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說，《紅樓夢》這部書，不過就在做一件事——曹雪芹把自己一生記憶裡有情緣的人，做最後一次掩埋。
《紅樓夢》誕生至今，已經有300多年曆史。20世紀以來，關於《紅樓夢》的戲曲、電影和電視劇，層出不窮。粗略算來，已有上百部之多。
然而，今天當我們說起有關《紅樓夢》的影視劇時，第一個想到的，還是87版《紅樓夢》。
一部作品，能否成為經典，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1987年春節期間，中央電視臺試播了6集《紅樓夢》，反響熱烈。
當年5月，《紅樓夢》正式與全國觀眾見面。
一時間，舉國轟動。
上至教授學者，下到販夫走卒，無人不談《紅樓夢》。
新華書店裡的《紅樓夢》，甚至一度賣斷了貨。
此後的34年裡，87版《紅樓夢》被各大電視臺一播再播，重播超過1000次。
直到今天，每年寒暑假期間，還有很多臺重播。
87版《紅樓夢》，為什麼會成為一種國民現象？
原因在於，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禮，它早已不僅僅是一部電視劇了。
它更像是一種文化符號，一種全民記憶，深深地紮根在每個中國觀眾心底。
只要《紅樓夢》片頭曲一響，瞬間便會把我們帶回到那個純真美好的年代。
青春與夢想
1983年，《人民日報》登出一則訊息，引發了全民關注——中央電視臺決定開拍《紅樓夢》，主要演員將在全國海選。
鞍山話劇團的畢彥君看到訊息，趕緊拿著報紙，找到當時的女友陳曉旭，建議她去試試。
那一年，陳曉旭18歲。
她出生於藝術家庭，父母都從事京劇事業。
中外名著中，她最愛《紅樓夢》。
起初，陳曉旭有些猶豫。
畢彥君見狀，故意說：“你不是說，自己和林黛玉很像嗎？現在機會來了，怎麼不去試試？”
陳曉旭一聽，噘起了嘴。於是，選了一張自己的照片，在照片背面寫下自己創作的一首詩《我是一朵柳絮》，把照片寄給了劇組。
十幾天後，陳曉旭收到了回信。
劇組邀請她去北京試鏡，當天她就向領導請了三天病假，第二天就坐上綠皮火車去了北京。
當時，全國有3萬女孩在競爭黛玉一角。
見到導演王扶林後，陳曉旭有些緊張。
談了一會兒後，王扶林問她，願不願意演其他角色。
陳曉旭瞪大眼睛說：“我就是林黛玉。讓我演別人，觀眾肯定不答應。”
面試結束後，王扶林叮囑陳曉旭，要她把火車票收好，下次來的時候好報銷。
這句話，像一粒定心丸，讓陳曉旭懸空的心落了地。
也是在這一年，《紅樓夢》劇組走出北京，去全國各地的戲劇團體中篩選演員。
劇組到達成都時，意外“撿到”了薛寶釵。
怎麼回事呢？
當時，成都戰旗歌舞團的文藝兵張莉，本來是陪老師的女兒來試鏡的。
試完鏡，她們正準備離開，卻被副導演叫住了。
副導演發現，張莉舉手投足間，自帶古典美，就讓她也試一下鏡。沒想到，張莉上妝後，效果非常好。
就這樣，張莉很順利地進了劇組。
張靜林出生於天津一個書香世家。
10歲那年，她考入中央戲曲學院，拜在京劇名家張君秋門下，主攻花旦。
後來，在張君秋的引薦下，張靜林順利進《紅樓夢》劇組。
1984年春天，演員已經招募得差不多了，於是，劇組在北京圓明園舉辦了兩期培訓班。
演員有四個任務：
第一，學習《紅樓夢》原著；
第二，深入分析角色；
第三，提升藝術修養；
第四，培養彼此感情。
培訓期，也是考察期。
導演會透過日常觀察，最終給演員定角色。
然而，直到第一期培訓班結束，王扶林對寶玉的人選還是不滿意。
戲劇家吳祖光曾半開玩笑地說：“別拍《紅樓夢》了，賈寶玉還沒生出來呢！”
眼看其他演員都已經各就各位，只剩一個寶玉還沒有著落。
萬般無奈之下，劇組不得不在報紙上登出一則招聘啟事。
一天，王扶林去四川選景，“史湘雲組”的張玉屏突然想起來，和自己搭過戲的歐陽奮強，形似寶玉，就向王扶林推薦了他。
王扶林說，那就見見吧。
隨後，他聽說“王熙鳳組”的鄧婕和歐陽奮強很熟，就讓她給歐陽奮強捎個話。
當時，歐陽奮強是峨眉電影製片廠的演員。因為有一張娃娃臉，已經坐了6年冷板凳。
鄧婕找到歐陽奮強家，沒見到人，就留下一張字條，叫他第二天去錦江賓館面試。
歐陽奮強回家後，瞥見字條，沒當回事。
他想，全國男孩都在競爭演寶玉，這等好事，怎會輪到自己？
第二天，在父親的催促下，他才趿著拖鞋，騎上二八腳踏車，去了賓館。
王扶林聽到有人敲門，開啟一看，門口站著一個光頭小夥，上身穿圓領衫，下身穿大褲衩，一臉稚氣。
這個人，正是歐陽奮強。
兩人聊了一會兒後，王扶林說：“你來北京試鏡吧。”
歐陽奮強卻說，自己要上班，沒空。
王扶林沉吟片刻，說：“你坐飛機來吧！機票，我給你報。”歐陽奮強一聽，心裡樂開了花。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沒坐過飛機，也沒去過北京。
他想，要不，就去一趟北京吧，就當玩兒。
當初，那些試鏡成功的少男少女，可能不會想到，加入《紅樓夢》劇組，將會改變他們的人生軌跡。
磨礪與成長
80年代初，中國百廢待興。社會上掀起了知識熱潮，考大學成為廣大青年的志向。
《紅樓夢》劇組的演員們，彼時都不過十幾二十歲，他們沒有參加高考，但進入劇組，就像是上了大學。
這些少男少女，不僅要學有關《紅樓夢》的文化課程，還要學中國古代的各種常識，詩書禮儀，琴棋書畫，一樣都不少。
瞧瞧，這課業量，一點不比上大學少。
當時，演員們按角色分組。
每個角色，都有3至6名候選者。
每組成員，既是朋友，也是對手。
剛進劇組時，張靜林是“黛玉”候選人。
然而，王扶林透過觀察，覺得張靜林的氣質與黛玉不符，就讓她改演敢愛敢恨的丫環晴雯。
張靜林一聽，不幹了。
想當初，自己就是衝著黛玉來的，現在卻不讓她演黛玉，這算怎麼回事啊。
為了說服讓張靜林，王扶林差點磨破嘴皮。在他的勸說下，張靜林勉強答應了。
不過，她提了兩個條件：不跟組，要軋戲。
要知道，當時所有演員吃住都在劇組，而且，導演一再強調，演員不能軋戲。
為留住張靜林，王扶林一咬牙，全答應了。
張靜林很有表演天賦。演晴雯前，她就已經拍過戲了。
拍戲時，其他演員要拍三五條才能過。唯獨張靜林，經常一條就過。
《紅樓夢》裡，有很多群戲。
每到這時，圍繞在寶玉身邊的，都是襲人、麝月等丫環，唯獨不見晴雯蹤影。
只有有晴雯重頭戲的時候，張靜林才會出現。其他時間，她都忙著在外面接戲。
正因為不跟組，張靜林和其他演員的關係比較疏離。
這也解釋了一個奇怪現象：為什麼87版《紅樓夢》劇組多次聚會，安雯從來不參加。當大家談起當年的趣事時，也從來沒有人提安雯。
張靜林想演小姐，最後卻演了丫環。
張莉則正相反，她最初演的是紫鵑。
後來，因為“寶釵組”候選人沒有滿意的，於是，有人推薦了張莉。
張莉一試鏡，扮相端莊大方，神形兼備。王扶林一拍大腿：她，就是寶釵了！
銀幕裡的寶姐姐，端莊大氣，美得不可方物。
可你能想象嗎，扮演寶姐姐的張莉，還曾因為嘴饞，當過一次“小偷”呢。
起因是這樣的：拍戲期間，劇組的伙食補助每人每天一塊二，飯菜由北京蔬菜公司負責烹製。
演員們都是大姑娘小夥子，都正在長身體階段，每天一塊二，能有什麼好飯呢。
一次，張莉去食堂打飯時，意外發現後廚堆滿了大筐。
每個筐裡，都裝滿了新鮮蔬菜。其中，有一筐全是西紅柿。
那時候，由於伙食太差，大家都很饞。當天大半夜，張莉拽著另一個女孩偷偷溜進後廚，摸黑偷出了一些西紅柿。
從後廚一出來，銀色的月光鋪滿一地。
這時，她倆才傻眼了。原來，她們手裡的，根本不是西紅柿，是茄子！
多年後，這段往事成了劇組的笑談。
“黛玉組”本來有6個候選人。後來，經過層層篩選，只剩下3個：陳曉旭、張靜林、胡澤紅。
張靜林演技好，悟性高。但王扶林覺得，她“臉盤大”“骨架大”“氣質野”；
胡澤紅是越劇演員出身，外形乖巧。
性格卻過於活潑，不符合黛玉的人設。
劇組覺得，她更適合惜春，而不是黛玉。
唯有陳曉旭，天生就有黛玉“弱柳扶風”的氣質。
再加上，她熱愛文學，自帶憂鬱氣質，往那一站，不說話，活脫脫就是黛玉。
於是，陳曉旭幾乎毫無爭議地成為黛玉的不二人選。
《紅樓夢》原著中，黛玉有一雙“似蹙非蹙罥煙眉，似喜非喜含情目”。
為了讓陳曉旭更貼近黛玉的形象，開拍前，化妝師把陳曉旭眉毛拔光了。然後，一筆筆勾出了“罥煙眉”。
陳曉旭外表文靜，卻有“3最”：鬼點子最多，最幽默，人緣最好。
幾件小事就能說明。
一天，她和幾個姐妹結伴去逛街。回程時，大家實在太累，都走不動了。
陳曉旭眼珠一轉，開始裝肚子疼，讓其他人藉機去攔車。不一會兒，她們就坐上了回劇組的順風車。
陳曉旭愛開玩笑，她給很多人都起了外號。在她嘴裡，王扶林是“寂寞的小男孩”，胡澤紅是“怪味豆”，姬玉成了“黑巧克力”。
有意思的是，大家不但不反感，反而更喜歡她。
三年的朝夕相處，讓陳曉旭和張莉、鄧婕、姬玉、胡澤紅等人，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即便是戲份不多的“秦可卿”張蕾，也和她成了好朋友。
有句話說，“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歐陽奮強是“睡個懶覺，趕個早集”。
別的候選人到北京後，都忙著研究《紅樓夢》，忙著提升演技。
歐陽奮強到北京後，沒想著怎麼拿下寶玉，卻先去北京各大著名景點逛了一圈。
試鏡那天，化妝師給他化好妝，戴上行頭，他一下就來了感覺。
鏡頭裡的他，頭戴紫金冠，身穿大紅箭袖，面若秋月，睛若秋波，就像是從原著裡走出來的寶玉。
吳祖光見到歐陽奮強的定妝照後，興奮地說：“賈寶玉找到了！《紅樓夢》終於可以拍了！”
試完戲第二天，歐陽奮強就坐飛機回了成都。
不久，他就接到了一通來自北京的長途電話：寶玉，就你了！
歐陽奮強進劇組時，劇中多數角色都定了，演員們彼此已經很熟悉了。
歐陽奮強最晚進劇組，顯得非常不自信。
王扶林覺得，他外形很符合寶玉，但性格木訥拘謹，找不到寶玉“混世魔王”的那種感覺。
為了能讓他儘快融入劇組，激發出他的調皮勁兒，王扶林給了他兩個特權。
第一，他可以隨意出入女演員的房間，以便跟她們培養感情。
第二，要他在生活中多搞惡作劇。
這可難壞了歐陽奮強。他想來想去，實在沒辦法，只能去找“鬼點子最多”的陳曉旭。
不久，好多演員都開始“倒黴”了。
一天，郭霄珍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是一位男士，自稱是某劇組的導演，希望見她一面。
地點是展覽館劇場。
郭霄珍信以為真，精心打扮一番，從劇組所處的八大處半山腰出發，一路飛奔到約定地點。
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影。
天黑後，她失落地回到劇組。陳曉旭一見她，就一臉壞笑地問她：“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直到這時，郭霄珍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陳曉旭和歐陽奮強在搞鬼。
白天的那個電話，正是歐陽奮強打的。
而陳曉旭呢，則是幕後主使。
不過，鬧歸鬧，只要一拍戲，歐陽奮強絕對是最認真的那個人。這一點，連“王夫人”周賢珍都誇讚不已。
她說，拍攝現場有時很亂，大家都在閒聊時，只有歐陽奮強在看書。
不僅如此，他還偷師學藝，把王扶林的導戲技巧通通記在本子上。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經過三年的磨礪，劇組的少男少女不僅提升了演技，還開闊了眼界。
那時的他們，還太年輕。
誰也不知道，未來命運會把他們推向何處。
人生與命運
87版《紅樓夢》，選角1年，培訓1年，拍攝製作1年。
總共歷時3年，耗資680萬，才成就了這部經典之作。
劇集播出後，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3年的拍攝生活，讓演員們和《紅樓夢》結下不解之緣。
然而，天下無沒有不散的筵席。
1987年，劇組解散。
此後，演員們像大河分流，奔向不同的方向。
時光如梭。
不知不覺間，87版《紅樓夢》的許多演員，後來都活成了劇中人。
拍《紅樓夢》時，王扶林說，歐陽奮強演完寶玉，以後很難再接到合適的戲了。
拍完戲後，歐陽奮強發現，王扶林一語成讖。
自己的戲路已被定型，幾乎沒人再找他拍戲了。
那時，歐陽奮強特別想演一回硬漢形象。無奈那張娃娃臉，成了他演藝事業上最大的攔路虎。
1987年，他轉到幕後，在四川電視臺做起導演。
這些年來，他拍了許多電視劇。
也許是為懷念自己的紅樓情緣，2007年，他還執導過一部戲曲電視連續劇《王熙鳳》。
每一年，歐陽奮強都要參加很多應酬。
飯局上，觥籌交錯。
沒有人關心他導過哪些作品，人們記住的永遠都是，“這是87版《紅樓夢》裡賈寶玉的扮演者”。
有時，歐陽奮強覺得，自己用心導了那麼多作品，被人們記住的卻只有寶玉，太可悲。
但他轉念一想，演員一生能有一個角色被觀眾記住，這難道不是上天的恩賜嗎。
這麼一想，他再也不抱怨了。
如今，歐陽奮強早已從翩翩美少年，變成兩鬢斑白的小老頭，唯有純真的笑容，依舊不變。
《紅樓夢》原著中，薛寶釵作過兩句詩，“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生活中，張莉的人生與這兩句詩的意境不謀而合。
演完寶釵後，張莉先被調入央視電視劇製作中心工作。後來，又去了深圳大學進修。
1990年，她離開中國，去加拿大定居。
她這一路走來，正如踏上青雲之路。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1995年，加拿大房價暴跌，張莉投資失敗。
幾乎是一夜之間，她多年辛苦積攢的家業，縮水了一大半。
巨大的心理壓力壓垮了她，她突然暴瘦，得了怪病，住院兩週。
她父母聞訊後，從國內趕來照顧她。
經過8個月的休養，她最終恢復了健康。
這些年來，張莉一直單身。
其實，追她的人並不少。她卻說，婚姻是人生大事，必須要慎重。
陳曉旭去世前一年，張莉和她最後一次見面。
那次，陳曉旭主動擁抱了她，還說了一些意味深長的話。
事後，張莉回想起來，覺得陳曉旭那天有點怪。但當時，她並沒有太在意。
沒想到，那一別，竟成了永別。
陳曉旭過世時，張莉得知訊息後，馬上買機票回國，參加了她的葬禮。
可昔日姐妹，已陰陽兩隔。
陰陽兩隔的，又何止姐妹，還有夫妻。
晴雯的扮演者，是張靜林。
離開劇組後，她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安雯。
當時，北京正在舉辦一個歌唱比賽，她抱著玩的心態報了名，結識了知名音樂人蘇越。
蘇越比安雯大13歲，兩人一見鍾情。
1988年，兩人遠赴日本留學，1991年在日本結婚，1994年回國發展。
2008年，蘇越債務纏身，安雯用自己的1100萬元替他還了債。
兩年後，蘇越又因鉅額詐騙攤上官司，入獄15年。
2018年，蘇越因病離世。
蘇越走後，安雯生了一場重病，和死神擦肩而過。
有一天，她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獨自面對死亡的恐懼。
安雯說，自己這輩子最愛的是蘇越，最恨的也是蘇越。
直到今天，她的手腕上，還戴著蘇越曾戴過的手鍊。
如今，53歲的安雯已淡出娛樂圈。餘生，她都活在對亡夫的追憶中。
她的人生，高開低走，結局令人唏噓。
另一邊，陳曉旭選擇留在北京，成了最早的北漂族。
80年代末，陳曉旭想去美國，被拒簽了。
隨後，她去德國待了三個月，最後還是回了國。
當時，中國股市剛起步，她拿出三萬塊錢，跟著朋友學炒股，從股市上掘到了第一桶金。
1996年，陳曉旭拿著從股市上賺的錢，在北京創立了世邦廣告公司。
那一年，她29歲。
不久，機緣巧合下，她結識了郝彤。1991年，兩人步入婚姻殿堂。
棄影從商後，陳曉旭長年忙於賺錢，很少陪伴父母。
一天，她突然發現，父母耳鬢已經斑白，自己卻還沒有好好報答他們，一陣辛酸湧上心頭。
從那時起，陳曉旭真正開始反思生命的意義。
1999年，她偶然聽到某法師講的《無量壽經》音訊，心中彷彿一下被照亮。
幾個月後，她和郝彤一起踏上了學佛之路。
在我國，中老年人學佛，是普遍現象。起初，陳曉旭學佛，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直到2007年2月23日，一條爆炸新聞才讓人們重新認識了陳曉旭。
這天一大早，一條新聞登上了全國所有報紙的頭條——
“林妹妹”陳曉旭放棄億萬家產，在長春百國興隆寺剃度出家！
所有人都懵了：陳曉旭出家？這是要演哪出？
然而，人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陳曉旭，已經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
當天，她一手拄拐，一手被人攙扶，一步一停，艱難走向大雄寶殿。
剃度那一刻，她面帶微笑，雙眼含淚。四周圍，香菸繚繞，佛歌嫋嫋。
面對公眾鋪天蓋地的質疑，陳曉旭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淡淡地說：“我沒有‘出家’，我是‘回家’了。”
有人說，陳曉旭的病，如果早治療，完全可以康復。
說這話的人，肯定不瞭解陳曉旭。
陳曉旭是個完美主義者。
患病之初，她就對父親說過，如果要做手術才能康復，那她寧可選擇死去。
出家後的第三個月，陳曉旭在深圳病逝，享年41歲。
陳曉旭生前曾說：“《紅樓夢》讓我看到一個非常精彩的大千世界，然而，它又把這個門關上了。”
《紅樓夢》原著裡，黛玉焚稿後，香消玉殞；
現實中，陳曉旭忍著劇痛，珠沉璧碎，讓人無限感傷......
可以說，陳曉旭演活了林黛玉，而林黛玉也成就了陳曉旭。
陳曉旭之後，世間再無林黛玉。
聽聞陳曉旭去世的訊息，當年被她捉弄過的郭宵珍哭得特別傷心。
她哽咽著說：“只要曉旭能活著，她怎麼拿我尋開心，都沒關係的。”
生命無常，緣起不滅
2003年，《藝術人生》首次邀請87版《紅樓夢》劇組聚首。
此後，每隔幾年，各大電視臺都會邀請87版《紅樓夢》劇組歡聚一堂，重溫經典，追憶往事。
從這些節目中，我們能知曉其他演員後來的人生軌跡。
“探春”東方聞櫻，轉行成製片人，由她製片的電視劇曾多次獲獎。
“妙玉”姬玉，成了佛教徒，致力於傳播佛教文化。
“迎春”金莉莉，考取中央戲劇學院，曾榮獲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配角獎。
“襲人”袁枚，主演過電視劇《公關小姐》，後轉型為製片人。
“鴛鴦”鄭錚，去了中央戲劇學院進修，目前仍活躍在熒屏上。
“惜春”胡澤紅，退出演藝圈，經商結婚生子。
“秦可卿”張蕾：移民美國，在美結婚生子。
也有一些人，永遠離開了我們。
比如：
“賈母”李婷，於1994年因腦溢血去世，享年73歲。
“賈瑞”馬廣儒，於1995年暴病身亡，終年32歲。
“板兒”李玥，於2008年因車禍去世。
“賈赦”李頡， 於2016年因病去世，享年92歲。
楊絳說：“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如今，距87版《紅樓夢》首播，已經過去34年。
這一版《紅樓夢》雖不完美，卻成了無數人的青春回憶。
生命像飛馳的列車，你我坐在車內，觀望著窗外的風景。
一些事物，轉瞬即逝；
一些事物，不期而至。
世間萬物，生生息息，變化無常。
時光帶走了我們的青春，卻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在生命的長河裡，34年，不過是一彈指的工夫。
當年紅樓夢中人，如今已成天涯客。
而你我呢，也已經從懵懂走向成熟。
生命無常，緣起不滅。
87版《紅樓夢》的故事已經落幕，而你我的人生還在繼續。
人生的一生，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從生到死的距離，就在一呼一吸間。
今時今日，此時此刻，願你我都能活在當下，向死而生。
作者：諸神的恩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