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和樹生來自北方的一個小縣城,這對年輕的夫婦在這個大城市裡幹了好幾年。她們離家出走,除了掙錢之外,為了避免計劃生育,她們想快點生個男孩。翠花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兩口就盼望著二胎一定要成為兒子,可翠花最後還是生了個丫頭。
小孩滿月後,樹生總算狠狠地對妻子說:“要不我們就把二丫丟了?”
翠花聽後,眼淚嘩嘩地落下:“二丫是咱的親骨肉啊!”
樹生使勁抽了一口煙,嘆息道:“我也不想丟掉孩子,可這不是沒有辦法麼,誰讓她不是男孩子呢。”
沒有等樹生說完,翠花便抱著剛出生的二丫嗚嗚地哭泣。
樹生輕輕拍了拍翠花的膀子,安慰她說:“別傷心,沒準二丫可以讓一家有錢人家來撿呢。”
經過一天的商議,最後決定還是定下來的。
二天剛蒙亮,翠花用厚厚的小棉被裹上二丫,再往裡面塞一張生辰八字的紙。兩口悄悄來到一段富貴路段,看了四周無人後,將孩子放下後迅速跑到一處牆腳處躲起來。
二丫俄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翠花含著眼淚剛要跨步,卻被樹生拽住了。樹生輕聲說:“再等等,過一會兒上班的人多了,也許會有人把她撿起來。”
明目張膽,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二丫周圍不一會兒就圍了一大堆人。可是大夥兒像看戲一樣,有的搖頭嘆息,有的咒罵父母丟了孩子,就是沒人抱她。
此時此刻,路邊坐著那位固定在這裡乞討的女乞丐慢慢爬過來,湊到人群中,伸手將二丫抱起,漸漸離去。大家注視著這位骯髒、年齡約四十歲的女乞丐,不禁感嘆。
翠花和樹生見自己的孩子被一位女乞丐給撿走,心裡頓時沉重起來,心想孩子命運如此悲慘,竟讓一個乞丐給撿起。
此後,翠花常常有事沒事就到這一帶來,每次過期都會扭著頭看看女乞丐懷裡抱著的孩子,心裡很不舒服,要知道那可是自己身上掉的肉啊。
一天黃昏,翠花又從女乞丐身邊經過,卻看見地上的那個破茶缸裡只需要兩三個硬幣。翠花望著女乞丐懷裡熟睡的女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五十元鈔票塞進缸裡。那女乞丐看見這麼大的一張鈔票,立即抬起了頭,感謝道:“謝謝,謝謝,好人一生平安!
翠花心亂地扭過頭走了,她心中默默地說:“我這是給我女兒的錢,希望二丫在她這個新媽媽的身邊快樂成長。
因此,翠花常到女乞丐那兒去看望時刻牽掛著的女兒,她只要看見那個破茶缸裡的錢不多,就會掏出一些給她們。
一去不復返,女乞丐想起了翠花這個好人。夏日一過,天就漸漸涼了,翠花為二丫做了一個新褥子送給女乞丐。女孩兒跟翠花攀談起來:“大妹子,你真是個大好人,老是幫咱忙,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翠花微笑著說:“不要這麼說,你們也不容易,誰沒有什麼難事啊。他撫摸著女乞丐懷裡的女兒,說道:“唉,這個孩子真可愛,我也是個做孃的人,知道做母親有一顆疼兒女的心啊!
女僕望了一眼翠花說:“不,這孩子可招人喜歡了。那可是我的心頭肉了。”
聽到這位女乞丐的話,翠花心裡泛起一絲酸意。二丫站起來準備離開時,便哇哇大哭起來。翠花知道,母子連心,女兒是不肯自己走呀。
秋高氣爽的一天,翠花再次來看女兒的時候,卻發現女乞丐懷裡的女兒一直在哭泣,小臉紅得發紫,鼻子裡還掛著鼻涕。翠花伸手摸著女兒的臉,馬上嚇了一跳:“這孩子是發燒啊,去醫院看看了嗎?”
女僕搖著頭說:“吃了傷風藥,不會起作用的,我哪有錢去醫院啊!”
翠花想也沒有想,掏出一百塊錢:“快來,快去醫院看看。”
次日,翠花焦急地跑過來一看,孩子還在發火:“怎麼還發燒啊?”
女僕嘆了一口氣說:“大妹子,昨天去醫院輸過液,但不知怎麼回事,還是不太管用,你說該怎麼做,孩子這麼小,我都快死了。
翠花手從女乞丐的懷裡把二丫抱進自己懷裡:“可不敢再耽擱了。去吧,跟我去市兒童醫院吧,那裡條件很好。”
女僕連忙說:“那兒我看不起,太貴了。”
沒問題,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所有的費用都是我的,孩子看病要緊!翠花拉起女乞丐就走了。
翠花和乞丐一起在兒童醫院守了一天一夜,二丫的燒總算退了。女乞丐對翠花千恩萬謝,稱她為救苦菩薩。
幾天後,翠花走到女乞丐那兒看二丫的時候,女乞丐拉起翠花的手說:“大妹子,俺知道你是個大好人,能幫幫俺個忙嗎?”
翠花問:“有什麼忙,大姐?只要我能幫忙,就一定能把手伸進去。”
女僕眼中俄然擠出幾滴淚珠兒來:“大妹,你不知道,俺老家的男人是個只需一條腿的殘廢,最近我傳他在家裡幹活時跌了一跤,摔得不輕,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我想回去看看照顧他幾天。可是我帶著一個娃娃,路上不方便不說,回去我怎麼可以一個人照顧他們兩個啊——我是要大妹子幫俺照顧這娃娃幾天。
翠花容許地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只是放心把娃娃給我就是了。
女僕把孩子交給翠花後,又急忙說:“大妹妹,你要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好回來找你啊,這孩子可是俺的寶貝疙瘩。”
翠花說:“那當然,你這當孃的心我明白。”於是就通知女乞丐自己出租的地址。
女乞丐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翠花懷裡的二丫:“我記下了,一定要等我,過不了多久就回來了,到時候再找你要孩子。”說完抹了一把淚,依依不捨地走了。
誰知道過了幾天,翠花與樹生租下的那棟樓由於舊城改造原因,需要拆遷。於是,翠花和樹生只好到當地的另一個地方租了間房子。雖然日子安頓下來,可翠花的心卻從來沒有安生過,她想,女乞丐一旦回來就找不到自己,該多著急啊。
這些日子照顧二丫,看著二丫那黑色瘦小的臉龐一天天變得白皙、豐盈起來,樹生漸漸喜歡上這個粉嘟嘟的二丫頭,所以對她說:“她娘,我想她那張小黑臉一天天變白、豐盈起來,樹生漸漸喜歡這個粉嘟嘟的二丫頭,所以對翠兒說:“她娘,我再也找不著我們倆了。”
翠花聽了樹生的話,非常高興:“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咱是竭盡全力也要把二丫養大。”可以說,可她垂頭想,又說:“這是咱們的心肝,也是那女乞丐的珍寶啊,人家說好了讓咱們先照顧好,再來的時候讓我們先照顧好孩子,這是咱們的心肝,可也是那女乞丐的寶貝,我卻覺得心裡不舒坦。
樹生說:“你說的也是,否則,有空咱們到這位女乞丐那裡轉一轉,沒準能碰上她,要是她碰上她,就把我們丟的工作丟給她,那就給她講清楚。假使她不願意,最多咱們也要給她一些補償不?”
翠花覺得樹生講得很有道理,所以沒事的時候就去老地方找女乞丐,可是過了兩三個月也沒見過女乞丐的身影。翠花和樹生想,女乞丐回來後發現給她的那個地方已經是一片廢墟,一定是急得要命,現在必定是滿城風雨。如此思索,翠花兩個人覺得挺不對勁。
寒冷冬天的一天,翠花到離家很遠的市防疫站給二丫打了預防針,在一個公交站牌前正要坐車呢,她覺得自己有點面善。她低下頭仔細地看了一眼,喲,這不是別人,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那個撿二丫的人!
女僕抬起頭來看著翠花,感到很驚訝:“你,怎麼是你啊?”說完馬上站起來,就跑了。
翠花急忙追上去,抓住了這位女乞丐的手:“你跑什麼呀,我在找你!”
那女乞丐這時轉過頭,俄然跪在地上:“大妹子,我對不上你啊,其實我男人根本就沒跌倒,我也沒有回老家,這一切都是我要趕快甩掉才撒的大話。”
翠花聽迷惑不解:“你馬上站起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女孩兒站了起來,接著說:“你們不知道,那個女娃不是我親生的,是我撿來的。事實上我撿到她根本沒有打算真正地養大她,要知道我家裡還有兩個正在上小學的娃娃呀。”
翠花盤問:“你不想養她,拿她做什麼?”
女孩兒羞愧地低下頭:“那時我想,抱著一個女孩兒乞討比我一個人乞討要簡單得多,還能討到更多的錢。隨後出現了你這個好心的人,還不時地給我大鈔。事實上那天娃娃抱病是我故意讓她凍傷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不幸我們。可以說,自那次你把孩子抱到醫院為她治療之後,我心裡就開始自責。同樣是做了母親的女人,和你比起來,我的心太壞了。之後,我覺得這孩子和你有一種緣分,我也不能再拿孩子受罪了,於是撒了個謊,把這個孩子甩給你,沒想到今天又被你撞見了…大妹子,請你收養她吧,我知道你會對她好的。
翠花聽了片刻就呆了,好大一陣子才回到了過去。就在此時,街對面的一家嬰童商店傳來那首懂得的歌:“世上只要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就像個寶,投入媽媽的懷抱,美好享不完。
她含淚,默默地轉過身來,嘴裡喃喃地對二丫說:“姑娘,媽媽會永遠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