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對我媽說過,等你和爸爸去世後大概所有的親戚我都不會再認。我媽說,你這樣不好,畢竟是親人。然後我反問她,親人的意義是什麼,除了留著相似的血液基因,還有什麼?除了惡意,他們帶給過我任何善意的東西了嗎? 我媽聽完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活了二十多年,被世界上的惡意傷害過很多次,但最無法忍受和憤怒的大概就是來自親人的惡意,甚至是父母的惡意。 父母在我很小的記憶裡就是沒有感情互相仇恨的,那種仇恨非常深,尤其是性格更偏執壓抑的父親。
我高中時他們離婚了,父親找了一個只比我大一歲的三兒。三兒來自農村,又瘦又醜,屬於窮怕了那種,所以費勁心思貼著我爸。而我爸的年齡比她爸還大七八歲。我爸那時候也是一心想拋棄所有過去開始新生活,於是我就成了他新生活的阻礙和累贅。 三兒跟父親說,想要跟她結婚有三個條件。第一,房產寫上她的名字。第二,除了學費不給予我任何其他費用。第三,我大學畢業後必須立刻搬出這個家,並且遺產房子不能歸屬我。 我爸同意了,那時候他是瘋的。
於是當時的我徹底成了他的眼中釘,基本不給我生活費,我大學在本地讀,吃不起食堂每天就等晚上回家,冰箱有菜我就炒了吃,沒菜我就寧願餓著也不願開口要錢。有一次學校要交50塊醫保費,我不得不問他要。開始說了兩遍,他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看電視,後來我提高聲音很大聲說,他才慢條斯理扭過來,一臉不耐煩的拿了50出來。我走過去拿,還沒伸手,他就鬆手把錢丟在地上繼續看電視。我看著地上的50塊錢,真想摔門出去。但我忍住了,蹲下去撿起來,然後出門就哭了。(我媽那時候為什麼不給我錢呢?因為她當然非常窮,下崗五六年沒有固定工作,所有的積蓄被人騙了,又離婚被趕出去,住在郊區的那種筒子樓。所以我也根本不會考慮問我媽要錢。)
我爸那邊的親戚也是互相攀比,互相踩踏,生怕對方家過的比自己好。我爸和三兒在一起時,所有親戚都跑來讓我懂事支援他們在一起,還讓我表明決心和我母親斷絕關係作為我爸大學繼續供應我學費的條件。 我不答應,堅持“那個女人根本就是為了錢我不會支援,你們是在把我爸往火坑裡推,而且我媽跟我關係如何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於是我的二叔就開始罵我不識好歹,跟我媽一樣是母狗之類非常難聽的話。他一罵,所有親戚都開始一起罵。你們知道那種十幾個親戚圍著你,把你和你的母親一起罵成畜牲的感覺嗎?我當時就忍不住吼了讓他們滾出我家。但他們人多聲音完全蓋過我,我就推他們出去。我二叔衝過來抬手扇我,理由是“你爸生出你這樣的女兒真是我們整個家族的恥辱,我今天要替你爸打死你。” 我當時只有十七歲,體弱無力,對他毫無還手之力。那些姑姑婆婆之類的女性就按住我,讓二爹扇我打我。我當時哭喊的嗓子都啞,最後掙脫跑去廚房拿了一把刀,對著他們說誰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捅死誰!他們當時被我的樣子嚇住了,一邊罵著一邊不甘心的離開我家。事後奶奶竟然跑去跟我爸說我要殺她。
我爸回來又是對我一頓罵,我沒解釋也沒理會,只是覺得累躲回自己房間睡覺。
後來我高考結束了放假在家,我媽因為房產問題來找我爸,結果被我爸和小三一起打。我當時在外面玩,接到我媽電話就趕緊跑回家,回家已經看到媽媽渾身是血在地上掙扎,三兒還在打她。我氣的上去打小三,我爸就上來打我。我爸打我,我媽就衝上去護著我。最後我爸打紅眼了,去廚房拿刀過來說要砍死我媽。我擋在前面,我爸說讓我讓開的話還是他的女兒,不讓開的話就別怪他不認我。
說實話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我爸當時那種情緒下我相信他是真的有可能殺人。但是我還是擋著,說大不了大家都死好了,我也不怕。我爸嘲笑我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種?我當時也是瘋了,就直接按過他的刀在手臂上割了一刀,當時血流如注。我說看到了吧,我不怕死,你想砍儘管來,大家一起毀掉!
後來是鬧到鄰居報警了,警察來的時候我爸還拿著刀,於是警察就過去奪刀。我爸家的親戚後來也都來了,媽媽因為休克被送去醫院,我坐在警車上哭。然後聽到我二叔抽著煙站在旁邊用嘲笑又失望的口氣跟另一個親戚說“怎麼沒砍死一個呢,不然有戲看了。”
當時我在警車上看著他的嘴臉,意識到人性的惡究竟可怕到什麼地步。
最後這個事怎麼解決了?其實也沒有解決。我徹底被我爸和小三趕出去不許住在自己的家。媽媽在醫院縫了針就出院,因為沒錢。我和媽媽一起住到她郊區的筒子樓,很多人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都很開心,不是旅遊起碼也是玩。而我是每天在那個筒子樓裡洗衣做飯照顧我媽,從那時候我感覺自己也變得很冷漠。我憎恨暴力扭曲的父親,也憎恨軟弱無能的母親。(父母婚姻不合,雙方都有原因)
這件事過去大概兩三個月我和父親徹底沒有聯絡。後來接到電話說他病危在醫院(我爸有糖尿病,併發症很多,年紀大身體也差),可能隨時會去世。我媽讓我去見他,我死活不去。我媽說,這可能是最後一面,你不去會後悔一輩子他怎麼說是你爸爸。我說,我不去,這是報應,他所做的一切應該承受現在孤獨一人的報應。
當時的我真的很冷漠,最後也沒去。萬幸我的父親那時候挺過去了,身體逐漸回覆出院了。我也瞭解到,原來他是突然發病病危,小三以為他要死了,自己又還沒跟他結婚拿不到遺產,於是捲了家裡所有的現金和股票跑了。親戚也沒人真的去照顧他,他才想起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就特別想見我。病好後,他希望我回家去住。考慮到我大學要報名開學了,母親沒法支付我的學費,我就妥協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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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想這件事已經過去四年了,我和我爸關係也逐漸恢復,大家都不會提這件事。我也沒有當時那麼冷漠的心了,但經歷這件事,的的確確有些東西在我心裡永遠變了。今後我仍會去孝順我的父母,發自內心的愛他們感謝他們,但我也永遠不會忘記曾經被至親拋棄的那一刻痛苦。
直到現在看到那種“父母的愛是最偉大無私的,親人是你永遠的最後的依靠,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之類的言論,我都很冷漠的想說一句“未必。” 我的父母一定是愛過我或者愛著我的,但這不排除他有過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把我當做恨不得抹殺的累贅。
至於那群親人?呵呵。後面也有過很多煽風點火落井下石的事,不想提。但現在每次逢年過節親戚吃飯時,大家都像沒發生過當年的事一樣,一口一個“丫頭”親熱的叫我。而我,也能微笑的叫聲叔叔姑姑奶奶好。
男友是那種家族熱鬧的環境成長的人,他一直不理解我的性格為什麼會對自己的親戚如何冷漠,有時候會說我扭曲冷血。但我真的不是聖母,做不到。
對我來說,只有對我好的人才是親人。而只有血緣卻充滿惡意的人,在我眼裡什麼也不是,我不去報復已經算寬宏大量,只想離得有多遠就多遠。
世界上惡意的東西真的太多太多,可能也沒有解決的辦法。我能做到只是,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一個惡意的人,和儘量保護我自己 。
T_T現在最後悔就是當初腦子不清醒留下手臂上很深的傷疤,經常讓人造成誤解我是不是當過不良少女,或者為情所困自殘……真的非常後悔這個。每次別人問原因,我也不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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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7
看到這個關於人性的惡意話題第一個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經歷,就匿名回答了一下。沒想到收到最多的評論是鼓勵和祝福,非常感動的,每條評論我都有看,在這裡謝謝所有對我善意相待的人!
評論裡有人說我是寫手貼,時間線混亂。請問我匿名寫這樣一個帖子圖什麼呢?而且時間線沒有問題,高中前一直是家庭暴力下度過的,高二父母離婚,高三畢業發生了上面的經歷,然後大學回到父親身邊,開始和父親關係並不好,後來逐漸平淡到現狀。
看到評論很多人說我很堅強冷靜,其實很自愧。當時那種時候,我只是一個需要經濟依靠,又無依無靠的十幾歲高中生,所以更多的時候我是無力反抗。只是出於保護母親和走投無路才反抗。輕生的念頭有過很多,最消極的時候甚至渴望過一家三口都平靜的死去結束悲劇。
但最後也活到了現在。其實我的父母也不是絕對的壞人,父親孝順自強又努力,母親善良堅強又慈愛。他們的生活有太多的不如意,又無法自我調節和改變,最後就把對方當做了宣洩的出口。仇恨真的很可怕。
所以不要輕易的放縱自己的惡意,那就像一個洪流的缺口,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惡意會不會毀掉一個人。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善意說不定可以拯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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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
這個話題的熱度已經過去了,我也斷斷續續看了每一條評論,謝謝你們。
也有很多人質疑,質疑父親的親戚為何一邊倒的欺負我和母親。所以我想把自己的故事完整的寫下來,你們看清裡面的前因後果,就明白不是誰的錯,是人人皆有罪。
我不是為了關注度,也不是賣慘(我本身的賬號也有8K粉,之所以匿名就是不希望別人覺得我可憐而關注我)。我只是希望把我人生經歷的故事普普通通的呈現,一個普通家庭的悲劇。因為故事很複雜,也許會講的很亂,我儘可能條理一點。
我的父母是那個年代相親結婚,沒有感情基礎。
爺爺在父親小的時候就在外工作,剩下奶奶帶著子女三人。出於某些原因(實在恥於說出口,是奶奶的錯,不是父親的錯),奶奶從小就討厭父親,甚至用苦力等方式虐待他,到了讀書的年級也不讓父親讀書,是爺爺堅持下才讓父親讀了書。後來三個子女只有父親考上了大學,但奶奶不允許他去讀,為此吵架把他趕出家門。父親當時跑到了姨父家,姨父家當時還沒有孩子,他們就把父親當自己的孩子養,每天夫妻倆自己吃窩頭省錢下來讓父親去讀了大學。
直到大學畢業工作後,父親和奶奶才恢復母子關係。照說他們應該關係惡劣,可是從小沒有得到過母愛的父親,反而變成了性格壓抑,極度孝順聽從奶奶話的人。
媽媽那邊是另一種情況,媽媽家從小就窮,子女又多,重男輕女,所以她從小就被送給親戚家養了。她小時候在新疆長大,成年後才回到故鄉,所以性格潑辣要強。媽媽長得很美,但也很無知,年輕時沒有戀愛的概念,一直只顧著開心玩樂,直到26歲才突然發覺自己的年紀不小了。外婆外公催促她結婚,被人介紹了父親,外婆他們一直勸說這個人看起來老實,最後母親就嫁過去了。
從這裡就是悲劇的開始。
父母天性並不合,但一開始相處還好。媽媽自持美貌,而父親長得醜陋,婚前毫無感情基礎,所以母親的心裡有些瞧不起父親。而奶奶看不起母親家貧,父母都是農民,經常當面侮辱她。母親性格剛烈,受不了父母被侮辱,就和奶奶吵架,關係惡劣。父親又是個對奶奶十分愚孝的人,所以從不維護妻子,反而責怪母親。夫妻倆的關係開始變差,這時候母親懷孕有了我。父親對新生命很欣喜,也開始呵護母親,可他工作經常出差,大部分時間是母親一個人在家。
當年的封建迷信,不知什麼原因奶奶覺得母親懷的肯定是女孩,於是要求她去流產。母親不幹,奶奶就毆打她,企圖讓她流產,還好及時被周圍鄰居制止。在孕中脆弱的母親被侮辱毆打後,徹底滿懷著對奶奶一家人的仇恨(包括對父親)。後來我平安生下來,果然是女孩,奶奶更是百般諷刺,我在8歲前甚至不允許進入奶奶家。父親雖然失望不是男孩,但還是對我的出生很開心。
母親對我並沒有多少感情,為了逃避家庭氣氛,她熱衷於玩樂和打扮自己,很少在家。在我2歲的時候,母親提出離婚。但是父親覺得離婚是丟人的事情,而且覺得孩子不能在殘缺的家庭成長,所以拒絕了。(現在想來,假如他們當時離婚了,也許起碼沒有後面的悲劇)
父親在婚姻中找不到依賴感,就越發愚孝的渴望奶奶的母愛。舉個我小時候的例子,我小時候不被允許去奶奶家(奶奶強勢,爺爺性格柔和不能做主),所以很少見爺爺奶奶。在我小學的時候,爸爸請客給奶奶過生日,所以媽媽和我也一起參加了。吃完飯出來,外面下雨了。我當時很小,看見雨把爸爸的頭髮淋溼了,我怕爸爸感冒就拿了一張紙巾放在他頭頂。誰知道爸爸突然一腳踹在我肚子上,當時我直接痛的跪在地上。媽媽衝過來問“你幹嘛?!”爸爸把紙巾丟在地上指著我的鼻子吼道“你給我記著,這叫戴孝,你是不是想咒你奶奶死?!” 媽媽抱住我說“她還是小孩,她懂什麼?!”我當時真的不懂,我不知道白色的東西在頭頂是戴孝,我甚至聽不懂“戴孝”是什麼意思。我當時很委屈,也很痛,又怕爸爸生氣,努力笑,假裝不疼。但是這件事一直烙印在我心裡,也是從這一腳開始,我開始害怕爸爸,和他變得保持距離。
後面兩個人的性格差異表現越來越大,再加上奶奶的問題,夫妻關係十分惡劣。在我的記憶力,我們一家人從來沒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總是飯做好了我和爸爸先吃,媽媽最後來吃。爭吵和家庭暴力更是家常便飯,什麼都可以爭吵,哪怕是碗沒洗乾淨。我成績不好的時候,這種暴力就被施加到我身上,我從最初的只會哭,到最後麻木的無論怎麼打都不流淚,甚至被打斷過擀麵杖,經常是四肢青一塊紫一塊的上學。母親也常常在家哭泣,和父親爭吵後就罵我發洩“假如沒有生你就好了,沒有你早就和你爸離婚了。”甚至小學的時候,一次她和父親吵架,父親打完她出門了,她哭著拿繩子過來說要勒死我讓父親後悔。我很麻木的讓她勒,她使勁勒到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初中時遇上國家下崗買斷潮。母親收人蠱惑買斷工作,想做生意掙錢獲得經濟獨立。誰知道被人所騙,這一騙就是100多萬(父親也同意這項投資),裡面包含她買斷工作的錢,我家全部的積蓄,我家房產證抵押的錢,她向朋友同事借的錢。2005年的100萬,幾乎要了我這個普通小康家庭所有人的命。
家裡一下子變成赤貧,不斷的有人上門追債,時時刻刻面臨被銀行沒收房子失去居所的恐懼。父母更是不斷的爭吵,父親的性格更暴力壓抑,母親永遠是哭泣和抱怨。我當時的印象就是,這個家是一個墳墓。我從小到大沒有過過生日,14歲生日的時候不知怎麼,父親突然買了一大瓶可樂和一隻炸雞回來給我過生日。我當時的許願是:希望上天憐憫我們,讓我們一家人平靜的死去吧,結束這永遠無盡的痛苦。
這樣痛苦的生活持續到我的高中,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和貧窮,我的性格變得自卑敏感極度缺乏安全感。再然後就是高考時候,發生了我原答案中的故事,父親有了小三,毆打母親的事情。
原答案中的事情,我只說了一部分真相。
父親的親戚,都是那種有錢時阿諛奉承,沒錢時落井下石的人。自從我家陷入巨大負債後,人情冷暖一下子全部暴露。而母親這邊,因為她自幼被送養去新疆了,除了父母,幾乎沒有親人幫助她,而外公外婆是一輩子的農民,他們又能幫到什麼呢?所以才會陷入當時所有的父親親戚都欺辱我們,而我和母親孤立無援的境地。
經過這件事,父母徹底離婚了。也因為這件事的影響,我的高考成績一塌糊塗。高中畢業的暑假三個月裡,我和母親被趕出門,租住在郊區的筒子樓裡。我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城市還有這種老舊的筒子樓,房間下雨就滲水,沒有衛生間,做飯都在走廊裡,接自來水還要排隊。母親當時被打的輕微腦震盪,頭頂縫了13針,嘴裡也縫了很多針,吃不了硬的食物,我們也沒錢就每天熬稀飯吃。當時我的手也被刀割傷了,母親拿出為數不多的錢讓我去縫針,我捨不得於是只縫了一個傷口。母親因為傷口發炎一直在發低燒,沒有錢她一直不去醫院。我很害怕她哪天就死了,把剩下來的錢買阿莫西林,把藥粉偷偷倒在她的水裡希望幫她消炎。(我當時沒有醫學知識,只知道這個能消炎,也懂消炎用藥也是分部位的)
但是母親漸漸熬過來好轉了。與此同時,父親那邊也出了很大的事。父親一直糖尿病身體很差,加上年紀大了,心情一直壓抑,突然就暈倒了送去醫院搶救。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知道,因為我一直不在場。只知道聯絡到母親的時候,就說父親可能不行了,醫院已經下病危通知了,讓我去醫院見父親最後一面。母親催我去醫院,我不願意去。母親著急說“怎麼樣也是你爸爸啊,他現在想見你,你不去也許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我還是不願意去,說“是他自己造成今天了,是他把我趕出門的,如果他死前見不到我,那都是他自作自受的活該。” 一直到最後,我都硬是沒去見父親。現在想想,也許那時候不僅是恨他,還有害怕他死去,想逃避這件事。
但還好,父親也搶救過來了。小三看父親快死了,自己又還沒結婚分不到財產,於是趕緊把家裡所剩無幾的現金存款全卷跑了。父親經歷這次生死,發覺只有我是他唯一的血脈,於是又希望我回家住。當時我正值大學要開學,需要學費,而母親負擔不起,所以我選擇回家住了。
(評論裡有人嘲諷我說我沒出息,為什麼不自己打工掙學費,有本事別回家裝可憐。我在這裡回覆你,整個暑假3個月,我都在照顧媽媽。而且以高中生暑期兼職的工資,根本不足以掙學費。我覺得比起掙一天幾十塊錢,我媽當時肯定更希望我待在她身邊她心裡才有安全感。至於為什麼後來要回家住,不好意思我不覺得這丟人。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家,我住的理所應當,我只是回到了我該住的地方。本來情況已經很糟糕了,我為什麼還要選擇死要面子而過的更糟糕?)
然後我上大學後,都是些瑣碎的事。因為家庭原因,我對感情的依賴性超重,在後面的戀愛裡被欺騙和辜負的很慘,直到不久前才擺脫和正視自己的心理缺陷。(不過還是要謝謝我的前男友,如果沒有他,我大概一輩子都只能是個躲在寢室裡啃饅頭榨菜,除了自己家鄉從來沒去過其他城市的女孩。因為他那幾年的寵愛,我才吃到那麼多好吃的,去了那麼多地方,穿了那麼漂亮的衣服,所以哪怕最後他辜負我,平靜下來後我都恨不起來。因為如果不是他,那幾年我一定過得悽慘十倍)
後來的悲劇,大部分是和錢有關的,曾經的欠款至今沒有還清。家庭毫無積蓄,每個人都省吃儉用,經常半個月沒有一餐肉。後來情況稍微好了些,漸漸地生活好像要恢復正常了,但是最近又因為父親的失敗決策讓家裡再度負債累累。實在看不到希望。
再這樣的生活裡度過了20多年,父親已經成了一個身體佝僂終日打針吃藥度日的老人,母親也從當年出名的美人被毀滅成終日吸菸體弱多病的臃腫中年婦女。這個家庭已經埋葬了他們倆,尚且還有希望的,只有我一人。
老實說,我覺得生而為人,是一件痛苦且無趣的事情。
曾經強烈的恨,或者麻木的痛,到現在都變成沒有感覺了,只有無可奈何的悲哀。我已經意識到,痛苦是沒有固定數量的,不是把一切熬過去就能變好。而且痛苦往往是接連不斷的迴圈。
家庭經歷,讓我由衷的從小就感受不到對子女的需求,所以我是一個丁克。這在婚嫁的時候可能已經直接排除掉90%度的男性了。再加上家境赤貧和負債,即使結婚我可能也拿不出一分嫁妝。我的收入要不斷幫助家裡還債,假如房子被收走父母要住哪裡?甚至我未來的丈夫還要幫我一起負擔我父母的養老。我時常覺得,大概沒有人會娶這樣的我了。
雖然我能感到到這世界的許多趣事,雖然這世界我有很多愛的事物和愛的人,可是如果能夠選擇的話,我希望自己從來不曾存在過。
其實回看我的經歷,都是些再瑣碎不過的不幸,然而這些不幸壓在一個脆弱的家庭身上,足以摧毀每個人了。2016年,雖然我本心是個消極的人,但一直在努力樂觀,因為生活還是繼續。希望未來能變好。就算未來不能變好,也許在陪伴完我的父母生命結束後,我也可以選擇解脫(當然這是最壞結局,我還是很希望能一切變好,我也找到愛我的人,陪伴我度過一切的)。
希望我所經歷的一切不再發生在任何一人身上。
如果你能看到這裡,衷心的希望你能記得我的話,“永遠不要傷害他人,永遠對他人保持善意,不要放縱自己惡意的洪流。”
2016.11.16
許個小願望,兩個月後一切都好的話就取匿。感覺已經可以面對這樣的人生。
1.3 就不取匿!ψ(`∇´)ψ放心,目前沒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但我就是不想取匿。請讓這個經歷,繼續成為我的秘密。
我會繼續向死而生的過下去。
5.8 因為債務問題,家庭依舊對我造成無法選擇的實際影響。我已經盡力了……如果真的到最壞的那一天,你們要去自殺,而我流離失所,我也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
10.2 上個月初,精神徹底崩潰了。最信任的愛情消亡了,工作環境的壓力,家庭負債的重負,貧窮的難堪,看不到轉機的未來,9.9 那天丟了手機,高利貸到家裡來收走房子,全家人身上加起來300都沒有。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開口求助過任何人,第一次實在沒辦法了去求助,卻……我最信任依賴的人,都選擇忽視了我的無助。
最後實際給予幫助的竟然是4個妹子。知乎兩個妹子朋友,一個給我打200塊錢讓我好好吃飯,一個給我寄送我需要的抑鬱症藥品。本來那天壓抑到幾乎崩潰的,都覺得乾脆自殺吧。她們的實際行動讓我心裡稍微有一點欣慰,覺得好像世界也沒有那麼爛。
但是實際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決。
為了繼續生活,我要妥協一件事,也許要為此付出很大的代價。我以後一定會後悔,但現在別無選擇,唯一的選擇。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我會繼續忍下去如果明年2月一切變得更差了,我已經很平靜的想好了我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