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於張蘭村休息
在接收敵人投降的過程中,風餐露宿,我生了一身的疥瘡,用硫磺洗了好一陣。蔣英顏說:“打個針。”以後不知從哪裡弄到了“鹽化鈣”,蔣給我打,由於技術不佳引起了紅腫,用毛巾敷了一陣兒,好像好了,以後又反覆了,越來越重。有個晚上又痛又燒,胳膊腫得很粗。張子廉處長說:“想法看看病吧?”當地隊員介紹說,西張蘭村有個醫生叫張雷,常常給八路軍看病。天黑前到了張蘭村,此地過了土梁就是水頭鎮,西有閻錫山的隊伍,南有土匪謝寶生干擾的可能性,當然,八路軍經常經過此地。
張雷是個在農村裡土生土長的中醫師,家中妻子協助他看病,還有個寡婦嫂子和一個四五歲的男孩。我到了後,趕快給我敷了糊狀硫磺,當即感覺到涼,有輕鬆之感,晚上能睡著覺了。第二天天明,護理我的麗金生打水去了,我隨即起床,剛起來還沒下炕,腕部瘡口處大出血,有筷子般粗的一股血直往外冒。我清楚地知道出血的危險,用左手用勁壓住,可是血還是從裡面直流,沒有一分鐘,我頭一暈就從炕上跌到炕下,什麼也不知道了。過一會兒稍微清醒一點兒,金生說:“指導員你怎麼了?”我已無力氣說,極力地說讓他快叫醫生!醫生一來後嚇壞了,說:“血管破了!”這是他事先疏忽了,他說:“不行了!”並對金生說:“你一定要在上級面前替我說說。”後來還是止住血,又敷了藥。來了很多人,我隱隱約約地聽說:“不行了,眼珠都發藍了。”當時我說不出話,也看不見什麼東西。以後天快亮時,他們將我送到村外學校,(只是一座廟)的一個廂房裡。麗金生要趕快回去報告,也走了。第二天下午,張士俊隊長從西坡回來後知道了,與隊員們來看我,帶了100多個雞蛋,我以為是公家買的,當時也顧不上了,說給我灌著喝。我勉強喝了一個雞蛋,又灌了些流汁的飯。張隊長說:“留個人照顧指導員。”張寶貴自告奮勇說:“我來照顧。”我和寶貴就在廟裡住了幾天。後來張雷說:“死不了,抬回去吧。” 寶貴照顧了一段,我能吃飯,生活上能把著牆走路了,叫他歸隊了。
這個期間曾有敵情干擾,張雷醫生趕上牛車和他一家人向山跟前轉移,我只是在睡在車上,也顧不了什麼敵情不敵情的。在這裡的一段治療,就是每天換一次他的那種藥。因為這種藥去腐生精,所以將腐爛的腫塊兒從肉上摘下來了,有雞蛋大一塊血淋淋的。其中有一段動脈血管,一片韌帶,這是病的核心。這樣,胳膊上就有了一個雞蛋大的洞,每天要把洞塞滿藥,讓藥周圍起作用。換藥、餵飯都是張雷妻子的事兒,這點她是有功勞的,她也耐心。以後我清醒了,她常跟我說長道短地說她家裡的事兒。在這裡住了三個月,返回公安處時已是深秋。我不在時,原來在延安生孩子的女指導小李,給我把房子安排在一個後院裡,當時還不習慣一個人住,為什麼不住隊上?張子廉來了問了問病情,直嘆氣,意思是說,太厲害了,太不慎重了,給一個幹部造成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