國,它的所產茶葉的90%,都用於出口。在世界茶葉出口量排行榜上,佔據頭名位置。我們國家,佔據第二名,年出口量約30萬噸。但出口量只佔總產量的10%。
也許從出口量的總重上看,我們國家並未輸太多,但細分對比,無論從國土面積,人口數量,茶行業從業者數量,我們國家輸得體無完膚。要知道,在19世紀中葉之前,我國一直佔據著世界茶葉的霸主地位。
都知道,中國古代的對外貿易中三件無往而不利的法寶是“茶葉,絲綢,瓷器”。為歷朝歷代攝取了超高的經濟價值。在佔據了唯一產地優勢以及強盛國力的時期,別人眼熱,只能看著,別人伸手,則以武服之。
從東印度公司1664年的第一次進口的100鎊茶葉開始,到1879年,這個數值達到了1.3億鎊。200餘年間翻了130萬倍。這是一筆非常旁大的貿易數額。於是在英荷戰爭,英西戰爭,特拉法爾加海戰中,三戰全勝制霸歐洲的英帝國顯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國民財富被捲走,成為它國射向自己的堅船利炮。
天下覬覦久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工業革命讓英國紡織業高度發達,在1781年到1793年,英國向清政府輸入的呢絨布匹等紡織品價值超1600萬銀元,但這卻不及清政府向英國輸入的茶葉總價值的六分之一。為了扭轉這巨大的貿易逆差,英國向清政府輸入鴉片。但卑劣的毒品貿易並沒有讓雙方貿易額徹底拉平。
如果說鴉片戰爭打開了中國的大門,那麼製茶技術的流失就是給英殖民地親手遞上了分割世界茶葉業蛋糕的長刀。於是,從19世紀的下半葉到20世紀的上半葉,中國茶業徹底從世界霸主打落塵埃,完全被分割佔據,其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英屬殖民地印度和錫蘭。直接得利者,是英國。從此,中國茶業走入了至暗的一百年。
在中國茶業至暗的一百年中,先輩茶人從未間斷過努力,1914年,雲南派朱文精去日本靜岡學習種茶、製茶。1919年,浙江選派吳覺農和葛敬應赴日本學習茶技。1920—1927年間,安徽先後選派汪軼群、陳鑑鵬、胡浩川、陳序鵬、方翰周得去日本學習茶技。他們學成回國後為中國茶業做出了傑出貢獻。隨著新中國的建立,中國茶業開始走向復甦,南茶北移,東茶西擴,極大的增加了中國的茶葉種植區域,為中國現代茶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進入21世紀,隨著綜合國力的提升,各項政策的扶持,茶葉總產量我們遙遙領先,但茶葉大國的我們在擁有深厚茶文化與完整茶系統的情況下,仍然不是茶葉強國。飲茶人群每擴大1%,茶葉產量增加幾乎達到2%這樣一個比例,於是反而導致了茶產業出現了極大的失衡壓力。這種壓力的出現,是各地無序發展野蠻生長的必然產物,是人禍。
從2000年起的這20年,整個中國茶行業幾乎沒有進步,甚至在開歷史的倒車。中國茶產業從業者,幾乎都忙著在跟風,炒作,洗腦,收割,內耗,同室操戈。都在思考如何賺得更多,賺得更快,大而不實,華而不精。醉心於技者,屈指可數。
做綠茶攻擊黑茶黴菌;做黑茶攻擊綠茶農殘;做紅茶攻擊青茶香精;做青茶攻擊白茶傷胃。誰也沒拿出對方的切實證據,把對方釘死讓己方徹底受益,全是口水仗。受眾看了一圈,感覺喝什麼都不安全,要麼是成功被勸退,要麼也帶著喜好加入這種亂戰中。說好聽點叫神仙打架,說直白點叫菜雞互啄,因為拉到國際舞臺,基本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於是外行都感嘆“數萬中國茶企抵不過一個立頓”。
曾經被立頓反攻入茶文化深厚的中國本土的歷史還歷歷在目,當時直呼“狼來了”,要不是立頓自己作死玩雙標,估計現在的中國茶市場,會被狠狠的咬掉一大塊蛋糕。
立頓至少有三個經驗教訓給了我們。
1.別作死,也許有一天被爆出農殘的會是你自己做的茶。
2.國外市場一直在覬覦這塊中國市場這塊茶葉蛋糕,立頓之後,也許還會有各種頓來侵吞。
3.立頓在中國年雙位數的複合增長,表明了快銷茶市場巨大。不要一味的去洗腦別人拼命存茶,尤其如今受眾庫存極度飽和的情況下,應該要考慮如何讓受眾消耗茶,思考如何讓茶更多場景的應用,並且是更方便的應用。
消耗提不起來,銷量肯定是難以回到前些年的巔峰期了,不要再抱有幻想。有攻擊別人的時間,不如用來思考實踐如何把茶做得更好。
山房半壁 如懷握瑾;
清茗一盞 非以窮言。
撰文:瑾言茶友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