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哥哥,曦兒長大以後嫁給你好不好。”
“好啊,那曦兒等我用八抬大轎娶你回來哦”
那一年,司承七歲,藍曦五歲。
司藍兩家是世交,司承和藍曦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承哥哥,這桃花好漂亮啊。”
“曦兒,承哥哥給你在院子裡種滿桃樹。”
那一年,司承十二歲,藍曦十歲
藍曦說她喜歡桃花,司承就在藍曦家的院子裡種滿了桃樹。
“承哥哥,外出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曦兒,放心吧,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
那一年,司承十七歲,藍曦十五歲。
司承要外出遊歷,藍曦等他回來娶她。
藍曦每天都要在桃樹下坐一會,哪怕是冬天也不例外,她在等著她的承哥哥回來。
桃花開了又謝,司承這一走,便是三年。
藍曦聽到司承遊歷歸來的訊息,便向司家跑去。藍曦跑的太快,並沒有看到司家的丫鬟欲言又止的樣子,同情的眼神。
她只知道,她的承哥哥回來了。
藍曦跑進大廳的瞬間,聽見司承低沉的聲音:“父親,我一定要娶蘭蘊為妻。”
藍曦抬眸望去,只見司承牽著一個女子的手,跪在司伯父的面前。
藍曦呆在了門口。他的司哥哥,為什麼牽著別的女子的手,為什麼說要娶別的女子為妻,他的承哥哥,不要她了嗎?
恍惚中聽見司伯父的聲音:“曦兒怎麼辦?你可是說了要娶她的”。
藍曦瞬時屏住呼吸,只聽司承說:“我一直把曦兒當成妹妹,如今兒子已經找到摯愛,還請父親成全。”
藍曦的眼淚落下,開口道:“妹妹,原來你一直把我當做妹妹,那為什麼要為我種桃花,為什麼說回來會娶我,我等了你三年。”
藍曦的聲音響起,屋裡的三個人都側頭來看。司父急忙走過來說:“曦兒來了,別聽司承亂說,他…”
話還未說完就被司承打斷:“曦兒,以前是年少不懂事,才會說出娶你的話,如今我有了蘭蘊,從第一眼看到她,我的心裡就只有她一人,我想娶她做我的娘子。”
藍曦抬頭,終於是看清了女子的面容。確實是面如凝脂,美豔動人,也難怪承哥哥會動心,這樣的女子,世間有幾人不會動心。
藍曦哭著跑回了家,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的痛該如何緩解,只能把自己鎖在房裡哭泣。
晚飯時藍母來敲門,藍曦開啟房門,看著母親心疼的樣子,想來,司伯父已經對父母說了這件事,藍曦抱住了母親,趴在母親懷裡痛哭。
藍母看著哭泣的女兒,開口說到:“曦兒,母親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娶你的,我們藍家的女兒,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藍曦抬頭看著母親,開口道:“母親,算了。就算勉強承哥哥和我在一起,他心裡也不會有我,女兒也想像父親母親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就當女兒這麼多年錯付了,成全他和蘭蘊吧。母親,你幫我和司伯父他們說,我不要嫁給承哥哥了,讓承哥哥去娶別人吧。”
藍母看著強忍眼淚的女兒,嘆了口氣,卻什麼都沒有再說。
從那天起,藍曦就不怎麼出門了,安靜的在家裡看書,繡花。倒是她的丫鬟小綠每天在她耳邊嘰嘰喳喳。
“小姐,聽說那個蘭蘊是個孤兒呢。”
“小姐,聽說蘭蘊是被司公子救了呢。”
“小姐,我今天看到蘭蘊了,一點都比不上小姐你呢,司公子是不是瞎了眼。”
“小姐,老爺說不久我們要動身江南了”
“小姐,司公子,下個月大婚……”
藍曦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嗎,那我該恭喜承哥哥呢。小綠你先出去吧,我有點頭痛,想睡一會。”
小綠走後,藍曦再也忍不住眼淚,她想起父親前幾天說過,要搬去江南居住,大概是父親不想她難過,想在承哥哥大婚前帶自己離開吧。也是,留在這裡只徒增難過,還不如離開去江南,好好陪伴父母。
想到這裡藍曦起身拿了一個匣子,把多年來司承送給她的東西全部裝了起來,抱著匣子,來到了桃樹下。
喊來下人挖了一個坑,藍曦把匣子埋進了地裡,連同十幾年的感情,一起埋了進去。
幾天後,藍家遷至江南。
春去秋來,轉眼兩年的時間過去了,藍曦順從家裡的安排,嫁給了蘇家的公子,蘇陌。
大婚當晚,蘇陌掀開藍曦的蓋頭。這是藍曦第一次見蘇陌。典型的南方男子,面目清秀俊朗,一身的書卷氣。藍曦垂下頭,這將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
婚後蘇陌在院子裡種了許多的梔子花。蘇陌對藍曦說:“曦兒你就像梔子一樣,也許沒有那麼起眼,但是慢慢靠近,就有淡淡的香味。”
藍曦笑笑沒有說話,只是同蘇陌一起給花澆水,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藍曦望向北方,她釋懷了。青梅竹馬沒有走到一起的遺憾,慢慢被另一個人填滿。攜手相伴一生,才是她的嚮往。
很多很多年以後,司承鬼使神差的踏進了藍家老宅,走到了那片他親手種桃樹下。下人告訴他,小姐曾在這裡埋過一個匣子。
司承挖出了匣子,裡面都是些自己送她的,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還有一張紙。
紙上寫著:“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承哥哥,曦兒祝你平安順遂,再見。”
司承在心裡說了一句對不起。又把匣子埋回了土裡,起身,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一陣風吹過,桃花紛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