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我收拾了桌上的資料,剛準備舒緩一下,突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我眉頭一皺,最怕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了。
我畢業於市上的文理學院,畢業後在一個公司呆了兩年,眼看著生活漸漸進入正軌,我開始計劃在市上籌劃買房的事情。不巧的是,籌劃還沒有付諸實施,老闆就先我一步帶著公司的款跑路了。公司破產,我又開始了找工作之路。正當四處碰壁的時候,父親打電話說,縣上的公司招聘文員,讓我回來試試。
起初,我是不願意到縣城上班的,但是架不住父親母親的輪番轟炸和乞求,我就報名了招聘,結果一路過關斬將,最終成功上崗。兩年多了,我也慢慢適應的現在的工作節奏。
詭異的撞車
雖然心裡嘀咕了一下,我還是喊了聲請進。
門緩緩推開,探進一顆頭髮蓬鬆,眼神裡滿是疲憊的腦袋。
“你有什麼事情?” 我看了來人一眼,一邊收拾桌上的卷宗一邊問道。
“您……還認得我嗎?我想請、請您……”來人慾言又止,似乎有話難以啟齒。我這才注意到,來人拄著一根柺杖,右腿有殘疾的樣子。他吃力地維持著身體的平衡,臉憋得像塊豬肝,手腳還有些侷促不安的看著我。
沒搞清楚來頭前,我可不敢怠慢,起身說道:“您先坐,有什麼事情慢慢說。”說著,倒了一杯水,遞給來人。那人在沙發上坐下,眼神急切地盯著我,我這才仔細打量了對方。
對方是個約摸20多歲的年輕人,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衣服,除了頭髮亂糟糟,眼神有點飄忽,能看得出是個農村人。回憶了許久,我說道:“對不住啊,瞧我這記性,真記不得你是哪位!你是誰呀?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
小夥子聽了這話,立即沮喪地垂下頭:“唉,原來您真的忘記了!”他有些落寞的看了看手中的茶杯,自言自語的說。“這可怎麼辦啊?”過了一會,他又盯著我說:“您再想一想,去年夏天,你們單位的車在張家河的山路上……”小夥子一個勁地啟發著我。
去年夏天?張家河?單位的車?我努力地搜尋自己的記憶。
“你是那個在車禍裡受傷的人?”小夥子看到我記起來了,激動的說,“是啊,就是我,陳發民。”
我想起來,去年夏天,我和老孫到張家河去送貨,路過一處塌方路段的時候,遇到一輛農用車翻倒在山溝裡,我和老孫還有司機小梁趕緊下車救人。結果司機太著急,手剎拉得不緊。我們正在車裡往外面救人的時候,轎車卻慢慢地向我們滑來。等司機小梁發現的時候,車輛已經快要滑下來了。這要是滑下來,對我們幾個以及受傷的車內群眾,簡直就是要命的災難的。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輛三輪農用車開了過來,在車的右前方一撞,轎車就改變了方向,滑到了靠山根的水溝裡去了。
而三輪車由於撞得太猛,車門變形,擠傷了司機的胳膊和大腿。我看著他有些嚴重的腿,不禁有點摸不透他的來意。畢竟,當時他的腿並沒有瘸,而且當時他自己也不肯去醫院檢查,離開現場時只說腿劃破了皮肉,怎麼現在竟拖著條瘸腿來找茬呢?莫非現在日子混不下去了,來給我下套,準備索要賠償?一想起自己處理的類似的案件,不由得心裡一陣發慌。
“您想起來了嗎?”陳發民的佈滿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我。
扎心的問話
我看著陳發民有些期待的眼神,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一邊應答著一邊思考著答覆的言語,“啊……對……我好像記起來了,讓我仔細想想……”我越想心裡越發慌,按照他目前的傷勢,治療費、誤工費、護理費等就不是個小數目。如果再鑑定個傷殘,我越想心裡越慌。“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開車撞我們車的那個司機是不是?” 陳發民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激動的看著我說:“對,對,對。你終於想起來了,張老闆......”
我趕緊攔住他的話頭,“您客氣了,我不是老闆,我就是個文員。來來來,您喝水。”我把水遞到他手裡,故意岔開話題說,“你當時不是說撞傷胳膊了嗎,現在咋樣了?”陳發民沒有接我的話,著急的說:“張老闆,當時我著急攔車,就撞歪了你們的車,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承諾了啥?”
承諾?我思索良久腦子裡一片空白。依稀記得臨走的時候,我告訴他,讓他有啥問題到法院找我,難道他說的承諾就是這句話?可是回想一下,去年年底,老孫就退休回老家了,司機小梁也辭職了,如果他來找我,那這些責任都是我的啊。想到這裡,我心一橫,說道:“陳大哥啊,胳膊沒事就好,你今天來是要找老孫?”
他搖搖頭說:“我不找老孫,我找你......”
“找我!”我趕緊接話,一臉驚愕地問,“找我啥事?”
“張老闆。”他繼續沿用以前的叫法,“你說,去年救你們時,我的腿被變形的車門擠傷,胳膊被玻璃劃破這事,您是不是親眼眼見了,你當時讓我去醫院檢查,我以為傷的不嚴重,就沒有去,後來才知道淤血造成腿上的皮肉化膿,耽誤了治療……您再回憶回憶,那天我臨走時,您是不是跟我承諾了什麼?我開車撞你們的車,算不算見義勇為?”
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們很感激老陳的義舉,也讓他去醫院檢查,他堅持不去我們才沒有勉強。臨走還給了他300元修車費。可是,他現在腿傷嚴重成這樣,才來找我?他說是上次碰傷的後遺症,誰知道是不是呢,沒準是自己摔傷來訛錢的。想到這裡,我心一橫說到:“撞車的事不是當時就解決了嗎?你說的承諾,我不記得有這麼回事。至於見義勇為什麼的,那你要找政府部門認定”。
陳發民騰地站起來,漲紅了臉說:“張老闆,你答應我的事真的不記得了?你們三個當時都在場的啊。我打聽過了,那個年紀大的現在在他天津的兒子跟前,我聯絡不上。那個司機辭職後出去打工了,也找不到。現在這事只有找你,才能說清楚啊,可你......當時您答應過我的,怎麼能說話不兌現呢!我找你就是想要一個說法。”
果然是來算後賬的!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對陳發民的好感驟然化為泡影。有些不耐煩的說:“我還有事,你請回吧。”說完,伸手請他離開。
陳發民無奈的看看我,又低頭看看茶几上的一摞雜誌、報紙,喃喃自語的說:“這可怎麼辦,這可這麼辦……時間來不及啊!”
【原創故事,嚴禁摘編】
以上為第一部分,第二部分見《求求你,表揚我!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