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多人看到過這樣一張照片:3名年輕的八路軍坐在地上,面前各有一挺重機關槍,他們衝鏡頭開心地笑著,其中2人還做出必勝的手勢。
這張照片是美國戰地記者福爾曼於1944年7月在南泥灣拍攝的。當時他從西安到達陝甘寧邊區進行為期3個月的考察,在南泥灣觀摩八路軍的作戰訓練時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中的3人從左至右分別是:左齊、劉轉連和陳外歐。
有人可能覺得他們只是普通的八路軍戰士,其實不然,拍攝照片時,左齊是717團參謀長、政委,劉轉連是718團團長,陳外歐是717團團長。解放後,3人均被授予少將軍銜。
3位團級幹部坐在重機槍前讓記者拍照,有點像現在有人站車前留照一樣,內心有一種自豪與“炫耀”。
一個細節是:劉轉連和陳外歐都衝鏡頭做出手勢,左齊卻沒有。這並非他不禮貌,因為此時的左齊已經失去了右臂。
左齊出生於1911年12月,江西省永新縣懷忠鎮泉塘村人。他出身貧寒卻天資聰慧,父母不惜借錢送他去唸書。左齊上過3年私塾、3年國民小學,這在當時的紅軍隊伍中是不多見的。
1928年,左齊參加了農民運動,第二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193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7月,左齊正成為一名紅軍戰士。
1934年8月,左齊隨紅六軍長征,在途中用步槍擊落過一架敵機,成為全軍首創。軍團長蕭克、政委王震特地打電話向他祝賀,並對左齊全軍通報嘉獎。
在1938年12月的一次反掃蕩中,左齊被日軍一排子彈打中右臂,血流如注。但他置槍傷不顧,帶領戰友全殲日軍200多人,燒燬汽車35輛,繳獲大炮3門、步槍60多支。
戰鬥結束後,左齊因失血過多陷入昏迷,被戰友送到老鄉家中休養。幾天後,同志們把左齊送到戰地醫院,請白求恩大夫為他做手術,取出子彈。
護士解開左齊胳膊上的繃帶時才發現,因為照顧他的老鄉不懂護理知識,止血帶在左齊右臂上紮了三天三夜沒有鬆開過,導致其右臂神經壞死,只能截肢。
白求恩大夫親自為左齊做截肢手術。左齊知道醫院裡醫藥稀缺,為節省藥品給更需要的同志,他拒絕使用麻藥,咬緊牙關硬撐著做完了手術。
手術後換藥,左齊也不讓白求恩給他注射嗎啡止痛,他說,外面還有那麼多戰友等著嗎啡救命,我的胳膊又要不了命,留給更需要的同志吧。
白求恩看他疼得滿頭大汗也不吭聲,既敬佩又心疼,便送給他一小瓶磺胺用來止疼。
手術後,左齊連續幾天高燒不退,傷口一碰就鑽心地疼,因此他半年內都沒怎麼好好睡過覺,就怕睡著後碰到傷口。不敢睡怎麼辦?他就想像自己一條胳膊怎麼打仗,怎麼生活。
那一年,左齊剛27歲。
傷愈後歸隊,左齊用一隻胳膊學會了吃飯、穿衣、寫字、拿槍。本就樂觀的他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活潑開朗,笑容每天掛在臉上,以至於福爾曼給他們拍照時都讚歎說,失去一條胳膊還能有這樣好的心態,實屬罕見。
1944年10月,左齊隨359旅南下開闢抗日根據地。臨行前,毛主席請幹部們吃飯,王震把左齊拉到主席身邊對主席說:“這就是您以前表揚過的左齊同志。”
看到這位獨臂英雄,主席親切地握住左齊的手說:“你這樣大名鼎鼎的同志,我今天第一次見到,非常高興呀!”
1955年,左齊被授予少將軍銜。
左齊先後任職新疆軍區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等職,十一屆三中全會後調任濟南軍區副政委、顧問,1998年去世,享年87年。
劉轉連是湖南茶陵縣人,1912年出生,讀過4年私塾。1930年5月加入共青團,此後以放牛娃的身份做掩護,為茶陵縣蘇維埃政府傳遞情報。同年參加紅軍,9月入黨。
抗戰爆發前,劉轉連最高擔任過紅6軍第17師師長。抗戰爆發後,先後擔任八路軍第120師第359旅第717團團長、第718團團長,1944年任第359旅參謀長,1945年起,先後擔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第359旅旅長、東北民主聯軍第359旅旅長、哈北軍分割槽司令員等職。
解放戰爭期間,劉轉連以四野第48軍副軍長的身份,先後參加了四平保衛戰、遼瀋、平津等戰役。1955年,劉轉連被授予少將軍銜。
1992年10月,劉轉連在廣州去世,享年80歲。
陳外歐出生於1910年,與劉轉連是同鄉,都是湖南茶陵縣人。二人履歷相近,所不同的是,陳外歐曾在紅軍大學參謀科學習過,後來成為一名測繪專家。1956年,周總理親自點將陳外歐,讓他擔任國家測繪總局局長兼黨組書記。
陳外歐為新中國測繪事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我國通用的基礎地形圖,就是在他的領導下繪製的。
1984年,陳外歐因病去世,享年7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