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人事,往往逃不出一個共通的主要原因——利益,因此,大部分事情從這個角度思考,分析最終誰受益,受什麼益,所謂的撲朔迷離眼花繚亂也就變得簡單而迎刃而解了。
——坤鵬論
一、我們需要好的醫生和好的法官嗎?
在聽了蘇格拉底的一席話之後,格老孔問道:“到此為止,你的話簡直太對了,但是我還有個問題看你怎麼答覆:我們的城邦裡到底需要不需要有好的醫生呢?”
因為“好的醫生是不是就應該醫治過最多病人呢(包括天賦健全和不健全的)?同樣,最好的法官是否應該是同各種品性的人都打過交道的呢?”
而蘇格拉底在前面說的卻是,好醫生治病的原則是,身體素質很好,生活樸素簡單的人,才給治,如果是先天病弱生活還無節制的人,就算再有錢也不給他治病。
蘇格拉底回答道:“毫無疑問,我們需要好的醫生和好的法官,但是你知道我講的‘好’是什麼意思嗎?”顯然,“你把兩件不同的事情混為一談了”。
二、好的醫生是以心治體
“醫生從小就學醫,接觸各種各樣的病人,如果他們自己體質不好,那就會得各種疾病,因此就有了親身體驗,那麼這樣的醫生確實可能成為最有本事的醫生。”
“因為你瞧,他們並不是在用身體醫治身體,如果他們是在用身體醫治身體,那麼我們就不應該讓他們的身體有病或者身體很差,他們是在用靈魂醫治身體,如果他們的靈魂是邪惡的,他們也就不可能很好地治病了。”
在蘇格拉底看來,好的醫生確實需要經驗豐富,技藝高超,因為他們的工作是以事實作為判斷的標準。但是,光有好技術還不能稱其為好,因為在他的“好”的定義中,最關鍵的還是靈魂的好壞,因為真正好的醫生都是以心治體的,只有靈魂好、乾淨,才能很好地給別人治病。
三、好的法官是以心治心
“至於法官,可以說是在以心治心。”
與好的醫生需要感同身受的經驗不同,對於法官來說,“一個人的靈魂絕對不可以從小就與邪惡的靈魂廝混,更不能犯罪作惡去獲得第一手經驗以便判案時可以很快地推測犯罪過程,就像醫生診斷病人一樣”。
“如果想要法官的靈魂真的美好,判案公正,那麼他們的靈魂從年輕時開始就不應該受到汙染。不過,這樣的人在年輕時會顯得比較天真,容易受壞人的欺騙,因為他們心中沒有壞人的那些想法。”
“所以,一名好法官一定不是年輕人,而是老年人,他們很晚才知道不正義是怎麼回事,他們以前知道不正義,但並不是把它作為自己靈魂裡的東西來深刻認識的,而是經過長久的觀察研究,在訓練中把不正義看作是人心裡的一種東西,他們僅僅是透過知識,而不是透過經驗來認識不正義這種邪惡有多麼巨大。”
蘇格拉底,與醫生靠事實、靠經驗判斷不同,好的法官應該是價值判斷。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透過親自體驗邪惡將其轉化為靈魂中的邪惡,從而獲得不正義的認識,而是透過長久的觀察、研究、訓練獲得的對邪惡的知識,以此作為其判斷的基礎。
格老孔認為,“這樣的法官好像是最高尚的法官”,顯然,他並不認同這是好的法官。
蘇格拉底解釋道:“他不僅是最高尚的法官,而且是一名好法官,你的問題的要旨就在這個‘好’字上,因為擁有一顆好靈魂的人就是好的。”
“而那種多疑的狡詐之徒,還有那種自己幹過許多壞事並認為自己手段高明的人,由於他總是提防自己的同類,並關注自身所屬的那種型別,因此在與自己的同類打交道時,他就顯得更加能幹。但是當他和好人或長者相處時,情況正好相反,他會顯得很蠢。在不該懷疑的時候他也懷疑,見了好人他也不認識,因為他自己心裡根本就沒有好人的理型。由於他碰到的壞人比好人多得多,所以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別人就都以為他是個聰明人而不是笨蛋了。”
“我們理想中的聰明的好法官一定不是這種人,而是前一種人,因為邪惡絕不會懂得美德和邪惡本身,而天生的美德透過教育最終能夠懂得邪惡和美德本身,因此我認為,我們已經證明了這種人才是聰明的,而壞人則是不聰明的。”
這段話中有兩個重點:
第一,蘇格拉底堅信人類本性向善,如果邪惡懂得美德與邪惡本身,那麼靈魂邪惡的人必然也會自動向美德靠攏,而摒棄邪惡。
第二,蘇格拉底提到了一個美德是否可教的命題,坤鵬論反覆揣摩後認為,這裡的觀點與回憶說是一脈相承的。
讓我們一起大致溫故一下回憶說這個被稱為“蘇格拉底式的教育”的主旨:
“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是從學習得來的,學習毋寧說只是我們對靈魂已知的、已具有的知識的一種回憶,而且這種回憶只是當我們的意識處於困惑狀態時才被刺激出來。”
也就是說,當我們對外物感到困惑時,便會產生學習的慾望,學習的本質意義並不是掌握一種新知識的途徑,而是回憶藉助的重要手段。
那麼,在教育中就不是老師會一些知識,而學生不會,然後老師教會學生什麼;而是透過教與學,學生自己感受到了自己原來就應該具有的能力,學會了透過認真而又投入的對話進而不斷自學和互相學習的方法。
想想也確實如此,我們都會有這樣的經驗,只要自己真正感興趣,不管多難我們都會學下去。
那什麼叫感興趣?
其具體表現就是不斷地發問。
歸根結底,學習、研究都意味著人的意識的驚奇或疑惑,一切知皆源於問。
在對《美諾篇》的學習中,坤鵬論曾就美德是否可教進行過討論,其中關鍵就在於:美德到底是什麼?
我們很熟悉蘇格拉底的一句名言:美德即知識,但是,分析過後,就會發現這個翻譯存在欠缺。
就算是將知識理解為蘇格拉底所說的第二層知識、真正的知識——定義、普遍概念和共相,也是不妥當的。
因為現實中很多邪惡的人,他們擁有豐富的第二層知識、真正的知識,對事物的共相、普遍概念和本質瞭如指掌,甚至對於善惡知識,特別是至善的知識,遠遠超越了大部分人。
所以,坤鵬論認為,美德即智慧,才是最正確的翻譯。
在《美諾篇》中,蘇格拉底自己也曾講過:“人的其他一切東西是不是對他好,要取決於靈魂,與靈魂有關的好不好則取決於智慧”,“那我們就說智慧是美德,是全部美德,或者它的一部分”。
由此,我們也可以進一步將蘇格拉底所說的,人的德性是能夠理性判斷善與惡的知,修改為,人的德性是能夠理性判斷善與惡的智慧。
人與人的區別只是智慧多少的不同,我們的倫理價值是與智慧成正比的——美德的高低由智慧多少決定。
上面已經講過,就算擁有第二層知識、真正的知識的人,也可能是邪惡的,那麼第二層知識、真正的知識不等於智慧。
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智慧呢?
根據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的闡述,以及坤鵬論的理解,知行合一才是真智慧,擁有第二層知識、真正的知識,還要將其付諸於行動,然後再透過知與行的內化,這樣萃取出來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智慧。
而擁有真正智慧的人才會像蘇格拉底所說的那樣,“必然行善,無人自願作惡”。
基於美德即智慧,即知行合一後產生的真正的智慧,坤鵬論認為,在蘇格拉底、柏拉圖那裡,美德就是既可教,又不可教的。
可教,指的是知行合一中的知與行。
知,是第二層知識、真正的知識,可以透過類似詰問法這樣的教育手段喚醒靈魂的回憶,讓靈魂自己記起它曾在理型世界看到的那些理型;
行,就是如何行動,怎麼做。
不可教,則指知行合一中的行和合一。
這個行更側重行動不行動,因為很多時候知易行難,知道怎麼做容易,做不做才是困難的;
合一更是關鍵中的關鍵,核心中的核心,將知識與行動在內心中合一萃取出只屬於自己、只有自己徹底領悟的東西。
它可以說是知識,但又高於知識,它是活的,是帶著你的生命的、帶著你的思想的,是能夠與你不斷成長的。
不過,一旦離開你,它就死了,成了冷卻、固化的知識,也就說,當它一脫離你這個母體,誕生到外部世界的時候,它就已經死了。
我們將它稱為智慧,這時候才算是真正懂得了事物的本質,才能夠真正理性判斷事物的善與惡,好與壞。
行動不行動,靠的是自己而不是教,合一萃取,更是靠自身悟而教不來,所以美德是不可教的。
四、蘇格拉底的“好”是什麼意思?
到這裡,我們基本可以理解蘇格拉底開頭那句話中,他所說的“好”是什麼意思了。
格老孔認為的“好”僅指醫治過的病人多,同各種品性的人都打過交道,也就是透過豐富的實踐經驗,熟能生巧,造就了好技藝,他的“好”只是技藝好,只停留在技藝層面,單指技藝本身。
而蘇格拉底講的“好”則是德藝雙馨,技藝要好,靈魂更要好。
其中,靈魂好是關鍵,不管是好的醫生,還是好的法官,他們的好都體現在心治,前者以心治體,後者以心治心。
所以,好的靈魂才能最終成就好的醫生和好的法官,如果靈魂邪惡,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真正好的醫生和好的法官。
而這與我們現在常說的,德才兼備,德為先,是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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