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蓮花含苞欲放。她活著回來了,卻聽到的是他大婚的訊息。
一
錦織喜歡的人,是京城唯一一個女正三品官員肖玉紅的兒子,肖樹澤。
肖玉紅掌管著宮裡衣著刺繡,所以府上住著京城裁剪刺繡最好的舒氏一族,舒錦織就是舒老闆的女兒。
因此,肖樹澤和錦織從小便一塊長大,青梅竹馬。
一群小孩子過家家,肖樹澤總是點名要錦織扮新娘。
"以後長大了,你做我新娘好不好。"肖樹澤拉著小錦織,稚嫩的說。
"好,那肖哥哥也要保護錦織"
"一言為定,拉鉤。"兩個小孩子許下不知沉重的諾言,開心的拉鉤。
轉眼數年,兩個人都長大了,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出水芙蓉。
每次,肖樹澤開玩笑叫錦織"錦織夫人"的時候,錦織都會紅著臉跑開。
有時候被肖玉紅碰到,便會教導他,你們已經長大了,休要再胡說。
二
忽而又兩年,肖樹澤到了適婚年齡。
肖玉紅要在城裡各個達官貴人家挑選一位最美的兒媳婦。
以肖樹澤生辰宴會為理由,肖玉紅邀請了城裡許多有權有勢的人和家裡的小姐,設宴那天,肖玉紅點名要錦織參加,只不過是端茶倒酒。
她就想告訴錦織,不管他們平時關係多好,關鍵時刻,權威不容質疑。
當晚的宴會是錦織最難熬的時候,她看到那些達官貴人帶著自家的女兒,推杯換盞,看似生日宴,實則互相比對,都想把女兒嫁給肖樹澤。
而肖樹澤那個傻子坐在那兒,看的錦織十分想打他!
盡興後,肖玉紅要和各家小姐對句。
"一人一馬一天涯。"肖玉紅緩緩道出,各家小姐紛紛對句。
唯有陳家小姐陳水瑤道出"一生一願一執念。"讓在座突然安靜。
"水瑤,你亂對的什麼豔詞!"陳大人怒斥道。
"陳大人不要動怒,我倒是覺得水瑤對的不錯。"肖玉紅忙打斷。
"肖大人且聽,父親且息怒,聽小女說。小女不才,只是突感肖大人所說意境,才對出此句,一個人牽著一匹馬,浪跡天涯,心中無所求,無所欲,只有天涯,所心中必定有一執念,才如此。並非什麼豔詞。"陳水瑤一番言辭,不禁惹得肖玉紅拍手稱讚,隨即宣佈賞賜,並詢問陳水瑤一些話,無非是多大了,讀過什麼書。
在場的人,也似乎心知肚明瞭。
再看肖樹澤若有所思的表情,錦織簡直想丟下東西就跑。
宴會結束後,肖樹澤去找錦織,卻被她的冷臉打發了。
"錦織妹妹,錦織夫人,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今晚的宴會是母親為我準備的生辰晚宴,我不得不去。"見錦織不高興,肖樹澤慌忙解釋。
"那你就好好過你的生辰,好好看那些小姐們,好好被她們的才情折服去吧,我就去織戶家的女兒,我沒有多少學問,也不會對什麼句子讓公子您若有所思!"
見錦織不高興,肖樹澤說了好多好話,她才突然笑了,扔過去一個香囊,告訴他,這是他生辰的禮物。
肖樹澤拿著香囊興奮不已,左右擺弄,讚歎針線技藝高。
"那你算是答應了。"
"答應什麼?"
"做我的夫人啊。"
錦織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竊喜,肖樹澤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她也沒有反抗。
"錦織,你要相信,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夫人。"肖樹澤一席話如清風灌耳,錦織不覺挽住他的腰,輕輕點頭,滿臉喜悅。
三
事情很快就傳遍了肖府,肖玉紅大怒,舒老闆也是羞恥難當。
終於肖樹澤的一番爭辯讓肖玉紅怒不可遏,隨懲罰錦織二十大板。
並不準二人再見,三天後要肖樹澤與陳水瑤成婚。
是夜,肖樹澤去看望錦織,看到她奄奄一息,心痛如絞,他告訴錦織,一起走,離開肖家。
由於錦織傷勢嚴重,兩個人跑出肖府沒多久,就有人追了上來。
一番爭執,錦織失足掉落懸崖.......
四
錦織終於醒了,救她的是一位老嫗。
只是錦織不吃不喝。
問明緣由,老嫗告訴她,可以教她一門絕術,編織情網,便可籠絡情人的心。
錦織哪裡聽得進去,籠絡情人的心,她不需要,肖樹澤愛的是她,她能做的,就是回去,回到肖府。
老嫗無話可說,等她傷情好後,便讓她離去。
一路跌鐵撞撞,回到肖府,卻聽到的是他大婚的訊息,新娘正是陳水瑤。
一切彷彿是晴天霹靂,她要求進府去問清楚,卻被人攔住,無論她說什麼,依舊沒有人放她進去。
雨,下了一夜,肖府院內紅燈通明,錦織的心卻死了。
那個從小就說娶她的人,今晚卻和別人洞房花燭。
五
錦織瘋了一般去找救她的老嫗,懇求學習編制情網的秘術。
老嫗見她痴情,便教與她,山中數月,轉眼一年,錦織學到了編織情網術。
學成後,她便離開老嫗去了。
再次到肖家,已然人去院空。
六
陶城據說最近來了一位叫繡華的奇女子。
她能編織情網,籠絡情人之心。
一時間找她的人,絡繹不絕。
只是,這次幫助的這個人的丈夫,卻因為情網與內心的執念出現拉扯,生命危在旦夕。
那個女子跪在繡華面前苦苦相求。
化解的辦法就是成全這個男子和他執念所向的女子。
七
陶城的人紛紛在討論繡華的死因,猜測中不免充滿了嘆息。
這樣一個奇女子去了,讓多少女子失望。
八
繡華的元神跪在教她情網編織術的老嫗面前,其實,這個老嫗是山中的一位仙人,因為愛恨糾纏,自學了情網編織術。
"你可後悔過?"老嫗問道。
"不後悔。"
"好,那麼你便只能化作池中蓮,生生世世去思考,等你後悔那日,你便能重新做人。"
九
原來繡華就是錦織。
她從老嫗那裡學習來情網編織術之後,去肖家找肖樹澤,卻是人去院空。
從此,她改名,戴上面紗,一人一馬一天涯,四處浪跡,一邊幫助那些遭到情人背叛的人,一邊尋找肖樹澤。
那日,找她的女子正是陳水瑤。
"去取他心頭三滴血,和你的一束頭髮,改日送來。"這是她對來尋她的人常說的話。
陳水瑤感激不盡,走後,繡華輕輕摘下面紗,痴痴坐在那兒。
陳水瑤找她,那麼也就說,肖樹澤也在此處。
一時間天旋地轉,往事如同洪水般湧出。
肖樹澤果然是薄情之人,當初棄她不顧,和美貌才情並存的陳水瑤成婚,現如今,又不知道移情何處,以至於陳水瑤來找她。
真是荒唐,繡華笑了,但是眼淚卻流了下來,手中的酒杯碎了一地。
七
對於肖樹澤,繡華是怨的,對於陳水瑤,她是恨的。
可是,陳水瑤也是無辜的,她不知情,只是為了喜歡的人而表現,又遭到背叛,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這麼多年,繡華一人一馬的天涯之路也就那麼走過來了,她彷彿也習慣了,她的心還是痛,她還有疑問,可是也這麼過來了,以後也能熬過去。
掙扎許久,她還是幫助了陳水瑤。
肖樹澤辜負過一個人,她不想她再辜負另外一個人,這種痛苦,一個人嘗過就夠了。
只是,沒想到,肖樹澤內心的執念與情網發生了抗衡拉扯,一時間,肖樹澤生命危在旦夕。
直到她看到了那個香囊,聽了陳水瑤的訴說,一切才迷霧散開。
八
錦織那次掉落懸崖,肖樹澤幾乎發了瘋。
但是肖玉紅答應,如果他與陳水瑤成婚,便出動人員去救錦織。
不然,就關起他,等著錦織死。
為了心愛的人的性命,他答應了。
只要她活著,以後恨他也無所謂。
後來世事變遷,家道中落,肖家人便遷去了陶城。
而肖樹澤的心沒有變,香囊一直戴在身上。
陳水瑤痛苦過,掙扎過,就是離不開。
直到聽說陶城來了個會編織情網的繡華。
如果繡華和肖樹澤能夠在一起,那麼他便可以活下來。
只是,繡華看到肖樹澤與陳水瑤那對可愛的龍鳳胎子女,看到陳水瑤跪在她面前苦苦求她救肖樹澤的樣子,她做不到去拆散。
更何況,他們重新在一起,那對孩子就沒有了父親,而她的內心,永遠不會安寧。
不如永遠懷念。
繡華用盡了她所有的心頭血,救活了肖樹澤。那張情網緊緊攏住了他的心,那些關於她的執念,也會被他忘了。
從此,錦織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肖樹澤的心中。
只是,繡華這個人便也死了,用盡心血,無力迴天。
一生一願一執念,有人曾經和她一樣做到了,此生她不後悔。
九
波光粼粼,清風悅耳,那株蓮花開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