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6月1日,徐廷澤駕駛著美製F-86F戰鬥機從臺灣起飛,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儘管他不是最後一個從對岸飛回大陸的飛行員,也不是最後一個,但是卻是第一位駕駛殲擊機從對岸飛回的國民黨飛行員,因此意義重大。
徐廷澤起義之後,蔣介石甚至將空軍司令陳嘉尚都給調了職,並且進行了更加嚴格的“忠貞檢查”。但這阻擋不了人們對光明的追求和祖國的嚮往。
徐廷澤為什麼要飛回大陸?在飛回的途中經歷了怎樣的險阻?最後的結局如何?
1、根在大陸:
徐廷澤,1928年生於重慶黔江,是個生在大陸、長在大陸的中國人,因此對大陸是熱愛的。
1945年,抗戰勝利後,17歲的徐廷澤加入了國民黨軍隊。憑藉著自己學過的一些無線電知識,徐廷澤沒過多久就被任命為電臺排長,畢竟在這個時代專業人才還是很缺乏的。1949年,蔣氏大軍兵敗如山倒,徐廷澤隨著大軍一起撤退到了臺灣。
作為軍隊中的知識分子和專業人才,徐廷澤深受重用,被送到了空軍學校學習,成為了一名飛行員。徐廷澤的飛行技術在蔣空軍中首屈一指,多次的飛行任務和訓練都圓滿完成,以至於獲得了“復興”、“雲龍”等6枚獎章,絕對是一個“天之驕子”。1961年,作為“英模代表”參加了“英模大會”,得到了蔣介石親自嘉獎,並兩次宴請。同年的“雙十節”的飛行表演中,徐廷澤擔任受閱飛行代表,駕機接受蔣介石的檢閱。由於飛行表演突出,在“慶功宴”上,蔣空軍司令陳嘉尚獎勵給他一枚金戒指,並許諾等他結婚時獎勵1萬塊,併為他修一幢“英雄館”,可謂是風光無限。
然而徐廷澤的內心是煎熬的,離開家鄉已經十餘年了,對黔江的思念,對祖國的思念與日俱增。1950年,毛主席毅然決定出兵朝鮮,靠著毅力打敗了世界上最現代化的軍隊,大大增強了中國的國際地位。1962年,又打了一場對印自衛反擊戰,保衛了國家主權和國防安全。而蔣介石在做什麼?與美帝沆瀣一氣,叫囂著反攻大陸,這是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對於蔣軍中還有良知和軍人榮譽感的人來說是不願與之為伍的。
看看今日的美軍在韓國、日本乾的那些事,這些當年在臺灣都發生過,徐廷澤說,美軍顧問強姦了一名軍官的妻子也沒有人過問,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護,還要這樣的軍隊幹什麼用?
苦悶的徐廷澤,閒逛時買的一本《中國名山勝水》中產生的,書中描繪的祖國風景讓徐廷澤產生了濃烈的思鄉之情,老家黔江的一山一水都湧向了心頭,萌生了飛回大陸的想法。
而促成徐廷澤下定返回大陸的決心則是“國”軍自己,五十年代,軍中屢屢出現駕機飛往大陸的事情,讓老蔣很惱火,1962年,軍中發動了一場“忠貞”大檢查運動,對過去有過“失貞”行為以及現在心存不滿的人一律嚴懲,不少人被逮捕或者軟禁,一時間島內軍中怨聲載道、人心惶惶。一直還算平穩的徐廷澤被一個昔日的“老同事”,現任“保防官”的趙某打破了。
徐廷澤在淮海戰役中曾被我軍俘虜,後又被釋放,對於這個情況,“老同事”一清二楚,作為“保防官”想要立功,指出了徐廷澤的“黑歷史”,果然,遭到了審查。儘管仍在空軍中執飛,但情況大不相同了,以前是“克難英雄”,光環繞身,如今上級恨不得他直接墜機身亡。
有一次,地面的高炮部隊要進行射擊訓練,需要空軍部隊飛拖靶,這是一個高危險的任務,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機毀人亡,跳傘都沒機會,上級竟然讓這個曾經的6中獎章在身,被蔣介石嘉獎的“克難英雄”執飛。不僅如此,每當天氣不好,最容易出飛行事故的時候,所有人都不願意飛行,上級就將這“光榮的任務”交給了徐廷澤,美其名曰“特殊照顧”。這讓徐廷澤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再不脫身必將大禍臨頭,在一天夜裡,輾轉難眠的徐廷澤下定決心,趁著自己還沒有被停飛,飛回大陸,不然就徹底沒有機會了,那裡才是自己的根。
2、坎坷的歸途:
1963年4月,徐廷澤開始準備飛回大陸的相關準備,萬事俱備的時候,直到5月31日,都沒有飛行計劃,這讓徐廷澤非常著急,生怕夜長夢多。5月31日,中隊公佈了6月的飛行計劃,徐廷澤在6月1日飛行。
6月1日,徐廷澤按捺住激動地心情,按照往日的行動,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飛行前還特意問了氣象臺的天氣情況,氣象員以為他是問臺灣附近的天氣,告訴他天氣不錯,可以飛行。徐廷澤又問了一句“其他地方的天氣怎麼樣?”他最想聽到的是關於大陸的天氣,不過氣象員卻說沒有收到報告,不過箭在弦上,此時不走恐怕再無機會,而且臺灣天氣不錯,對岸不過兩百來公里,天氣就算差也不會差到哪裡。
徐廷澤今天的任務是帶領新飛行員進行訓練,有一名新飛行員作為他的僚機,如何擺脫僚機成為了一個難題,為此在在起飛前他就把炮彈推進了機炮的炮膛,以防被追擊時開火還擊。
7時45分,徐廷澤得到了可以起飛的命令,徐廷澤準備先帶領僚機抵達指定的飛行訓練空域,準備在這裡甩掉或者幹掉他,不過起飛還不到10分鐘,就收到了僚機“飛機油量表失效”的報告,經基地同意後,僚機返航。徐廷澤大喜,隨即加大油門飛行西方。基地很快發現了徐廷澤的異常,喊話要求“立即返航”,為了不讓喊話干擾到自己,徐廷澤把通話開關都給關掉。基地隨即派出4架飛機前往攔截,徐廷澤發現了四架飛機,以一敵四,就算幹掉了對方剩下的油料也不夠飛到大陸的,難道返回基地?這意味著再也不可能有機會飛到大陸了,無論如何也要飛走。
徐廷澤憑藉自己高超的飛行技術,當追趕自己的四架飛機快要抵達時,自己來了個空中急轉彎,將對方甩到了後頭,最終飛到了大陸上空。然而此時的大陸風雨交加,根本無法分辨哪裡是福州機場。
徐廷澤只好低空飛行慢慢尋找機場,但是他被誤認為從對岸前來搞偵察的,迎頭就是一頓炮擊,炮彈差點選中徐廷澤駕駛的飛機。徐廷澤做了最壞的打算,海邊沙灘迫降或者跳傘,當然還是儘量保全飛機最好。徐廷澤往海邊飛行,突然看見了一條白帶,似乎是機場跑道,正當他下降接近機場的時候,又是迎頭一頓炮擊,只得再次拉昇飛機,不過這時候機場也發現了徐廷澤似乎不像竄到大陸搞偵察的,所以當他再次從雲層中下來的時候沒了阻攔。
這是歷史性的一刻,1963年6月1日9時5分,新中國成立後第一位駕駛殲擊機從對岸飛回大陸的飛行員,踏上了祖國的土地。
3、拒絕2500兩黃金,三次提出入黨:
對於徐廷澤的駕機起義行為,臺島方面還想掩飾,於是說“因氣候惡劣”一架飛機失去聯絡,但是立馬遭到了打臉。新華社直接發出電訊:
“原蔣軍空軍第二聯隊十一大隊四十三中隊上尉飛行員徐廷澤,駕美製F-86F噴氣戰鬥機起義,飛返祖國大陸,於今日上午在華東某機場安全降落。徐廷澤棄暗投明歸來,受到當地軍民的熱烈歡迎。”
而且在6月4日,國防部為徐廷澤舉行了一場歡迎會,劉亞樓親自出席,授予徐廷澤空軍少校軍銜,並獎勵了2500兩黃金,頒發了獎金證明書。
1955年,中央制定了針對國民黨空軍飛行員起義的獎勵標準,根據駕駛的不同飛機分別制定標準,並在1962年再次重申獎勵標準。
按照標準應該獎勵徐廷澤1萬5千元人民幣,不過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員起義投誠,決定對徐廷澤重獎。
2500兩黃金,別說在那個年代,就是在現在也是一大筆財富,不過徐廷澤沒有接受黃金,儘管劉亞樓百般勸說,徐廷澤不得已收下了黃金,立馬將黃金捐贈了出去。因為在他看來只要能夠回到祖國就夠了,自己並不需要這筆黃金,國家還很困難更需要用這筆錢建設國家。
劉亞樓評價說:“徐廷澤駕機起義,是在國民黨軍隊大肆叫囂‘反攻大陸’的情況下發生的……”同時希望對岸更多的人員效仿徐廷澤棄暗投明。
歡迎會不僅在福州,在北京葉帥、周總理分別接見了徐廷澤。
葉帥說:“你的起義,表現了對祖國的熱愛,對光明的追求,是一個革命的行動。黨和人民熱烈歡迎你,並且完全信任你。”
周總理則在中南海對徐廷澤說:“不論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都歡迎。愛國不分先後,統一祖國,人人有責嘛!”
對於徐廷澤周總理很關心他的生活,知道他家裡還有兩個哥哥,讓他先回黔江老家看看,讓他“先成家後立業”。
已經成了家的徐廷澤,一年多以後擔任空軍飛行團的副團長,在工作中徐廷澤深切感受到了人民軍隊的不同之處,官兵之間互相平等,戰士之間互幫互助,完全是一個大家庭,與昔日的軍中生活完全不同。
不過就在徐廷澤回到祖國的第四年,那場十年的運動開始了,不僅徐廷澤連他的一個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兄弟也受到了影響。徐廷澤被送到農場“改造”,從“天之驕子”到農場勞作,徐廷澤沒有喪氣,依然樂觀地應對,幹活也很賣力,一次壘豬圈,戰士們都不會,於是他上陣,結果壘的還很整齊,落了個“徐工程師”的稱號。
在勞動之中徐廷澤認識到了什麼是中國共產黨,這是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謀幸福的黨,所以在1973年6月遞交了第一份入黨申請書。在那個時期,他沒有被允許,這是可想而知的,畢竟那個時期太過混亂。不過這沒有磨滅他對黨的嚮往,1978年,風雨過後,他第三次遞交了申請書,這一次上級經過討論終於接納了他。
4、頤養天年:
1988年,時年60歲的徐廷澤退休了,他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重慶黔江濯水鎮。在這裡徐廷澤住著自己設計的小院,種花種草,下棋釣魚,與當地的村民沒有任何區別。2005年,77歲的徐廷澤在北京逝世,享年77歲。
徐廷澤的一生可謂傳奇,17年舊社會的辛酸,18年國民黨部隊的生活,已然是軍中的“精英”分子,卻將餘生的交給了祖國大陸。
退休後的徐廷澤曾說:“祖國給了我無限的溫暖和幸福,我要在有生之年,為祖國的統一和繁榮昌盛貢獻自己畢生的力量。”
徐廷澤駕機起義後,蔣介石震怒,不僅“總司令”陳嘉尚被調了職,各高階軍官也紛紛到基地“深入基層”,向官兵進行灌輸“忠貞思想”,要與蔣校長“共患難”。為了防止人員逃臺,甚至連《梁山伯與祝英臺》也被禁止演出,為什麼?因為片中有“大陸景物”,而且使用的“黃梅調”讓人倍感親切,會引起人們的思鄉之情。黃梅調的流行,讓臺島上層有“四面楚歌”的恐慌,所以禁止演出。
然而在2000多年前左丘明的《國語》中就曾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祖國統一這是滾滾潮流,豈是一小撮人可以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