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殃宗
看來不光人喜歡揀軟柿子捏,至少眼前這頭鱷魚也是,它眼珠轉動,看向另一邊,彷彿白了小程鄂一眼,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他手中那把閃光寒光的軍刀,整個兒一個麻桿兒打狼——兩頭怕。動是動了,但不是發起攻擊,而是轉向水邊的一片沼澤,把鱷尾留給了小程鄂。孩子般的好奇心替代了恐懼,小程鄂沒有如獲大赦地逃離,順著鱷魚爬行的方向望去。
一隻密西西比紅耳龜,一臉可忴相,正以每小時超過70米的超音速急急向前水草中爬去,後面的密河鱷卻是一副輕裘緩帶,好整以暇的樣子,邁著四方步,慢慢逼了過去。忽然紅耳龜向水底一處石堆衝了過去,小石堆上爬滿了日積月累的水草,活像一座微縮的墳墓,眼看著要撞上去了,龜頭雖軟,龜殼卻硬,就在相撞前的一瞬,紅耳龜將頭縮排腔內,尖硬的龜殼前部轟然撞向石子堆,竟被一下子撞開一個大大的缺口,石子堆坍塌,從裡面又鑽出不下五隻紅耳龜。而這時,鱷魚那樹皮色眼瞼一下抬了上去,兩隻大眼放著光,就像無意中撞見藏寶山洞的阿里巴巴,原來老巢在此,這是一窩啊。
接下來就是一邊倒的殺戮,鱷魚先將惹禍上身的紅耳龜叼進嘴裡,紅龜四腳伸出,拼命掙扎,連頭也向外探出,儘量地想咬著點兒什麼。王八這東西,看著溫和,可一旦讓它咬住了,不死不撒嘴。飯店廚師殺龜時,都喜歡用一把尖嘴鉗子探進龜殼裡逗引,一旦咬住了,使全力才能將龜頭從龜殼裡掙出來,咬得那叫一個磁實,等脖子抻直了,手起刀落,一發斬斷,即使剛斷的時候,嘴還死死咬住鉗子呢。生活中還真發生過手賤去逗引烏龜,被咬斷手指吞入腹中,開膛破肚取出斷指後再趕往醫院斷指再植的案例,可惜斷指在烏龜體內時間過長,受胃酸腐蝕嚴重,失去了大部分活性,根本無法實施再植手術。
然而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架,一力降十會,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鱷魚靈活地將口中的烏龜上下翻轉,使其相對柔軟的肚子朝上,利齒直插入體腔,烏龜只痛苦地掙扎了一會兒,便不見任何動靜。這時鱷魚再以其超強的咬合力吃鍋巴般地咬碎了龜殼,顎下長白的魚腹被龜血染成了紅色,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六隻。總共六隻。
目睹這一切的小程鄂呆在那裡,而此時的鱷魚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游向遠處的深水區,慢慢地,連那長尾和擺起的水紋也消失不見,一切平靜如初,此時的龜血已經染紅了好大一塊水面,一旁的蘆葦草隨風輕擺,一派鳥語花香。
龜速遲緩,龜心似箭是完全可以感同身受的,但畢竟龜心叵測,程鄂無法想像,起先那隻紅耳龜的意圖,只是慌不擇路,誤打誤撞?還是就是想回去找幫手,搬救兵?後者可能性比較小,再多的同夥兒也根本沒有扭轉情勢的可能。
難道是有福同享……,或許吧?我活不了,你們誰也別想活。但龜心叵測,即使可能如此但誰也不會說出來,具體怎麼想只有自己知道,別龜也只有暗中揣測腹誹的權利和背後斗膽妄議的可能。9歲的身體,35歲的心智,大小程鄂身心交錯,五味雜陳。
截止2021年11月1日星期一1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