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有兩匹心愛的“胡種”馬,命名為玉花驄、照夜白。唐代大畫家曹霸畫下了這兩匹馬,而今我們只能從杜甫兩篇詩《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歌》和《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中讀到,真跡是看不到了。
1935年前後,北京文物市場上出現曹霸弟子韓幹畫的《照夜白圖》。這幅國寶級唐代名畫收藏在溥心畲手中,經古玩字畫商葉叔重、蕭虎臣之手轉讓給英國收藏家戴維德。
戴維德得到唐韓幹《照夜白圖》,曾在北京中山公園、來今雨軒後面的一所四合院內展出,門票是一塊銀元,引來眾多書畫界、文物界人士觀覽。目睹此畫的古玩字畫老行家今日還健在的僅有89歲的範岐周了。
這幅中國唐代名畫幾經周折,從英國人手中轉到日本人手裡,最終收藏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我國著名書畫鑑定家徐邦達去美鑑賞此畫,確定為韓幹之真跡。
自1935年後,北京文物界人士關於韓幹《照夜白圖》的傳說不少,而今還在流傳著;
汗血馬產自西域大宛國。大宛國位於原蘇聯中亞費爾幹納盆地,有小城鎮七十多個,居民從事農牧業,那裡盛產葡萄、苜蓿,尤以汗血馬著名。公元前139年,張騫通西域後,大宛國與我國西漢王朝往來逐漸預紫。漢武帝太初三年(前102)大宛降漢,與我圓進一步密切了經濟文化交流。西晉時,大宛仍遣使臣向司馬氏皇室獻汗血馬。南北朝時,稱大宛為破洛那。
唐玄宗李隆基於天寶三年(744)改大宛國名為寧遠,並封宗室女為和義公主,嫁給寧遠國王為妻。寧遠國王向玄宗皇帝獻汗血馬,李隆基將馬放在御馬圈飼養,還給兩匹心愛的汗血馬命名為玉花、照夜白,召來畫家曹霸畫下這兩匹駿馬,又有杜甫的兩篇詩文為之題點增色,到今天仍廣為流傳,引人關注和喜愛。
杜甫詩中的照夜白、玉花驄
杜甫《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歌》曰:“國初以來畫鞍馬,神妙獨數江都王。將軍得名三十載,人間又見真乘黃。曾貌先帝照夜白,龍池十日飛霹靂。內府殷紅瑪瑙盤,婕妤傳詔才人索。盤賜將軍拜舞歸,輕紈細綺相追飛。貴戚權門得筆跡,始覺屏障生光輝。昔日太宗拳毛弱,近時郭家獅子花。今之新圖有二馬,復令識者久嘆嗟。此皆戰騎一敵萬,縞素漠漠開風沙。其餘七匹亦殊絕,迥若寒空動煙雪。····”(詩中寫“昔日太宗拳毛弱”,只用一匹駿馬之名。唐太宗有六匹駿馬,死後將石雕六駿立於昭陵,稱“昭陵六駿”:什伐赤、青騅、特勒驃、白蹄烏、颯露紫、拳毛弱。其中拳毛弱和颯露紫兩塊浮雕於1914年被盜,經琉璃廠延古齋趙鶴舫和海外古董商盧芹齋之手,銷往美國,現存於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杜甫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詩文還寫道:“······先帝天馬玉花驄,畫工如山貌不同。是日牽來赤墀下,迥立閶闔生長風。詔謂將軍拂絹素,意匠慘淡經營中。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玉花卻在御榻上,榻上庭前屹相向。至尊含笑催賜金,圉人太僕皆惆悵。弟子韓幹早入室,亦能畫馬窮殊相。幹惟畫肉不畫骨,忍使驊騮氣凋喪。將軍畫善蓋有神,偶逢佳士亦寫真。
詩人稱讚韓幹畫馬“毫端有神”杜甫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中認為韓幹將馬畫得太肥,
其實韓幹是依照馬的真實形態作畫。那時,御廄中飼養的馬多屬汗血馬種,亦稱“胡種”,專人餵養,除皇帝或經他允許外任何人不得使用,所養的馬膘肥肉厚。所以,宋人張耒在《韓幹馬圖馬亡後足》中有“韓生丹青寫天廄,磊落萬龍無一瘦”句,杜甫在《畫馬贊》中稱韓幹畫馬“毫端有神”。
韓幹,唐代畫家,玄宗時官太府寺丞,初以曹霸為師,後自成一派。韓幹少時家貧,在酒店做過傭工,送酒於酒肆。得詩人畫家王維的資助,學畫十餘載,擅畫菩薩、鬼神、人物、花竹,尤工畫馬。唐代天寶年間,玄宗召他入宮,命他學陳閎,幹不從曰:“臣自有師,陛下內廄之馬皆臣師也。”他重視寫生,自成風格。歷來我國鑑賞收藏家皆謂唐代畫馬以曹霸、韓幹為傑出。
民國年間,琉璃廠鑑定古代字畫有三傑:萬筱竹、蕭虎臣和張治平,是文物鑑定界和收藏家所公認的人物。蕭虎臣將曹霸、韓幹相提並論,他說:“曹、韓之馬甲天下!”還說,“曹霸畫的玉花驄、照夜白,僅見杜甫之詩文,未見其真跡,而韓幹《照夜白圖》我在溥心畬府上開過眼,馬的形象健壯雄峻,幾筆勾畫寫生,好似真馬躍然絹上,堪獨步當時。”
戴維德如何購得《照夜白圖》?
英國收藏家戴維德平素對中國文化有研究,收藏中國文物甚豐。當他得知唐代韓幹《照夜白圖》收藏在中國著名畫家、皇家貴族溥心畲手中時,便想把它弄到手。戴維德認識中國古董商葉叔重,便委託葉代為尋覓。葉叔重是“吃金石”的,對字畫不大在行,跟書畫界人士交往也不多。1935年前後,葉叔重拜託琉璃廠博韞齋經理蕭虎臣去向溥心畲請求轉讓。
蕭虎臣在書畫界和鑑定界中有名望,同當代著名畫家金拱北、張大千、溥心畬等都是朋友。事也湊巧,此時溥心畲家中等錢用,故而割愛將韓幹的《照夜白圖》以一萬銀元的代價轉讓給了戴維德。
戴維德獲此稀世之寶,欣喜非常,舉宴祝賀,古董商葉叔重、蕭虎臣出席做客,賓主歡樂異常。戴維德同北京書畫界人士商量,借到中山公園董事會所在地-園內來今雨軒後面的一所四合院,展出唐韓幹《照夜白圖》,供京城書畫愛好者和文物界人士觀賞。門票是一塊銀元,同看梅蘭芳的戲票價差不多,但前來欣賞觀看者不少。展出後,戴維德將畫卷帶回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