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六十年前,天下出了一個自西楚霸王項羽之後一千三百年,才堪稱武功極強,舉世無以匹敵的蓋世雄主,此人年少尚未得志時,就自負極高,曾指天發下三大驚天宏誓:其一,天下權柄皆出於我掌。其二,專伐不臣之國,一統海內,執不臣之君問罪於前(專為逃亡達人趙構所設)。最後,則是得天下絕色盡妻之!
有如此狂傲霸道之志者,自古以來可謂天下罕有,史書記載,此人倒也確實是天縱英才,深沉有大略,雖為荒蠻胡人,卻極擅詩文,甚至於當時中原文豪、江南秀士們都對其文采頗為讚歎,流轉傳唱堪稱上品佳作。其人三大宏願也絕非空口虛言,雖最終也和項羽一般落得陳屍江岸,可三誓已遂其二,只有一統海內,削平南宋,活捉趙構未能如願。
這曠世霸主到底是何許人也?他原來就是二十七歲便敢弒君篡位,一生英武豪邁,卻又殘暴無比,殺人無數,荒淫無度,甚至強奪宗族之中長幼女眷,霸佔臣妻無所不用其極,號稱“三無”的金國女真第四位皇帝,史稱海陵煬王的完顏亮。
那面對這樣一個強勢兇惡,智勇超群的一代霸主,為何當時沉湎於逸樂苟安的南宋高宗皇帝趙構又能如此命大呢?有人可能會說,趙構有精忠尚武的岳飛元帥庇護,自然無虞,可這位霸主虎視江南,覬覦天下之時,無敵的嶽元帥早已蒙冤作古。
而原來另有一位“武聖戰神”般的將才,並不在“中興四將”之列,卻拼了“老命”才為趙構保住了這可憐的半壁江山,就連完顏亮都曾說自己平生最忌憚岳飛和此人,哪怕在宮中只要有一個太監宮女撥出此人姓名,就要遭到他的親手格殺。
而這位專克金國“楚霸王”的南宋版“韓信”又是何人呢?我們今天就來一睹他的生平。話說北宋亡國為俘之君徽宗趙佶第九子、康王趙構在南京應天府(商丘)即位稱帝后,宋朝社稷在史書所載“中興四大將”的戮力衝殺下,突破金國女真人東西兩路的重重阻截,護送到了江南陪都臨安府(杭州),這也是中國歷史的第三次“衣冠南渡”。
當時海陵王完顏亮尚未出道,南宋中興四將張俊、劉光世、韓世忠、岳飛,與那金國東西兩路大元帥太子太保粘罕(完顏宗翰)、四太子兀朮(完顏宗弼)在中原大地反覆交戰,互有勝敗,後來趙構在臨安坐穩龍椅,重用秦檜為相,一心偏安於江左繁華,漸漸也使張俊、劉光世兩位大帥迷戀於權勢酒色之中,喪失了北伐中原之志,只有岳飛、韓世忠怒髮衝冠,堅決抗金,矢志不渝。特別是岳飛氣吞萬里如虎,打得金人聞風喪膽,金國也唯有西路元帥四太子兀朮敢與之一較高下。
可不久,南宋內部發生嚴重的齟齬,丞相秦檜捉準了皇帝趙構對戰勝金國沒有信心,對身邊武將心存忌憚,對迎回父兄徽欽二帝的朝議呼聲心生不滿,由此又籠絡張俊、劉光世等大將一起陷害岳飛,以“莫須有”的罪名將這位頂天立地的忠臣置於了死地,之後就連韓世忠這樣的名將都閉門不出,從此將星凋零,南宋也陷入一片荒唐和死寂。
而一時逞威得志的野蠻金國則更加猖狂,頻繁在江淮、荊襄、巴蜀之地攻城略地,完全不顧拿“岳飛人頭”作為議和籌碼與南宋訂立的卑鄙可恥盟約。這把昏庸懦弱的宋高宗趙構氣得屎尿齊流,跌足大呼道:“今無鵬舉、良臣(岳飛、韓世忠)為將,我命休矣!”
恰在此時,有一文臣虞允文(後亦稱名將)對趙構言道:“陛下忘有敢鑿破金兀朮靴尖的平涼劉阿九乎?”(兀朮曾揚言以靴尖便可踹翻其營,竟被打得落荒而逃)趙構聽到這個名字,眼睛瞪得老大,立馬下旨將此人召進宮來計議抗金之策。此人又是何許人呢?其武功遠不在“中興四將”之下,與岳飛、韓忠世也是莫逆之交,一生忠勇無敵,是除岳飛(朱仙鎮大捷)、韓世忠(黃天蕩大捷)之外能打敗金國四太子兀朮僅有的第三人。
以武功而論,類似於金庸小說中與“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不相伯仲,卻名列“四絕”之外,江湖之人同樣不敢小覷的鐵掌水上飄。
他乃甘肅平涼人,生於大西北六盤山下,即如今香甜可口的花牛蘋果盛產之地,是北宋名將劉仲武第九子,名叫劉錡,字信叔,長得英氣逼人,射法如神,聲若洪鐘,年少時一直隨父親在邊關作戰。宋徽宗宣和年間,居然被“陷害林沖”的太尉高俅舉薦,成為了宮中的御前帶刀侍衛(跟展昭一個品階)。
後來金國女真人攻陷北宋國都汴梁,徽欽二帝被金人強行邀往大東北單程度假,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在應天府(商丘)稱帝建立南宋,將劉仲武父子召到身邊,當見著劉錡時,被他雄壯的儀表所震驚,又得知他在家排行第九,笑對劉錡道:“卿亦阿九,當為朕之應天福將也!”於是授予他隴右都護一職,依舊命他父子前往西北抵禦西夏。
劉錡在六盤山帶兵與西夏作戰,屢戰屢勝,西夏人本想乘金人侵宋,吞併宋朝西北邊地,不想卻被劉錡打得一敗塗地,西夏小兒夜啼哭,大人們則以“劉都護來也!”進行嚇唬。後來劉錡因功升為涇原經略使兼渭州知府。
宋高宗紹興三年,金軍攻克陝西西南的寶雞和尚原,高宗皇帝趙構立馬升任劉錡為宣撫司統制,帶兵扼住由陝入川的咽喉,於是金兵寸步不能向前。沒多久,劉錡被調任江東路兵馬副總管,前往江南拱衛皇帝左右。
紹興六年,被升為宿衛親軍提舉,相當於皇帝的侍衛長。趙構在平江的時候,御林軍發生譁變內訌,也是皇帝讓劉錡節制諸路兵馬,才平息事端。趙構將前、後、左、右、中與遊擊六軍十二將全交由他統管,後來又把北方草莽出身,極難駕馭的前護軍完全將由劉錡轄制,這支部隊後來就成為了只聽命於劉錡精銳親軍。
到紹興九年,劉錡一直都在皇帝身邊扈從,後來又升任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主管御林軍騎兵,又兼任果州團練使。紹興十年,趙構命劉錡為汴梁府留守,掛太尉銜,去接收議和之後金人歸還的開封、洛陽、商丘三京(東、西、南),並節制北方諸軍。
劉錡到達汴梁時,麾下兵馬只有三千人御林軍和三萬七千人的各路草莽義軍。劉錡就把軍中家小全部遷至順昌,即今安徽阜陽,自己率軍隊駐紮在汴梁。他曾率一支精兵在淮北巡視,行至渦口時,正準備吃飯,突然颳起了風暴,把營帳都掀翻了,劉錡對部下說:“這是北方金人要突然到達的徵兆,我們不能吃飯了,得趕緊趕往順昌,先將家中保護起來!”於是下令砸鍋毀灶,日夜兼程趕往順昌,部下人馬都不相信。等到了順昌,果然有探馬來報說金人毀約南下,已經抵達順昌三百里外。眾將士才對其信服,認為劉錡真神人也。
劉錡安置好軍中家小,立馬率兵趕入汴梁佈防。汴京代理開封府尹陳規問劉錡有何對策,劉錡道:“只要城中有糧,我就能與府尹大人一道守住汴京!”陳規道:“還有米數萬斛!”劉錡拍著胸脯道:“可矣!”沒多久金國騎兵已經在城下列陣。
宋軍諸將害怕金人,都說:“金兵不可敵也!請太尉以軍中精銳殿後,其餘人馬送城中老小迅速南撤!”劉錡怒道:“我剛奉皇上聖旨來此留守,今意已決,敢言去者立斬不赦!”其部下“夜叉”將軍許清奮身請戰,劉錡大喜,命他將可南渡的舟只全部鑿沉,表示決戰之心!又將家人安置在寺廟中,周圍堆上柴草,對守衛說:“如果戰敗,立即焚燒寺廟,不能讓我家中落入金人手中受辱!”
城中男子個個激奮從軍,婦人們也幫助磨礪刀劍,將士們見到劉錡,都呼道:“平時金人欺我宋人,今日當拼死為國家破賊立功也!”過了幾天,金國先鋒韓常的騎兵已到城下,劉錡親命許清率千人突然從城中衝出,斬殺金人過半,人頭堆了一地。沒多久,金兵三路都統葛王袖和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回師,兵力達到五萬直抵城下。劉錡下令大開城門迎敵,龍虎大王見了這個陣勢,居然久久不敢揮兵近前,後來過了許久才命士卒放箭。
劉錡卻已準備好了各種掩體,金兵箭雨對宋軍起不了多大傷害。等金人停止放箭,劉錡帶著軍中善射之士全部立於城頭,以神臂強弩向金軍齊射,金兵前鋒一排排被射倒,死傷慘重,氣得龍虎大王在陣前罵天罵地。
這時劉錡又親率精銳步卒出其不意貼近金兵衝殺,直殺得金軍人仰馬翻,幾千人馬被斬,龍虎大王見勢不妙,暫時退兵。宋高宗聽聞捷報,立馬升劉錡為樞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併兼任鼎州觀察使。
金兵退到離順昌城二十里地紮營,劉錡又派驍騎將軍閻充帶五百精騎,乘夜突襲金軍大營,砍死無數金兵,嚇得龍虎大王連夜拔營又後退十五里。當天晚上,天將下雨,電閃雷鳴,劉錡又親率精兵破營而入,電閃見光之時,宋軍對著扎辮胡人便舉刀砍殺,一夜之間金人屍橫遍地,龍虎大王再後退十五里紮營。
劉錡又組成一百人的敢死隊,準備夜裡直犯金營,有人提議說晚上大家要先枚噤聲,劉錡笑道:“昔日聞人皆懼金兵,我視金人如鼠輩耳!大張旗鼓,無以枚也!”於是當天晚上又乘雷雨天氣,殺入金營,每當雷休電息之時,士卒們就靜止不動,電光一閃,就立馬砍殺,嚇得金人以為鬼魅襲營,頓時大亂。劉錡則吹哨為號,聚攏士卒而退,金人為求自保,都自相胡亂砍殺,終夜自相踐踏,天明之時,一個宋兵屍首也不見,滿地都是金兵積屍盈野,龍虎大王以為宋兵有鬼神相助,嚇得尿了一褲子,立馬退兵。
這時金太祖第六子完顏宗弼,也就是岳飛元帥的老對手,金國第一名將四太子兀朮聽聞龍虎大王都被一個劉錡殺得落荒而逃,立馬穿上馬靴,帶兵前來。宋軍諸將聽說威震天下的兀朮要來,都感到害怕,認為如今可以乘勝全軍南退了。
劉錡卻說:“我從軍受朝廷俸養十五年,正是報效之時,如今金人銳氣已挫,我軍聲威稍振,雖然據守孤城,寡不敵眾,但作為行伍之士,必然有進無退。且金兵多騎兵,我軍一動,兀朮鐵騎接踵而至,我們還能逃脫嗎?如果讓兀朮大軍侵入兩淮,震驚江浙,我等平生報國之志,就因這一逃而成誤國之罪了!”眾將士聽了之後,齊聲道:“我等與太尉生死與共!”
劉錡則命部下曹成佯裝前往打探軍情,然後故意墜馬被金人擒去。金兀朮親自審問曹成道:“本帥聽龍虎大王說你家劉太尉善借鬼卒破我金兵,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曹成答道:“我家劉太尉的太爺確是個好武的邊帥,太尉他只是仗著老子的地位成了官二代,平時只喜歡狎伎玩樂,朝廷和你們金國議和久矣,皇帝才派他來汴京做留守以圖逸樂的!我從未聞劉太尉與鬼神有何干系。”
兀朮本也不是信鬼神之人,他見過的宋人個個聞他大名都怕得要死,也就認定曹成沒有說謊,就笑道:“如此順昌城易破耳!”就把曹成給放了,龍虎大王百般勸他說:“宋人用兵,非昔之比,元帥臨城千萬小心!”兀朮不以為然,兵臨城下之時,先派人前去送招降書,劉錡看也不看,當場將書信燒掉,又立斬送書之人,並命部下大嗓子耿訓大呼約期交戰。
兀朮大怒道:“劉錡這個狂徒,汝宋家嶽元帥尚不敢如此小覷我也!彼何敢與我戰,今日我直以靴尖趯(躍)倒爾營也!”耿訓又叫道:“我家太尉非但請與太子交戰,且讓末將轉告太子,我家太尉願送五座浮橋請太子率軍渡河,登岸之後城下一決雌雄!”兀朮被如此蔑視,氣得罵天罵地,再不理會劉錡,也不命大軍搭橋渡河,直接讓騎兵策馬涉水而渡,又讓步兵找上游水淺處淌水過河。
而劉錡卻果然在河上搭建了五座浮橋,兀朮視若無睹,心中恨不得把劉錡撕碎。原來劉錡早命人在飲水河中下毒,並嚴令軍士和百姓,哪怕渴死也不能飲河中之水,不然立誅全族。而兀朮被劉錡激怒,不肯搭橋渡河,全軍都沾上了有毒的河水,而且很多金兵人馬都飲用了毒水,加上當時天氣大暑,金兵遠來疲憊,睏乏之餘又中了毒,過河之後病倒之人不計其數,兀朮號令列陣都無法進行,劉錡親率數百精兵殺出,個個手執銳斧直砍金兵。嚇得兀朮急忙把最厲害的“長勝軍”調到前鋒,抵擋宋軍。
哪知宋軍個個殊死向前,刀斧亂下,金兵大敗,來不及後撤自相踐踏和掉到河裡淹死的金兵不計其數。兀朮好不容易才退到河對岸三十里安營,並命全軍晝夜不得解甲,又令長勝軍嚴陣以待,以防宋兵突襲。可正當金兵緊張了好幾宿,劉錡卻讓將士殺牛宰羊休整了好幾天,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旺盛。這時探馬來報說金人韓常的軍隊趕來馳援兀朮,眾將士都請先擊韓常軍馬,劉錡卻說:“韓常雖然是生力軍,但兀朮是金兵主帥,法當先擊兀朮,兀朮一敗,則餘無能為矣!”
這時金人卻以為宋兵按兵不動,不會再來了,不想數千宋兵又是乘著大雨,直接殺入平地水深一尺有餘的金營,金兵頓時四處鼠竄,被殺得血流成渠,兀朮嚇得趕緊拔營北去,劉錡命大軍奮力追擊,斬殺金兵數萬人不止。
兀朮為了讓大軍速退止損,親自率領自己最為精銳的重鎧騎兵“鐵浮屠”三千殿後,與劉錡決戰。這個“鐵浮屠”就是後來被岳飛徹底消滅的金國陸戰之王“柺子馬”,劉錡對付柺子馬也不是沒有辦法,他命三隊人馬,一隊用長槍專挑金兵頭盔,一隊用“拒馬木”專絆馬腳,最後一隊以大斧向前亂砍,雖然沒有後來岳飛的專鉤馬腳,砍馬腳那麼靈巧,但也是簡單粗暴,專克其要害。
柺子馬出於岳飛之外,所向無前,不想這回被劉錡殺得棄屍斃馬,血肉枕藉,車旗器甲,積如山阜。兀朮折損了大半最為恃強的柺子馬,回到陳州大營之後,除了韓常之外,全軍諸將全被剝光了吊打,包括同為金國宗親的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也不能倖免。後劉錡聽說兀朮曾言要以靴尖踹營,不禁冷笑道:“我名為錡,專為鑿靴之用耳!”諸將聽了無不大笑。(原來“錡”就是鑿子的意思)
高宗趙構聽到劉錡獲得這樣的勝利,高興地說道:“不想除嶽元帥之外,劉將軍亦能使金人喪師到這種地步!”於是授他武泰軍節度使、御林軍侍衛馬軍都虞侯兼順昌知府。當時,劉錡兵力已不足兩萬,真正能作戰的只有五千人。
打完這仗之後,金人在北面紮營有三十萬之多,前後十五里營地,每日擂鼓和號角聲震動山谷,而順昌城中卻聽不到雞犬之聲,金人都認為鬼神莫測。就連在金國王都千里之遙的黃龍府被扣押的宋臣洪皓,密信趙構說道:“順昌之捷,金人震恐喪魄,所掠各類重寶珍器,都 悉數北運,甚至準備放棄燕雲以南!”可是趙構畢竟怯敵,不敢拿出氣魄一舉驅除金人,收復河山。
沒多久,劉錡被調任為淮北宣撫使判官,在太康縣又大破金兵。這時秦檜為相,一味慫恿趙構與金人議和,於是劉錡被再次調任到江淮一帶的太平州(黃山),大軍被命令還師鎮江,岳飛也被調回臨安,本可以北伐成功的大好局勢就這樣失去了。
紹興十一年,兀朮被嶽元帥打得徹底懷疑起了人生,連河北河南的的草寇都統統拿起武器到處襲擊金兵,金國在中原一個士兵都招募不到了。可宋高宗趙構卻不敢接受這個天大的饋贈,只是命江南的軍隊在淮西一帶集結待命。劉錡則率軍從太平渡江,直抵包公老家廬州,與金兵打了兩仗,兩戰皆勝。惹得兀朮率鐵騎十萬前來交戰,劉錡臨陣射死金軍一員副將,然後揮兵攻擊,宋兵還是老三樣,長槍、大斧、拒馬木招呼金兵精銳“鐵浮圖”,沒多久,兀朮大軍在東山大敗,後面的金兵望見劉錡旗號後,有認識地驚呼道:“此順昌劉太尉也!”立馬嚇得丟盔棄甲,拔腿就跑,金軍一潰千里。
可趙構得知劉錡得勝,趕緊下旨命他引兵渡江回到太平州,不準追擊。劉錡則因為順昌大捷之後,驟然成為了名聲大噪的名將,被很多朝中大將所嫉妒,當時對岳飛也忌恨無比的大將張俊,也很不喜歡劉錡,甚至在奉旨給有功將士頒獎時,獨不與劉錡軍。
沒過多久,濠州告急,這時張俊又想自己立功,就找諸位大帥商議共同出兵,劉錡則認為這是金兵圍點打援的陰謀,不願出兵。張俊不聽,自己帶精兵六萬前往濠州,結果中了金兵埋伏,大敗而歸,丟盡了臉面。
後來滁州又有戰事,張俊不敢出兵了,劉錡卻主張用兵,並當張俊面說:“當年順昌孤城,旁無赤子之助,我提兵不滿兩萬,猶足取勝,視兀朮若無物也!今有銳兵,何足懼哉!”張俊聽這話,更加感到羞辱,並對劉錡痛恨萬分。
再後來有一次,張俊麾下軍士縱火打劫劉錡軍營,劉錡立馬將十六名張俊軍士全部捉拿,並當場斬首,以長槍挑著首級示眾。張俊知道後,立馬找到劉錡發怒道:“我是宣撫使,你只是判官,你怎敢斬殺我的人!”劉錡冷笑道:“我心中只有皇上,沒聽說宣撫使麾下還有縱火劫營的賊子!”氣得張俊當場大小便失禁,從此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此後,只要一逮著機會,張俊就在皇帝面前說岳飛不聽號令,劉錡出戰不力的壞話。
秦檜也厭惡劉錡老和岳飛穿一條褲子,就想方設法罷免了他在軍中要職,讓他去荊南做知府去了。岳飛這時立馬向趙構奏請留劉錡掌兵對敵,趙構不許,劉錡則被罷了兵權,在荊南做地方官一做就是六年,而紹興十一年這一年,他的知己好戰友嶽元帥卻不幸被秦檜、張俊害死。後來有言官御史對趙構說,劉錡是能打仗的名將,不當就閒。趙構這才想起劉錡,把他重新調回軍中,任命為江東路兵馬副都監。
直到紹興三十一年,金國最為霸氣的皇帝海陵王完顏亮率軍六十萬南下,欲圖一統南北,吞併南宋,一時間整個臨安府都被震動了。當時,南宋已經沒有岳飛、韓世忠這樣的沙場宿將了,趙構立馬任命劉錡為江淮、浙西制置使,節制沿江全部兵馬。劉錡在揚州建立大本營,麾下士卒軍容嚴整,觀者無不讚嘆。
為了不和銳氣正盛的金兵硬碰硬,劉錡派出善水者不斷前去鑿沉金兵糧船,導致金軍人多糧少,補給時常跟不上。劉錡又在揚州城外伏擊了金國先頭部隊,斬殺了金軍先鋒萬戶高景山,使金人銳氣受到重挫,宋高宗得聞捷報,賜黃金五百兩、白銀七萬兩進行犒師。
金主完顏亮氣得發狂,於是決定留下精兵十萬在淮東專門對付劉錡,而把其他所有部隊開到淮西準備渡江。沒多久,金兵攻打瓜洲,即將渡過長江,劉錡命令沿江加強弓弩手的部署,將金人阻擊在了對岸。後來,趙構派特使前來督師,才發現劉錡已經病重得非常厲害了。
劉錡卻帶病渡江北上,吩咐部下道:“如果與金人交戰得勝,就把皇帝當年御賜的黃龍旗插上高山,如果戰有不利,金人逼近,就舉白旗,我一望便知進退也!”後來兩軍交戰,勝負難分,劉錡見黃龍旗一直沒有舉起,內心悲憤交加,捶胸道:“黃幟久不舉,吾軍殆矣!”於是,病情越來越嚴重。
沒過多久,皇帝派出文官出身的督師虞允文前來馳援,才大敗金兵,而後劉錡見到虞允文,流著淚說道:“你不要替皇帝問我的疾病,朝廷奉養我三十年,如今我卻一技難施,今日大功乃出自爾一儒生,老夫羞愧死矣!”後來高宗召他入宮賞賜,並準他退休養老。紹興三十二年,劉錡老病交加,一直感慨難志未酬,怒罵蒼天不予壽,嘔血數升而死。皇帝給予了他極大的哀榮,賜予了和岳飛一樣的諡號“武穆”。
當年金主完顏亮大軍南下,凡是在軍中有敢言劉錡姓名者,完顏亮必定親自誅殺。後來金兵準備渡江,完顏亮與諸將計議各自抵擋各方宋將,只有往戰劉錡莫有人應。最後完顏亮自己額頭冒汗,說道:“朕自當之!”據說劉錡曾在揚州城牆上留下一行刻字“完顏亮死於此!”後來果不其然,一代雄主海陵王在採石磯敗於宋將虞允文之手,而後便在揚州城外瓜洲渡死於譁變亂軍之中。
後世之人議論劉錡,都認為他沒有像岳飛、韓世忠那樣威名遠播,家喻戶曉,深入人心。而治史者,對他的評價是,“人如其名,心如金石,忠貞無二,用兵出奇,金人如椎心刺骨,為之膽寒”,所以今天我們也應當世代記住這位一生保家衛國,曾經“椎破”敵帥靴子,使兇殘霸主折戟喪魂,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名將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