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翠和春生的結合,不僅沒有給她倆帶來任何負面影響,而且還贏得了村裡人的羨慕和讚許。
大翠和春生不是初婚,起碼大翠不是。
大翠是鄰村的,一九五一年,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大王村的民兵隊長王玉柱。婚後相愛,當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玉柱平時雖然話不多,但是做起事來,有板有眼。而且還是個神槍手,帶領民兵保護著村子裡的安全。協助村幹部土改工作,丈量土地,分毫不差,群眾都很信任他,都說玉柱是給村民辦事的人。
大翠也不愧是賢內助,不僅把家裡拾兌的乾淨利落,沒事也為土改工作勸解街坊四鄰,化解村民心裡的顧慮,推動土改工作的順利進行。
可是萬萬沒想到,一九五三年春天,讓這個幸福的家庭瞬間崩塌。
玉柱像往常一樣,和互助組的村民一起在地裡幹活,大隊幹部來地裡把他叫走。
玉柱問什麼事,大隊幹部說,他也不知道。
玉柱進入大隊會議室後,身後就有人把門關上了。三四個人就把他給圍住了。坐在凳子上的不熟悉的幹部,大聲說,你是王玉柱嗎?玉柱說,我是王玉柱。那個幹部說,有件事想和了解一下,你和我們走一趟吧。玉柱問到底是什麼事?那個幹部說,你就不要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玉柱說,我總得和家裡說一聲吧,那個人說,不必了,一切都由你們的村幹部去處理吧。
玉柱的臉色很不好看,瞬間變得蒼白。他的心裡似乎預感著不祥之兆。他老老實實的低著頭和他們走了。
村幹部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能和大翠解釋,是縣裡想調查什麼事,需要玉柱去核實。告訴大翠照顧好玉柱的父母和孩子,不要著急,等待訊息。
三天後,縣裡來信,說玉柱是殺人犯,雖然不用償命,但是坐大牢是鐵定的了。
原來王玉柱年輕的時候,誤入歧途,外出當長工的時候,加入過當地的土匪組織,說是擦槍走火,誤傷了一個人,而且那個人不久後就死了。頭解放土匪組織就自動解散了,玉柱就回到了村裡。
所以玉柱殺人的事,誰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也都不清楚。
就這樣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這樣完了。大翠知道後,不停的大哭,她萬萬沒想到,玉柱這麼一個優秀的人,怎麼就變成了殺人犯了呢?大翠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事,她相信玉柱是冤枉的。玉柱絕不是殺人惡魔。
不久後,玉柱的判決出來了。有期徒刑二十年。
一家人的重擔都壓在大翠一個人的肩上。
一年後,玉柱的爹,撒手人寰。玉柱的娘也哭瞎了雙眼。
玉柱的好朋友,也是民兵副隊長春生,就時常來到大翠家,幫助大翠艱難的生活。
開始大翠有些不習慣,也怕鄉親們說閒話,就和春生說,春生兄弟,你以後就別來了,總往家裡跑,別人會說閒話的。春生說,誰愛說就說去,我又沒堵住他們的嘴。玉柱哥被判刑二十年,你以後怎麼過呀,兩個老人一個孩子。吃沒吃喝沒喝的,我不管對不起玉柱哥。嫂子,你放心,我什麼都不圖,就是想幫助你。不能讓老人孩子受罪。你如果忍不住出門往前走,家裡老人就更沒人管了。
大翠打心裡感激春生,可是這樣下去,就把春生的一輩子耽誤了。春生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雖然比玉柱小几歲。可也老大不小了。說什麼自己也不能耽誤了春生。
大翠說,春生兄弟,你就聽嫂子勸吧,我不會扔下玉柱父母不管的。你過你自己的日子吧。你總往我這跑,沒人給你說媒提親的。春生說,嫂子,你也別勸我了,我們一起等著玉柱哥回家。
大翠怎麼勸春生也不聽,大翠家有活兒,不用叫,春生就會提前想到,都會幫著幹。而且從來不吃飯,幹完就走,從不進屋坐坐。更不會晚上來。
玉柱坐牢第一年,大翠要去探監,春生知道了大翠的意思後,借來錢,說什麼也要陪著大翠一起去。
到了監獄,玉柱看到大翠和孩子一切都好,哭著說對不起大翠娘倆,讓你們跟著受罪了。
大翠仔細的問了問玉柱是怎麼回事,玉柱說,都是誤會,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並且告訴大翠,不要等著他了,他不想再欠她了。
大翠說,玉柱,你既然不是故意殺人,我就等你。你要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獄。玉柱說,我一定會好好改造的,可是我是重犯,政府不槍斃我就感恩了。提前出獄是不可能的。你還是往前走吧。也為孩子著想,讓孩子過上好的生活。
大翠一年去探監幾次,後來玉柱就不再見大翠。但是大翠還是會給玉柱帶東西去的。春生代筆給玉柱寫的信,玉柱一封信也不回。
有一天,玉柱的娘拉著大翠的手說,大翠,這個家連累你了,我雖然眼看不到,可是我的心能感受到,春生對你不錯,你是不是考慮嫁給春生,這樣我們也不會太虧欠春生。你看春生這幾年,幫了咱家多少,這一家不像一家,兩家不像兩家的,這也不是事,人就這麼幾年好時候,再說人都有幾個十年二十年呀。大翠說,娘,你就不要管了,你還是勸勸春生吧。玉柱娘說,我也勸過春生,他也不聽,還是你拿主意吧。
一九五三年,大王村成立了黨支部,支書是個退伍軍人,對大翠家也很同情。有一天找到春生,語重心長的說,春生,你現在是民兵隊長,咱們一定要樹立好的群眾形象,不能讓別人戳脊梁骨。春生說,書記,別人怎麼戳我脊樑骨了?我春生行的端,走的正,不怕別人嚼舌頭根子。村支書說,春生,你就別犟了,你這過去是叫拉幫套,好說不好聽。春生一聽支書這麼一說,也急眼了,書記,你怎麼說的這麼難聽,我就是幫了幫大翠,怎麼還拉幫套了。玉柱雖然殺了人,可是玉柱也不是故意的,再說,玉柱這麼多年,為村裡幹了那麼多的事,他家都這樣了,我不能不管。
支書說,春生,玉柱的娘和我說了,要不你就名正言順的娶了大翠吧,這樣也能堵住別人的嘴。春生說,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我做不來。
支書沒辦法,又去找大翠。
見到大翠,支書說,大翠,你和春生要不就結婚吧,你們這麼多年,也不容易,都這樣耗著,也不是事。大翠說,支書,我也做不了主呀,春生就這樣死腦筋,我也沒辦法。支書說,大翠,如果你同意,我給你們做主。大翠聽完支書的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就這樣大翠和春生終於結了婚。
一年以後,大翠又給春生生了一男一女。
玉柱在獄中同意大翠再婚,春生也得到了玉柱的祝福。
一九七三年的冬天,玉柱刑滿釋放。
春生硬逼著大翠離婚,自己帶著一兒一女另過。玉柱又和大翠復婚。春生後來也找到了另一半。
兩家人雖然個過個的,但是走的很近,親的就像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