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時期,小山村裡有個老婦人,時常喜歡在村子裡說自己女婿的閒話,這老婦人名叫周桂芳,年輕的時候是富人家的女兒,後來家道中落,她不得不嫁到小山村裡來。
雖然在山村裡住了大半輩子,但打心眼兒瞧不上這裡的人,每天都拿著從前的身份出來炫耀一番,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村子裡其他人儘管都附和著她,但心裡把周桂芳貶得一文不值。
周桂芳自視清高,總想著讓自己的女兒將來以後嫁給城裡的貴公子,將來以後自己也可以跟著沾光,奈何女兒劉花不聽勸,執意和山村裡的窮書生在一起,甚至還偷食禁果,在未成婚之前有了身孕,古時候最看重女兒家的清譽,又是在如此閉塞的山村之中,某戶人家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在村子裡傳的沸沸揚揚。
周桂芳好面子,只好在事情沒有敗露之前,叫女兒劉花嫁給了那窮酸書生王守年。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可放在周桂芳這裡卻是顛倒了過來,她自認為是王守年害她無法再次擁有從前的身份,更是害得女兒一輩子都要在這山村裡過日子,心中對王守年這個女婿千百個不滿,便在村子裡四處散播他的不實之事。
王守年無父無母,是在山村裡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就連讀書也是在村裡老人家挑挑揀揀學會了識字,有時候村子裡莊稼收成好,王守年更會跟著村民一同去鎮上賣菜,順便再討兩本書回來,王守年為人實誠,更對村子裡的男女老少恭恭敬敬的,大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就自然不會相信周桂芳之言。
周桂芳一心想要拆散二人的婚姻,女兒那邊不好說,她只能在王守年身上做文章,這天周桂芳到河邊洗衣,因為周桂芳和村子裡的人關係都不是很好,便挑著傍晚沒人了才過去,河邊緊挨著山林,時不時的吹來一陣寒風。
周桂芳洗洗涮涮,正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山林那邊卻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嗚嗚”的聲響,周桂芳有些好奇,走過去一看,竟見一棵大樹之下躺著一團毛絨絨的小動物,這小東西頭部戳著一根尖銳的樹枝,受的傷不輕,可見周桂芳來了,還是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周桂芳從前生在大戶人家,見過富人家養的狗,心知這小東西出現在山林附近,定不是狗,想到此,周桂芳心中不禁頓生一計,趕忙回到家將女婿王守年引到了這片山林之中。
王守年是個傻讀書人,再加上心地善良,周桂芳猜測王守年定會將這小東西帶回家養傷,山林裡的動物,別看現在怯生生的膽小,一旦長大了野性爆發,定是不容小覷。
周桂芳想著若是王守年帶著這東西回去了,將來以後在村子裡定會造成不小的影響,到時候王守年因此害了村裡人,那麼他和自己女兒的婚事也就...就算沒有,她也有辦法讓王守年自己沒面子寫下休書。
果不其然,王守年看到地上“嗚嗚”叫的小傢伙,心中頓生憐憫之意,趕忙小心翼翼地將其抱了起來,帶回家好生治療了一番,沒過幾天,小傢伙就恢復了精神力。
村子裡的人聽聞王守年帶回來一條小狗,都覺得稀奇,連忙圍過來看,就見那灰白灰白的小東西蜷縮成一團,甚是可愛,但王守年的鄰居張阿婆看到這“小狗”卻是臉色大變。
待眾人散去,張阿婆趕忙將王守年叫到一邊說道:“守年,你知道你帶回來的這是啥嗎?”
王守年嘿嘿一笑說道:“張阿婆,這不就是一條小狗嗎?”
張阿婆趕忙擺手道:“這哪裡是狗?這東西小時候又像狗又像狼的,但它既不是狗也不是狼,而是狽啊!”
“狽?阿婆說的可是狼狽為奸裡的狽?”王守年問道。
張阿婆點點頭說道:“是啊,你看它前腿短,後腿長,這種生物只能依附在狼身上行走,是狼群裡的‘軍師’,這種東西千萬不能養,否則將後患無窮啊。”
王守年扭頭望了望身後毛絨絨的小傢伙,有些不捨的搖頭說道:“謝謝阿婆的好意,不過這小傢伙還小,最起碼也是一條小生命,到時候恢復好了,我就放它回山林。”
張阿婆見王守年執意要留下來,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再次叮囑其一番就離開了。
躲在一旁偷偷聽二人講話的周桂芳卻是心中一喜,她之前猜測這東西很有可能是小狼崽,但沒想到竟是狽,如此說來,這狽比狼還要厲害,可以統領狼群,到時若真發生了禍患,也就圓了周桂芳的心願,所以到後來王守年想要將小東西放回山林的時候,周桂芳出其不意的極力勸阻,王守年這才又將那小東西留了下來。
這狽在王守年這裡生活了近兩年的時間,王守年眼睜睜地看著狽從巴掌大小,長成了如狼一般大,只是由於前腿短,所以走起路來十分滑稽。
一開始王守年對狽還有些芥蒂,畢竟張阿婆曾經提醒過他,但時間一長,王守年就發現這狽並不是他們心中所想的那般奸詐,除了貪吃點之外,狽就像小孩子一般黏糊著王守年,與其形影不離的,十分乖巧。
好景不長,村裡人家的雞鴨牛羊開始離奇丟失,一開始村民們以為是進了盜賊,有一日夜裡村民小解,竟看到有幾頭狼鬼鬼祟祟的鑽進羊圈裡,叼起羊就跑。
這麼多年,村裡一直都很太平,從來都沒有說有狼闖入人的生活中來,這種事情,周桂芳自然也知道,想起家裡的那頭狽,周桂芳便在村子裡說閒話:“我女婿王守年不是領回來一頭狽嗎,聽說這狽是狼的軍師,說不準那些狼就是狽招來的,我說叫守年把狽扔了他不聽,到時候真招來禍患,後悔也來不及了。”
周桂芳這麼一說,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村民,更加惴惴不安了起來,一時之間對王守年沒有什麼怨氣的村民,也開始對其產生了芥蒂,一些從前和王守年關係好的,都在勸他將那頭狽處理掉。
可狽少說也跟在他身邊有三年了,說沒有感情都是假的,而且王守年並不相信狽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便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村子裡狼群鬧得越來越歡,甚至開始攻擊人類,不少孩童被嚇得哇哇直哭,周桂芳心知這事兒並不是狽做的,但狽不做這事,她的目的就無法達到,便趁王守年不備,自顧自在手上劃了個口,隨後便大喊大叫道:“哎喲,我這不孝的女婿,非要養那頭狽,把村子裡鬧得沸沸揚揚不說,把我這老丈母孃也咬了一口,天理何在啊!”
周桂芳在村子裡哭喊著,王守年見丈母孃手上血流不止,心覺是狽做的,便開口訓斥了狽兩句,哪知狽卻是委屈的“嗚嗚”了兩聲,一臉不解地望著王守年。
周桂芳見自己傷成了這樣,王守年卻只是訓斥了狽幾句,便以此做藉口折騰不斷,叫囂著王守年不與自己女兒和離,她就不罷休。
如此一來,王守年很是尷尬,周桂芳的女兒卡在二人之間也甚是為難。
隔日一早,王守年發現狽不在了,四處尋找其身影都找不到,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在了王守年身邊,王守年以為村裡的狼群真的是狽引來的,如今狽離開了,不過就是“畏罪潛逃”罷了,心中頓時自責不已,對狽也漸漸失望了起來。
沒過多久,村子裡白天晚上的都不見人影,這裡已然被狼群佔領,村子裡的人大門都不敢出,到了晚上更是早早熄燈睡下,生怕被狼群發現。
這天周桂芳在家閒不住,執意要出門走一圈,沒想到出門就見一頭狼蹲守在門前,見到周桂芳這一個大活人,頓時眼前一亮,嚎叫著就撲了上來。
周桂芳被嚇了一跳,驚叫著趕忙回屋,可還沒來的及關門,那狼早已先一步飛了過來,千鈞一髮之刻,王守年擋在周桂芳身前大叫道:“娘!快和劉花躲在屋裡面,別出來!”
王守年喊著,手臂已被那頭狼啃下了一大塊,周桂芳嚇得雙腿哆嗦,連忙和女兒劉花躲進了屋裡,悄悄探頭往這邊看。
一時之間,就像貓見了老鼠一般,群狼紛紛圍在王守年家門口,而王守年不顧受傷的胳膊,拿著東西不斷朝狼群那邊扔去。
王守年被狼群團團圍住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又傳來一陣狼嚎之聲,正準備攻擊的狼群,聽到這聲,紛紛側耳,一動都不敢動了,此時王守年心中已然涼了半截,又來了一群,今日他小命怕是不保了。
不遠處一頭狽依附在狼背上朝這邊飛奔而來,隨即狽淒厲一嚎,原本圍在王守年面前的狼嚇得趕忙四散而逃,而跟在狽身後的狼群卻是沒有向王守年發出攻擊。
王守年定睛一看,那依附在狼背的小傢伙不就是在他身邊呆了三年的狽嗎?這麼說圍剿村裡的狼並不是狽招來的,如今見自己遇難,它還會找來幫手前來搭救。
想到此,王守年不禁鼻頭一酸,連忙朝著狽招了招手,那狽猶豫了片刻,來到王守年身邊輕輕蹭了蹭他的衣角,王守年苦笑道:“對不起啊小傢伙,之前是我冤枉你了。”
狽發出“嗚嗚”之聲,像個小孩子一般黏在了王守年身邊,緊接著又對著狼群嚎叫了幾聲,狼群這才散了開來。
一直躲在屋子裡看的母女二人見沒有了危險,趕忙走了出來,劉花見丈夫受了傷,也不敢大意,叫來了村子裡的赤腳大夫包紮一番,才鬆了口氣。
倒是一旁的周桂芳有些掛不住面子,王守年受傷是因為就自己,若非王守年福大命大,今日定不會活下來,一時之間,周桂芳很是不自在。
王守年見丈母孃一直神情飄忽,以為是被嚇到了,連忙問道:“娘,您沒事吧?”
周桂芳渾身一顫,悻悻地笑了笑說道:“沒,沒事...”
過了好一會兒周桂芳這才又問道:“我之前對你那麼不好,今日為何還要捨命救我?”
王守年卻是笑道:“您是長輩,對我有意見是應該的,既然您對我不滿,我就努力做到讓您滿意,你我鬧矛盾,為難的是劉花,我不想讓她為難。”
王守年說了這話,周桂芳若是再鬧下去,那麼不懂事的就是她這個長輩。後來在王守年的苦讀之下,高中探花,帶領全家人搬到了府城之中,生活越過越幸福。
只是周桂芳一直都有個心結,一日她主動找到王守年說出了當年之事,包括故意帶王守年去那片山林,包括狽並沒有咬她的事情。
王守年聞後卻是十分釋然道:“從前的事情就莫要再提,往後您和劉花只會跟著我享福了,那些矛盾不提也罷。”
作者:大福子
寫後感言:矛盾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能挑起來的,若是王守年和丈母孃對著罵,恐怕早就如周桂芳所願,女兒女婿和離了,也就不會有後來幸福的生活。
所以說無論在什麼關係之中,總要有一個人學會包容與原諒,適當給對方臺階下,才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