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少爺房裡出來,林天和郝探長又去見了賈家三少爺。賈三少最年輕,但也有三十出頭了,走進他的房間,林天一眼便注意到了正中桌上擺的一把牛角彎弓,以及旁邊牆上掛著的箭筒。
“三少爺擅騎射?”林天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可賈三少不傻,自然清楚他的用意,很不客氣的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郝探長不是已經拿去比對過了嗎?”
“是的,根據我們的對比,造成老太爺胸膛上箭傷的箭頭應該更不規則一些,而三少爺的箭頭都是精緻的。況且你不是說箭傷不是致死原因嗎,現在不著急探究這個問題吧?”郝探長在林天耳邊低語道。
林天點點頭,又對三少爺問:“聽說老太爺的遺囑中,多半的家業都留給了你大哥。而給你和你二哥的,僅僅只是幾間地段不好的商鋪,對此你沒有什麼意見嗎?”
賈三少聽完,卻只是冷笑一聲,“誰稀罕他的破家業,就因為我只愛打獵,不愛讀書,老頭子嫌我沒出息,這家裡本來也沒人拿我當回事。現在老頭子沒了,等案件查清了,我也樂得離開賈府,省得再看誰的冷臉。況且遺囑是近幾天才宣佈的,在此之前老頭子寫好了放在錦盒裡,也就老大兩口子有機會知道內容。”
“為什麼說,大少爺夫婦有機會知道?”林天疑惑了。
“伺候老太爺的丫鬟小葉,可是大少奶奶的同鄉故人。大少奶奶沒事就喜歡找她聊天,沒少給過她好處。她算是老爺的半個枕邊人,倘若她能知道遺囑的內容,不就相當於讓大哥大嫂知道了嗎?連這都沒有查到,看來你這個偵探水平也不過如此。”賈三少還不忘嘲諷一下林天。
“原來是這樣,可以瞭解一下案發當晚您的行程嗎?”林天微微紅臉,輕咳幾聲接著盤問。
“我晚上不愛出去,要麼在門外院子裡練功,要麼早早在房裡睡覺。我這多年的生活習慣,僕人們基本都很瞭解。”賈老三說的很是淡定。
郝探長表示,這跟他們已經掌握的情況符合。二人告辭了賈三少,出了門,郝探長又急切的問林天:“怎麼樣,這幾個人哪個最可疑?“
“賈三少說的如果屬實,那麼他就沒有足夠的殺人動機。況且,賈府上下都知道他最擅射箭,他若用箭傷人就未免太明顯了,賈三少明顯不是這種莽夫。至於賈老二和二少奶奶那邊,賈老二頹了半截身子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二少奶奶又不與老太爺親近,下毒恐難有機會,她一個弱女子動箭動刀也不靈光,而且看她至今一副滿腹怨憤沒處報的樣子,可不像剛剛害了人命。”林天逐一分析道。
“他們的嫌疑可以排除,那麼就只剩賈老大夫妻了,所以我們應該把注意力放在他倆身上?”郝探長這麼琢磨。
“不見得,他們沒必要又用毒又動刀的,這賈府之中,肯定還存在一些我們沒挖出來的恩恩怨怨。”林天斷言。
就在這時,阿茶和小山恰好找過來了,他們興高采烈,打打鬧鬧朝林天跑來。林天看他們這樣子,就知道他們一定是打聽到什麼了,又搶著想要爭功。於是他連忙伸出手,喝止道:“夠了,別再爭論誰先說了!小山,這次你先說。”
阿茶不滿的撇撇嘴,只能看著小山得意的說:“我們打聽到了一個訊息,可能有用。據家丁們稱,案發前的一天裡,老爺房間的側簷因瓦片掉落找人修繕過,負責修繕的工匠也是府中人。據說,小葉發現賈老太爺死前的一段時間,有人還看到他在老太爺房間附近徘徊。”
“快,帶我們去找他。”林天沒有想到,這兩個小傢伙還真給力,原本只是想支開他們的。
在阿茶和小山的帶領下,林天與郝探長找到了藏在賈府一角的一個小鐵匠鋪。裡面只有一個鐵匠,聽人說這人是幾個月前才進入賈家的,因為活做的精緻,而且瓦工、鐵匠、木匠之類的活都會。於是被老夫人看中,就留他在府中長住,平時幫府上做些工具,修修桌椅板凳什麼的。
“幾位有什麼事嗎?”陳鐵匠拿毛巾擦著手,很熱切的說道。
“有幾個問題想跟你瞭解一下,希望你老實交代。”郝探長板著臉,直來直去的問:“聽人說,你在老太爺被發現遇害之前的一段時間,曾在他的房間附近徘徊,你在做什麼?”
“原來是這事兒啊。”陳鐵匠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前一天剛給老太爺修繕了房上的瓦,由於天寒地凍,擔心再出什麼岔子,就想著多去看看。畢竟我承蒙老夫人的恩惠,才在賈府之中混口飯吃,總得給人多上點心才是。”
“你的胳膊是……”林天偶然瞥見,陳鐵匠的左邊赤膊上,有一條長長的,猙獰的疤痕。雖然看起來年歲久了,但因為很深,看著還是觸目驚心。
陳鐵匠似乎沒想到林天會提到這個,他楞了一下,臉色變得灰暗,“我小的時候遭遇響馬,家人全沒了。雖然我撿回一條命,但左胳膊被砍了一刀,導致現在無法很用力。不過還好不是右胳膊,做活沒多大影響。”
“哎,你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阿茶在鐵匠鋪裡逛著,突然拿起一個鐵塊兒,只見上面有一個很明顯的,箭頭形狀的凹槽。
“這是我製作箭頭的模具而已,三少爺喜歡狩獵,他的弓箭都是由我來製作的。”陳鐵匠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將模具搶回手中。
“那你會射箭嗎?”郝探長忙問。
“官爺您說笑了,我手臂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拉地動弓弦呢?”儘管臉色不太自然,可陳鐵匠的回答讓人難以質疑。
從鐵匠鋪出來,林天問郝探長對這個人感覺如何。郝探長摸著下巴回答:“看著老實巴交的,不像是敢殺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