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曾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短短一句話,成為了多少人熱血少年時最波瀾壯闊的江湖夢。
對於古龍,更多的人對他是褒貶不一的,有人稱他驚才絕豔,有人說他世俗功利,當然,誰也無法否認,他彷彿比任何人都更適合他筆下的那個江湖。
女人,酒,江湖,共同構成了這個別具一格的古龍。
酒解愁腸,一生不離酒
在古龍筆下的江湖中,酣暢痛飲似乎是每個江湖人士的標配,甚至無論男女。
而古龍本人,更是對酒情有獨鍾,甚至他最後還用自己的生命告訴了世人一句話,生死事小,喝酒事大。
年輕時的古龍喜歡喝酒,每次寫完稿子領到稿費都要去買幾瓶好酒,好好慰勞一下自己。
文人寫作時,為了刺激自己的創作靈感,總會透過各種各樣的外在刺激,而古龍似乎就對喝酒情有獨鍾。
林清玄曾經作為古龍的編輯,不止一次地在公開場合說起過二人合作時期的趣事。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每當林清玄向古龍催稿時,古龍總會要求林清玄同他一起斗酒,這樣才會答應趕稿。
在林清玄表示了不同意的態度之後,古龍則用一句“你不陪我喝酒,我就不給你寫稿”來打發他。
熟知古龍性格的林清玄只能同意,於是兩人便開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來。
然而,因為二人酒量都不錯,因此喝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醉意,因此兩人一商量,棄杯用碗,開始你一碗我一碗地繼續喝。
林清玄回憶,後來兩人喝得興起,連碗也不用了,而是去找了兩個乾淨的盆,兩個人就這樣就著盆喝起酒來。
由此我們不難看出,古龍的酒癮從年輕時就已經展露無遺,古龍愛酒,近乎於嗜,無論是林清玄還是倪匡亦或是其他友人,都是古龍喝酒時的好酒伴。
那麼,有人會問,古龍為何如此醉心於酒?
如果說,年輕時追逐酒精,是一種獵奇和娛樂,等到中年,先後經歷感情不順,投資失敗的古龍選擇了用酒精來麻痺自己的身心。
或許他也是想透過這種方式,將自己和自己筆下的江湖兒女貼合得更近一點。
古龍47歲生日到來之際,身邊好友商議決定為他慶生。
然而就在他生日那天,這個一向不拘小節的男人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等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好友齊聚一堂,結果主人翁卻通宵沒有現身,這讓好友非常擔心,然而就在他們得知古龍是因為喝醉忘記了這場約會時,眾人只能再一次啞口無言。
儘管後來古龍再次與好友相約一同彌補這次慶生儀式,但是到了約定的日子,一眾好友並沒有現身,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使得古龍再一次愁緒滿懷,借酒澆愁。
然而這一次痛飲,使得他本就負累深重的身體一下子承受不住,不久,古龍因為過度飲酒導致食道破裂,被送入醫院搶救。
儘管送醫及時,但是因為他多年來的嗜酒習慣已經讓他的身體千瘡百孔,更遑論在此之前,醫生已經多次警告他遠離酒精,然而一向嗜酒如命的古龍卻從未遵從過醫囑。
因此,有人說,古龍筆下的江湖因為有酒而有了色彩,酒成就了古龍,卻也摧毀了古龍。
1985年9月21日下午,昏迷多時的古龍終於還是離開了人世,而這一年,他只有48歲。
有人說,如果古龍不嗜酒如命,或許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能走,酒精害了他,然而就在他的告別儀式上,他的幾位生前好友,倪匡林玄清以及王羽等人在他的棺木中陪葬了48瓶好酒。
在外人眼中,酒精摧毀了古龍,但是知古龍者才明白,對古龍而言,生死事小,喝酒事大,哪怕滿身傷疤,也要酣暢痛飲。
女人是生活的必需品
如果武俠宗師是古龍身上最顯眼的標籤,那麼情場浪子則是他身上的另一個標誌。
古龍曾經放言,他人生中的必需品,一個是好酒,而另一個就是女人。
古龍的第一段感情發生在一個名叫鄭莉莉的舞女身上,那時候,二人正值青春年少,懵懂的激動,灼熱的感情很快讓二人的感情像火山一樣噴湧而出。
為了維繫這段感情,古龍開始正式涉獵武俠小說。
他的文筆老練,文風別具一格,加之當時香港特殊的時代環境,使得他的小說很快小有名氣,隨之而來的不僅有更多的金錢,還有更多的誘惑。
古龍和鄭莉莉同居之後,鄭莉莉很快懷孕,並且生下了兒子鄭小龍,然而隨著古龍的名氣越大,他開始動搖,面對著失去新鮮感的鄭莉莉,古龍的目光很快不在她的身上停留。
他“愛”上了另外一個舞女,葉雪,並且在告別了鄭莉莉之後很快又和葉雪同居生子。
然而,葉雪只是第二個“鄭莉莉”,古龍的人生就彷彿是他筆下的一個又一個浪子,他們每遇到一個女人,就會愛上那個人。
繼鄭莉莉和葉雪之後,古龍遇到了梅寶珠,這個讓他想要走進婚姻殿堂,並且共度一生的女人。
梅寶珠性格溫柔,賢惠體貼,這是之前的鄭莉莉和葉雪都未曾帶給古龍的,因此,在二人成婚後,也過了一段時間舉案齊眉的夫妻生活。
然而,古龍是浪子,他會沉醉於家庭的溫暖和妻子的包容中,卻不會一直沉迷,很快,風流浪子古龍開始夜不歸宿,拈花惹草,訊息傳到梅寶珠耳中,令她痛不欲生。
然而面對妻子的懇求,古龍除了口頭上的敷衍卻再也拿不出什麼。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花邊新聞,一個又一個獨守空閨的夜晚很快讓梅寶珠的忍耐到達了極點,絕望之下,她向古龍提出了離婚。
儘管此時的古龍在外有著諸多的紅顏知己,但是面對決然離開的妻子,他依舊錶現出了不捨和挽留。
然而,此時的梅寶珠早已經明白,眼前人已非彼時人,兩兩相望,唯餘失望,最終,她帶著孩子離開了古龍,而這也成為了古龍心中永久的遺憾。
很多年後,古龍的徒弟丁情在回憶師傅時,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
在她看來,古龍是天生的浪子,他並不適合婚姻生活,他很容易愛上一個人,也很容易讓這段愛消失,終其一生,他似乎都沒明白,愛這件事,除了有喜歡和悸動,還有責任和承諾。
這件事之後,二人交情漸深,還一度成為過從甚密的摯友。
此後的生活,美女和美酒,成為了他生活的主旋律。
才華橫溢的浪子,衣食無憂,金錢和名聲為他帶來了優渥的生活,然而,紙醉金迷的生活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場遊戲。
很快,他就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古龍開始渴望家庭的溫暖,以及安定的生活。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於秀玲出現了,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氣質溫婉,容貌端莊,初見就讓古龍心口一顫.
二人很快相戀並且走進了婚姻殿堂,作為古龍的第二任妻子,於秀玲在很長一段時間帶給了古龍很多精神上的慰藉.
也正是這個時候,一向遊戲花叢的古龍開始一反常態地過上了普通的小日子,當時他的很多友人都說,他遇上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浪子回頭,金不換。
然而,浪子回頭確實是金不換,可是誰又能保證這位浪子是真的回頭了還是隻是回了一下頭,幸福安穩的家庭生活確實給了古龍一段時間的安逸.
沒過多久,他又重蹈覆轍,開始與多位美女公開出入各種場合,並且談笑風生,到後來甚至經常夜不歸宿.
他既貪戀家庭的溫暖,又難捨遊戲花叢的樂趣,這樣的古龍,在他自己的心中是浪子,但是在愛上他的女人心中,卻是一場劫難。
就像當初的梅寶珠一樣,察覺到丈夫故態復萌的於秀玲開始一次又一次的挽留丈夫,然而,男人的心一旦從你身上走了,就永遠也不會回頭.
終於,骨子裡剛硬的於秀玲在再一次得知了丈夫的花邊新聞時,一氣之下單方面地宣佈了和古龍的分手,並且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面對離開自己的妻子,既不捨又欣喜,不捨的是他內心深處遺留的一抹對妻子的情誼,而欣喜的則是自己終於可以突破婚姻的桎梏,再一次奔向自由的天地了。
如果沒有意外,或許古龍的人生還會重複之前的道路,紙醉金迷之後陷入空虛,迴歸家庭後又不甘桎梏,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著那些深愛自己的女人.
然而,這一切都止步1985年的9月21日,這位曾經的風流浪子在醫院的病床上永遠地閉上了雙眼,然而臨終之前,除了於秀玲來見了他最後一面,他的其餘情人女友都未曾出現。
因而,他在最後才會對身邊的人問出了一句:“我的女友們為什麼沒來看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人說,古龍筆下的江湖,更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平行世界,在這個平行世界裡,有著獨屬於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沒有人見過真正的江湖,但是古龍卻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1964年,《浣花洗劍錄》橫空出世,一句“無招勝有招”開啟了屬於古龍的武俠傳奇,也是從這裡開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識了古龍,並且瞭解古龍。
古龍筆下的江湖是快意恩仇,浪子負劍,美人如玉劍如虹,在這裡,人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友志氣義薄雲天。
1966年,《武林外史》發表,獨屬於古龍的“浪子”江湖在這裡萌芽。
也正是從這裡開始,無數少年開始做這樣一個武俠夢,在這樣的江湖裡,自己是身負血海深仇的孤兒,背劍浪跡天涯,一路拜師學藝,途遇多位紅顏知己,最終成長為一代武林大俠。
而這,就是古龍的江湖,也是無數人的江湖。
古龍的巔峰時代始作於《絕代雙驕》,才思敏捷的小魚兒以及沉默寡言的花無缺兄弟二人,截然不同的命運。
這裡,美女如雲,這裡,江湖恩怨,這是古龍時代的巔峰,無數人沉迷於此,不能自拔。
隨後,《楚留香傳奇》《蕭十一郎》《流星蝴蝶劍》等作品逐一問世,成為了一部部跨時代的作品。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古龍結識了倪匡,這個志趣相投的好友,並且成為一生的摯友。
倪匡曾經說過,古龍的江湖是透過一部又一部的作品慢慢勾畫的,他的江湖世界並非一蹴而就,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他給了所有人一個框架,然後,每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將剩餘的細節一一補充。
也許有很多人會好奇,非科班出身的古龍為何能夠創作出如此多膾炙人口的作品,他的武俠小說為何能夠如此打動人心呢?
其實,瞭解過古龍的人生軌跡,我們就能發現,這一切都有跡可尋。
古龍的父親在他年幼時就拋妻棄子重新生活,因而古龍筆下的主人公幾乎都有一個個坎坷的身世,要麼就是父母雙亡,要麼就是不知道父母是誰,這樣的人物設定應當就是源於他自身的童年陰影。
除此之外,古龍愛喝酒,所以他筆下的江湖兒女幾乎都是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模樣,就算是女子,在情之所至時也是可以滿飲兩杯的。
美人也是古龍筆下江湖的點睛之筆,各種各樣的美人,溫柔體貼的紅顏知己,這是每一個少年在最初懷有一個江湖夢時的夢想標配,而在現實生活中,古龍身邊的女人也是一個又一個,他遊走其中,停留駐足,卻很快又轉身而去。
吟松閣事件
縱觀古龍短暫而又輝煌的一生,似乎正印證了他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1980年10月,古龍旗下寶龍公司的開業影片《楚留香傳奇》正式殺青,當晚所有工作人員聚集在一起舉行殺青宴,古龍也出席參加。
殺青宴結束之後,古龍本打算就此回家,然而此時妻子梅寶珠正在與自己冷戰,恰巧這時身邊人建議一起去吟松閣看看,古龍想著反正沒事,便同意了。
於是一行人改變路線來到了吟松閣,吟松閣是北投風化區內的一家溫泉旅館,當時臺灣很多知名人士閒暇時都喜歡來喝一杯。
就在古龍等人到了吟松閣不久,武行出身的柯俊雄很快也來了此地,古龍與柯俊雄並無往來,更遑論交惡,然而因為兩人當時都是臺灣很有名氣的人物。
因此到吟松閣時,身邊都帶了不少人,話語間,雙方的人擦槍走火重傷了古龍,隨即古龍被送往醫院。
柯俊雄
根據當時的媒體報道,這次受傷救治期間,古龍曾經一度徘徊在生死線上,儘管最後搶救及時,被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因為補充來源不明的血液染上了肝炎,而這也間接導致了他最後的離世。
畢竟,患有肝炎的人切忌飲酒,而古龍嗜酒如命,又怎可能遵從醫囑。
吟松閣事件發生後,柯俊雄迫於警方和輿論的壓力多方找人說和,這才取得了古龍的最終諒解。
這件事之後,二人交情漸深,還一度成為過從甚密的摯友。
從這件事來看,果如林清玄所說,古龍更像是活在自己的江湖世界裡,甚至像這樣關乎性命的生死大事他都能一笑泯恩仇,從這一點看,他確實稱得上是一位大俠。
而且,早年的古龍曾經混跡黑社會,幾年光景,換回了自己的渾身傷疤。
渾身刀疤,一生風流的古龍,到底都保留著自己的江湖兒郎色彩。
寧死都要喝酒,一生離不開的江湖、女兒和酒精,令這個過早離去的武俠大家,留下太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