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民族的崛起,一定會有一群先驅。”
諜戰劇《前行者》正在北京衛視、愛奇藝、騰訊影片熱播。這句宣傳語也點明瞭劇集的主題。我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美好生活,是因為當年有一個個堅定前行的革命者們篳路藍縷、披荊斬棘,在那麼黑暗的歲月中,捨生忘死為我們找到一條光明之路。
看過《前行者》的觀眾一定會對這部劇獨特的片頭和預告片印象深刻:眾位主演背影亮相,在炮火連天的城市中無畏向前,奮不顧身。他們踏過正在瓦解崩塌的舊時代,走向光明和希望。
《前行者》由郎雪楓編劇,龔朝暉執導,董俊擔任製作人,主演陣容包括張魯一、聶遠、韓雪、郭曉婷等。
這部劇講述了1931年的上海,地下黨組織因叛徒出賣而遭到嚴重破壞。年輕黨員馬天目(張魯一 飾)臨危受命,來上海轉移絕密檔案。而他遇到的對手是情同兄弟的唐賢平(聶遠 飾),兩人為了各自不同的信仰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就此展開。
《前行者》臺前幕後的主創團隊都已經合作多次,製作人董俊和導演龔朝暉此前合作了《愛國者》《心靈法醫》兩部劇。張魯一、聶遠兩位分別是這兩部劇的男一號。製作人董俊表示,穩定的團隊可以減少磨合成本,提高創作效率。
《前行者》原名《黨小組》,劇本創作前後歷時四年。劇本的兩位主人公最初設定是20歲,為何後來變成了現在看到的實力派中生代演員?劇集的色調帶有油畫質感,導演是如何把控視覺呈現的?製作人董俊為何不叫“製片人”?在眾多諜戰劇中,《前行者》如何突出重圍?
近日,影視獨舌走訪了《前行者》的製作人董俊、導演龔朝暉、編劇郎雪楓,請他們就這些疑問作出瞭解答。
製作人董俊:一部作品是如何誕生的
《前行者》原名《黨小組》,專案原由河北廣電牽頭,編劇郎雪楓在2017年開始寫劇本,製作人董俊和導演龔朝暉是後進入這個專案的。
董俊回憶說:“我們接手的時候,編劇郎老師的劇本已經創作了三年,修改了很多版。在2019年8月份找到了龔導談合作,先給他看了劇本。後來在籌備期遇到了疫情,開機就一直延後。在2020年7月底,再次找到了我和龔導來製作這部劇。”
沒看劇本之前,董俊也有擔憂,因為她之前製作過革命題材電視劇《愛國者》,她不想把同類型的劇集再做一遍,但是看過劇本之後,她改變了想法。
董俊
“劇本讀起來非常真實和生動。這部劇是標準的諜戰劇,在那個動盪不安的時代背景下展現兩位主人公的坎坷命運。”
馬天目和唐賢平情同手足,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但是因為信仰的不同,兩人終將走上不同的道路。這種真實、深刻且複雜的人物命運和情感非常打動董俊。
而除此之外,故事裡塑造的一個個捍衛信仰、捨身取義的革命先驅,更是讓董俊淚目,她和導演也看到了這個劇本背後所要表達的主題——致敬那個殘酷激盪的偉大時代,致敬那一個個堅定前行的背影。
“就在我和龔導決定要製作這部戲的時,航美傳媒集團的董事長姬連強先生在聽到我對這個專案的闡述後,當即拍板,決定買下了這個劇本,這個專案也正式啟動。”
不過,專案剛啟動,董俊就在選角方向上有了糾結。初版劇本里的兩位男主人公是20來歲的年輕人,這就需要找年輕的演員。但對於這樣一部對演員演技要求很高,且演員最好自帶滄桑感的劇集而言,顯然中生代演員更合適。
董俊回憶道:“我希望由張魯一和聶遠來擔綱主演,帶著這個想法展開了諮詢。大家都是懂創作的,也是通情達理的。最終,這一方案得到了包括熊稻草熊影業在內的各投資方的支援,成為現實。”
張魯一和聶遠看到各自的角色之後,認真負責的態度讓董俊非常認可和感動。“張魯一拿到劇本會通讀三遍以上,他不會只看自己的人物,他會把所有的人物都看過來。聶遠拿到劇本的時候正在拍戲,後來是我和編劇郎老師一起去和聶遠聊,他的疑問我們來一一解答,讓他對劇本有了更全面的瞭解,他也最終同意接演唐賢平這個角色。”
張魯一和聶遠確定出演之後,這部戲在2020年10月30日在橫店開機拍攝並於2021年2月2日順利殺青。
在《前行者》的片頭裡,董俊的頭銜是“製作人”,和觀眾常聽說的製片人僅一字之差,但工作範圍大不一樣。
“我一直強調我是製作人,因為製作人是要全程參與創作的,要去和編劇溝通,要和導演溝通,要讓casting、攝影、美術造型等主創都相信你。製作和製片是兩個概念,現在我在電視劇中的職務都是製作人。”
對於電視劇製作人的職責,她也給出了非常明確的解答。
“一方面,製作人要懂創作、懂劇本,製作過程中需要和所有人溝通,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創作方向,要把這部劇拍成什麼樣子。另一方面,製作人要懂得製片。因為你已經知道要做成什麼樣的片子,所以在團隊配比上面,你就知道邀請什麼樣的團隊。”
說到具體的實施,董俊舉例道:“比如我們的casting俊霆,曾是《隱秘的角落》和《心靈法醫》的演員選角團隊,他對演員的認知非常清晰,經常能給導演帶來驚喜。攝影指導於小忱老師,他有拍美劇的豐富經驗,所以我們的畫質帶有很強的美劇感。《前行者》的色調冷峻中帶有溫暖,劇集整個的視覺風格和當下觀眾的審美傾向是相同的。”
“美術老師于飛和李軍,他們在有限的經費中,將橫店場景打造成上海灘。我們的造型團隊是獲過兩次金馬獎最佳造型提名的杜惠菁團隊,以及優秀的剪輯後期團隊,著名的剪輯師王巖松和李風超,視效總監柯偉等。所以我說製作人要懂製片,就是懂得用最合適的團隊。還有執行製片人劉斌,製片主任高成惠以及90後製片人潘成和趙楠等,一起形成合力把一部劇做好。”
“第三點,製作人和導演應該是劇組的靈魂,整個創作團隊如果要特別穩定,那就需要製作人和導演默契的合作,不能因為任何外力讓我們對創作產生動搖。讓參與這部戲的每一位工作人員,對這部劇的質量都是有信心的,這是最重要的。”
據董俊透露,《前行者》這部戲的後期階段,為了達到更理想的效果,在特效部分臨時追加了預算:“我特別感謝我的投資方能夠理解和支援我們。在拍攝時,我也請他們派財務到劇組,讓他們看到我的每一分錢是怎麼花的,讓投資方對我們的創作充分了解,以獲得大家的全面信任和鼎力支援。”
談及未來規劃,製作人董俊和導演龔朝暉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名為歡喜心影視。他們希望能像國外的創作者一樣,做成獨立的studio,專心製作各種型別劇。
“我們的想法就是做自己喜歡的劇集,把每一部戲都當作品來打造。我們剛剛又和稻草熊影業合作,在西安拍攝了一部名叫《鬥賊》的電視劇,是由黃景瑜、修睿、郝平、劉樺和杜源等老師主演,我們給它的定位叫城市江湖喜劇型別。這個型別定位在市場上非常少見,也是一部非常精彩有趣的作品,希望大家保持期待。”
導演龔朝暉:
視覺參考倫勃朗油畫來建構
龔朝暉熱愛表演、熱愛生活,更熱愛創作。
他畢業於中戲,科班出身,在成為導演之前,是一名成熟的演員。他興趣廣泛,在不拍戲時喜歡玩音樂、摩托車,甚至還去學了開飛機。作為導演,龔朝暉一直保持著專業嚴謹的創作態度,這一點在《前行者》的前期籌備中就能體現出來。
龔朝暉
導演表示,做年代劇,準備工作會很具體。觀眾會看到劇中的車輛是靠左行駛,這是他看了大量的紀錄片和新聞資料得到的史實。法租界的巡捕房,這個大家可能都聽過,但巡捕房裡到底是什麼樣?裡面的編制是怎樣的?這些功課都要做好。
作為一部現實主義的諜戰劇,《前行者》同時還具有浪漫主義的色彩。他是用現實做材質,講了一個浪漫主義的故事,一個他認為理想的,彰顯共產主義精神的故事。
談到自己初看《前行者》劇本時的情景,導演回憶說那是在2019年,當時正在國外拍戲。他從美國飛回北京的路上看的劇本。當時他就認為,劇本在寫人的能力上非常強,同時視覺性也很好,看文字就能想象出鏡頭所要表達的內容。看完劇本之後,他與編劇郎雪楓第一次見面是在劇本研討會上,當時就向他表達了對劇本的敬意。
龔朝暉還補充說:“編劇郎雪楓是一位懂得戲劇、尊重史實的編劇。劇本是幾十萬字,但為了完成劇本他一定是看過成百上千萬字的歷史資料。他紮實的劇本是導演完成一部好作品的基礎。”
至於拍攝時需要做的劇本調整,導演解釋道:他當時和編劇郎雪楓一同進組開機拍攝,編劇全程跟組。在橫店現場拍攝,實際的內景和外景就那麼多,這期間就需要他的劇本做相應調整。還有,原本劇本里寫的主角是年輕人,後來換成中年人,原來的臺詞和動作都要做出相應的調整。
《前行者》的畫面具有電影質感,甚至帶點油畫的風格。對於影像調性和色彩的把控,是倫勃朗的畫起到了關鍵作用。
《前行者》視覺呈現的基調在劇本研討會時導演就已經提出了,當時攝影師還沒介入。龔朝暉表示,1930年代的上海是一個相對黑暗的時刻,但這個作品要表現的是要在黑暗的時刻找到光明。最後,他找來倫勃朗的畫,參照建立了《前行者》畫面風格的一個主要基調——黑暗中的光明。
看得出來,這部作品在主流價值表達之外,有一些“非主流”的藝術氣質,跟同類型作品不一樣。它的不一樣來自於故事的講述方式,演員的表演方式,以及這部劇的光影、鏡頭、音樂、剪輯等各個方面。
這個“不一樣”還包括《前行者》獨一無二的片頭——全是演員背影的片頭。這些背影完美契合這個作品的精神和主題,這些獨特、隱忍的表現手法是高階的。
編劇郎雪楓:
劇本寫了四年,直到殺青前一天
從《黨小組》更名為《前行者》,作為編劇,郎雪楓有非常準確的解讀。
“《前行者》這個片名對我們的主題有更清晰的呈現。所要表達的思想就是我們今天和平富足的生活來之不易。那這生活怎麼來的?是因為當年一個個堅定前行的革命者們,捨生忘死幫我們找到一條光明之路。這是我們這些年做此類題材一以貫之的價值表達。”
編劇郎雪楓的作品非常豐富,之前不僅有古裝、武俠、年代劇,還有《黨的女兒》《紅色黎明》這樣的革命題材劇,而《前行者》是郎雪楓花費四年時間完成的一部作品。
郎雪楓
“我們編劇一般不喜歡進組,因為經常會面對一些創作以外的、甚至是跟創作背道而馳的修改要求。就我這次創作來說,我覺得《前行者》的跟組劇本修改非常重要。一開始的初版劇本,考慮市場因素,有些地方過於強調強情節和動作場面。龔導加入之後在這方面明確提出要調整,這涉及到真實感、合理性,以及整體風格基調。我倆都是中戲的,他是師哥,我們在美學追求上是高度統一的,一談就都是通的。”
不過,劇本在開機一個月之前已經修改完成,郎雪楓為何還要全程跟組呢?
“因為我發現遇到了一個特別厲害的攝製組。導演團隊就是一流的,製作人找來的演員也非常棒。他們值得一個更好的劇本。”
郎雪楓進一步闡述道,劇本初稿內容比較豐富,他寧可把一些邏輯寫得更完整細密一點,臺詞寫得更飽滿充分一點,為的是保證劇本的內容儘量完整地傳達出來,因為你不知道後面誰來拍誰來演。但是後來他覺得很多戲顯得囉嗦了,對白太“滿”了。因為導演和演員都非常優秀,他們完全可以用鏡頭語言和表演方法把劇本里的意思傳達出來,有時一個停頓,一種目光,就勝過千言萬語,所以他儘可能地精煉劇本,“做減法”。
另外,《前行者》劇組對於劇本和編劇的重視,讓郎雪楓印象深刻。在開機前,導演和編劇、演員一起圍讀劇本,演員們都會和他具體地交流,吃透劇情。
主演張魯一、聶遠都非常重視劇本,開機前就在北京多次和他開劇本會,梳理人物和故事線,有什麼需要探討的地方都會及時溝通。一次他中途回北京幾天,接到韓雪在拍攝現場的電話,和導演一起三個人交流她對劇本的理解和一些新想法。郭曉婷非常細心,在拿到第二天的通告後,會反覆研讀要拍攝的場次,然後和他詳細探討人物的心理和臺詞。
“不僅僅是主演,我剛到劇組的那幾天特別忙,因為導演要求每位演員都要和我去聊一下人物和情節,我基本上和每位演員都溝透過。《前行者》劇組對於劇本的重視,可見一斑。這種良好的創作氛圍是對成片的極大保障。”
在四年的創作時間裡,郎雪楓幾乎每一天都在寫作,直到《前行者》殺青的前一天。
“從2017年10月份開始動筆,到今年2月份我們這部劇殺青,我就一直在創作的狀態中。針對拍攝的實際情況,在劇本上也會有各種調整。開機前我和導演去橫店和湖州看景,比如有一個碼頭,具體環境和劇本里的設定不太一樣,但景就是那個景,那相應的戲份就要做些調整。”
劇中,馬天目和唐賢平從出生入死的戰友,到後來明爭暗鬥的對手,人生際遇讓人唏噓。對於角色的刻畫,郎雪楓擅長從歷史角度入手,讓人物顯得非常厚重。
“馬天目和唐賢平兩位主人公的關係很難脫離一些常規設定,一般諜戰劇都會涉及同學、兄弟、朋友,這個模式沒有辦法打破,也不需要打破,因為這就是那段歷史最真實的反映。當時一個家庭裡,一所軍校裡,大家就是會因為不同的理念而走上不同的道路。那如何避免劇作上的同質化,這就需要創作者在認識論、方法論、實踐論上下工夫。”
郎雪楓坦言,劇作不能標新立異、脫離現實地去硬做新的人物關係,關鍵是怎麼把精神核心講透、把故事講好、把人物寫活,而最核心的還是一場一場的戲。
“我也在想怎麼寫一部不一樣的諜戰劇。首先,在理念上我把它當做一部歷史劇來寫,沒有一上來就寫兩位主人公圍繞任務如何鬥法,要先把時代感營造好。其次,我從社會史、風俗史的角度切入,寫當時上海法租界的生活風貌,這就讓兩位主角的較量能夠落地。然後在具體的臺詞上細節上,也要在強調戲劇性的同時儘量去還原時代氛圍。最終再加上攝製團隊的二度創作,這部劇呈現的效果是一部帶有歷史質感的諜戰劇。”
【文/崔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