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燦 朱 帆
一、渴望展翅翱翔的古蜀人
鳥,在空中任意翱翔,給人類以無限的遐想。中國神話故事“牛郎織女”、“嫦娥奔月”都反映了古人渴望升空的願望;無數星相學家凝望星辰的感悟筆錄,都是古人飛天夢想的記錄。在古代傳說和神話故事中,我們常有見到身上長有翅膀和羽毛的“羽人”形象。《山海經·海外南經》中有這樣的描述:“羽民國,在其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說的是在東南方有一個羽人國,那裡的人身上長有毛羽。而羽人的造型早在遠古的先秦時代就已經出現。
《楚辭·遠遊》中曰:“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舊鄉。”王逸注:“人得道,身生毛羽也”。《論衡·道虛篇》:“好道學仙,中生毛羽,終能飛昇”。《論衡·無形篇》也有這樣的論述:“圖仙人之形,體生毛,臂變為翼,行於雲則年增矣,千歲不死”。
傳說楚人的祖先祝融是火神兼雷神。漢代《白虎通》說,祝融“其精為鳥,離為鸞。”可見,祝融是鳥的化身。莊子《逍遙遊》崇拜鳥:“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兩翼若垂天之雲。……水擊三千里,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後世人們對鵬鳥的神話崇拜蓋出於此,鵬鳥作為力量和遠大前途的象徵,也由此流傳於世。
出土于山西省臨汾市的晉侯鳥尊,高39釐米,長30.5釐米,寬17.5釐米。整件器物以昂然直立的大鳥回眸為造型,大鳥頭部微微上昂,雙眼圓睜,高冠直立,體形豐滿。大鳥的尾部下彎,漸漸形成象鼻,象眼、象嘴俱全的象造型,活靈活現,又形成器物的第三點支撐。在鳥尊背上,一隻小鳥靜靜相依,成為鳥尊器蓋上的捉手,腹內和蓋內均有銘文“晉侯作向太室寶尊彝”。
西周出土青玉跽坐式羽人,高5.5釐米,寬3釐米,厚2.8釐米。圓雕出一個濃眉大眼、絡腮鬍子、披肩散發、長有雙翅的羽人,跽坐仰頭遙望天際。古人用如此純樸的手法,簡約的造型,描繪出2000多年前中國先人的飛天之夢。
據《拾遺記》記載,4000年前的堯帝時代,一巨大的船形飛行物飄浮在西海上空。船體亮光閃爍,緩緩飄移。船上的人戴冠,全身長滿白色的羽毛,無翅而能在高空翱翔。
《敦煌壁畫》中有一幅唐代飛天圖,生動地反映了祖先希望能像鳥一樣翱翔藍天的美好願望。唐朝詩人李白“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日月”的躍躍欲試。宋朝的詞人蘇東坡“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的惴惴不安……都體現了中國古人對朗朗太空的好奇、嚮往和揣測。
古人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製作木鳥,以此寄託人類渴望在空中飛行的夢想。古書中稱木鳥為木鳶、鵲、鵠等名。《太平御覽 .文土傳》中就有張衡製造木鳥的記載。史料說,在公元前400年,中國人就已經使用竹木在嘗試製作能飛的原始器械了。這些傳奇故事反映了古人的對於飛行的渴望。已知世界上幾乎每個國家的神話、傳說裡,都有會飛的人類。古代埃及的大多數神祗都與太陽有關,其中第一個被推為古埃及之神的“霍魯斯”就是太陽神;從第五王朝開始,埃及的法老就將自己認定為太陽神的子嗣,以此來表示自己出身的尊崇。 在古希臘的神話中,阿波羅是太陽神的化身,也是萬能之神。傳說每日黎明,阿波羅就會登上太陽金車,拉著韁繩,高舉神鞭,巡視大地,為人類送來光明和溫暖。在古希臘,有這樣一個著名的故事:建築師代達羅斯和他的兒子伊卡洛斯為逃脫未諾斯國王的囚禁,用蠟和羽毛為自己製造了翅膀,飛逃而出。儘管中外史料記載的飛行多是傳說。
但是,人們探索天空的腳步卻從未停止,經過千百年不懈的努力,直到20世紀,人類製造出了飛機,才現實飛天之夢。
二,古蜀人最具有羽化飛仙幻想
古代文獻記載的古蜀王柏灌、魚鳧、杜宇,皆以鳥為名。鳥,作為古蜀族的圖騰、族徽和自然崇拜,神靈崇拜,祖先崇拜之物,反映了古蜀先民的一種追求、一種對現實的超越,渴求能夠像鳥一樣,在天地之間自由飛翔,不斷昇華。在古蜀文化器物中,有些鳥的形象翅膀很長、很大、很高,兩翼與尾翼超出身體部分,明顯不是對鳥的寫實和還原。古蜀先民把翅膀造得這樣大,是因為鳥兒能在天上自由自在飛翔,靠的就是那一對羽翼。 他們最崇拜、最嚮往的,是鳥,更主要的是鳥的一雙翅膀。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太陽就是鳥。“羲和浴日”所講的就是太陽的母親羲和,為她的10個太陽兒子沐浴的故事。“金烏西墜,玉兔東昇”。“金烏”就是太陽。“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講的也是太陽鳥的故事。《山海經.海內經》中,有個都廣之野,“西南黑水之間,有都廣之野。百穀自生,冬夏播琴。鸞鳥自歌,鳳鳥自舞,靈壽實華,草木所聚。爰有百獸,相群爰處”。講的也是太陽鳥的故事。
《山海經》中描寫的每座山都有山神,它們半人半獸,張牙舞爪。其中,人首鳥身像在《山海經》中反覆出現。北方之神禺強,東方之神句芒,都是人首鳥身。民間收藏的一尊古蜀文化玉質人首鳥身像,站立在花朵之中,胸口正中刻著兩個同心圓,代表太陽與光輝。顯然,在古蜀先民眼中,這尊人首鳥身像,代表著一個地位極其崇高的神靈。它,又會是《山海經》中哪座山頭的神靈呢?
鳥的造型,在廣漢三星堆遺址出土文物中最為常見。在陶質器物中,有大量的“鳥頭把勺”。其平流袋足鬹與管流袋足盉的造型,也“很可能是模仿鳥的形態加以抽象塑造而成”;在玉質器物中,玉璋的射部刻有鳥形透雕;在金質器物中,金杖的圖案中部就刻有四隻鳥,兩兩相對,好像馱著被箭射中的魚;在青銅器物中,鳥或站立在神樹的九枝,或站立在神壇的四角,或鑄造於尊、罍的肩部,或縷刻於人身形牌飾的背部,或形制為鷹形銅鈴,或勾古勒成鳥狀飾紋,或以圓雕寫實,或以輪廓線抽象,或是全身,或只有鳥頭,神形各異,千姿百態。成都金沙遺址金沙遺址裡出土了“太陽神鳥”金飾,其上刻劃了四隻圍繞太陽飛翔的神鳥,一件帶柄銅璧形器的兩面,也鑄有三隻展翅欲飛的神鳥。
民間收藏的100餘件古蜀人首鳥身玉雕,表明了一個神靈偶像時期在古蜀國的真實存在。其中4件跪姿古蜀人首鳥身神像,圓臉身小,袒露胸腹,五短身材,赤裸上身,下身高高翹起的翅膀上刻滿古蜀文字。另外2個女性豐滿的一對乳房高聳。
表面看來,這些古蜀人首鳥身神像的雕塑手法並不細膩,有的地方甚至稍顯粗放、笨拙。然而,這種簡單樸拙的風格,正是古蜀先民們把握了藝術精髓的反映。他們更為強調作品的藝術感染力,抓住最精彩的瞬間,著重刻畫人物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有幾件古蜀人首鳥身神像,原鑄於玉神樹樹枝端部。該像為平頭頂,頭戴頍,面帶面罩,臉形方正,大耳高鼻,其雙眼呈外凸狀,與縱目面具眼球造型相類似。
其鳥身較短,參考與之造型完全相同的同樹另一枝枝端人首鳥身像,可知該像現殘斷的雙翼原當呈寬展狀,尾羽構型亦當為分叉相上下捲曲狀。它的重點仍應是表現人物,表現人物的精神、氣質、風采和聰明才智。也就是表現人們的神情美、形象美,讓觀者從這種加之一分太長、減之一分太短的完美藝術中得到享受。這種人首鳥身像,除見於小型玉神樹外,玉神壇最上層的“盝頂建築”上額正中,也鑄飾有此像。古蜀人有“以上為尊”、“居中為尊”的說法。人首鳥身像出現在玉神樹樹枝端部與玉神壇頂部正中,顯然具有神聖的象徵意義。人首鳥身像造像當與古蜀遠祖有關,可與古史神話中的古蜀祖先神“大鳥王”帝顓頊發生聯絡。就其神職內涵象徵而言,該像很可能是“中央之神”併兼有太陽神神職的最高權威象徵物。
可以肯定,古蜀人首鳥身神像隱藏著獨特的資訊,其中最重要的資訊應來源於以神為中心的古蜀神話。古蜀人對神靈的依賴表現為對神的祈求,獻祭等崇拜行為。祈求與獻祭在放大神的作用的同時,又限制了古蜀人的作用,產生種種禁忌。神話則是對禁忌的突破,古蜀人也只能在神話中既保持住禁忌,又最大程度的表達對神的依賴和崇拜。鳥首人身神像的出現,正是對神話的演繹,戴上面具的祭祀儀式,正是無所不在的超自然力的神話威力的表達。
我們從資料中得知,俄羅斯考古學家,在新西伯利亞的烏思季—塔塔斯(Ust-Tartas)考古遺址,挖掘出一具4800年前跟鳥喙共同埋葬的男子。在男子遺骸的背部和身側,發現了至少50只鳥喙。研究人員認為“鳥喙聚合體”可能是一件披肩、頭飾,或者長袍。這些喙普遍長而薄,似乎來自蒼鷺或者鶴。專家只發現了一個與鳥喙相連的頭骨,其他喙都是獨立個體,而且被整齊排列。有人猜測,它們可能是一種可拆卸的飾品,被掛在織物背襯上。猜測這個人都是某種祭司,薩滿祭司。在智利共和國復活節島的東側,有一座叫奧郎戈的大山,山石嶙峋,巍巖疊嶂。就在這裡的一懸崖處,人們發現了近100餘幅神秘“鳥人”影象。它們長著人的身體,頭部卻是鳥的形象。這些鳥人種類繁雜,奇形怪狀,有許多鳥,至今無法叫出它的名字來。復活節島上的土著居民對“鳥人”十分崇拜。他們相信,鳥人是太陽神伯伯茲坎的忠實信使,他們不僅會建造巨人石像,而且會給復活節島上的居民帶來幸福昌運。於是,島上人自古就有一個習俗,每年春天都要舉行挑選鳥人的祭祀活動。可見,鳥是東西方各國早期人類共同使用的神物,更是作為神靈偶像的模仿之物。在這裡,人們的信仰被改造為神,或與神融為一體,或投射到神的形象上。因此,神類面具往往掛在神樹或其它神聖物上。以人首鳥身神像為主體的神像群,代表巫師或鬼神面具。它是一個充滿夢幻、迷狂的世界。
三,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玉質太陽神鳥
因為古蜀先民對飛鳥崇拜,還產生了崇拜神樹,太陽崇拜。因為鳥兒棲息在樹上,古蜀先民們也幻想著能和飛鳥一樣棲息在樹上。所以在古蜀文化玉器中,還有人踏在鳥頭,乘著飛鳥的形象。古蜀人希望能被鳥兒帶著飛上神樹,翱翔天際。但是,藉助飛鳥飛行,不如自己能長翅膀飛翔方便,古蜀文化玉器的 “大象頭冠”人像,就是人能長出鳥的翅膀。考古學者認為,人像頭頂的是一隻羽翅巨大的飛鳥。後來,古蜀人覺得,人身上長翅膀還不夠,最好人就是鳥,比如古蜀文化玉器人面鳥身。在金沙遺址的出土文物中,出現了羽人的形象,而這種羽人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了漢代,在秦漢的畫像磚裡面頻頻出現。
然而,光飛向太陽是不夠的,還有些羽人飛向月亮,追求純潔。月亮在古蜀人眼中也有一個形象代言,這就是蟾蜍,古蜀文化玉器有蟾蜍,金沙出土的有蟾蜍金箔。今天,我們熟悉的月亮傳說有吳剛伐桂、嫦娥奔月、玉兔搗藥,其實把玉兔當做月亮的代表。我們知道,成都金沙遺址的光芒在於“金”。這裡考古發掘出土了超過200件精美的金質人面具、金冠飾、蛙形金箔,其中最為精彩的要算太陽神鳥金箔。它是古蜀文化精髓的體現,2005年,被評選為中國文化遺產的標誌。據瞭解,民間不僅收藏不同規格、型別的太陽神鳥金箔,而且還有數十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古蜀文化玉質太陽神鳥。
然而,光飛向太陽是不夠的,還有些羽人飛向月亮,追求純潔。月亮在古蜀人眼中也有一個形象代言,這就是蟾蜍,古蜀文化玉器有蟾蜍,金沙出土的有蟾蜍金箔。今天,我們熟悉的月亮傳說有吳剛伐桂、嫦娥奔月、玉兔搗藥,其實把玉兔當做月亮的代表。
我們知道,成都金沙遺址的光芒在於“金”。這裡考古發掘出土了超過200件精美的金質人面具、金冠飾、蛙形金箔,其中最為精彩的要算太陽神鳥金箔。它是古蜀文化精髓的體現,2005年,被評選為中國文化遺產的標誌。據瞭解,民間不僅收藏不同規格、型別的太陽神鳥金箔,而且還有數十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古蜀文化玉質太陽神鳥。其一,鏤雕玉質“四鳥紋玉璧”。四隻逆向飛行的神鳥,引頸伸腿,展翅飛翔,首足前後相接,圍繞在內層圖案周圍,排列均勻對稱。浮雕、鏤空雙層玉質太陽神鳥,其圖案可分為內外兩層,內層圖案中心為一鏤空的圓圈,周圍有十二道等距離分佈的象牙狀的弧形旋轉芒,外層圖案是四隻逆向飛行的神鳥,引頸伸腿,展翅飛翔,首足前後相接,圍繞在內層圖案周圍,排列均勻對稱。
其二,鏤空、浮雕四鳥紋玉璧。四周浮雕“s”紋飾,玉璧兩側有兩個鏤空紋飾。四隻逆向飛行的神鳥,引頸伸腿,展翅飛翔,首足前後相接,圍繞在內層圖案周圍,排列均勻對稱。內層玉璧浮雕四個獸面紋飾。在連線內璧處,有4個鏤空的古蜀文字。
古蜀文化玉質太陽神鳥在工藝上採用了嫻熟精湛的切割技術。其圓形上的鏤空紋飾,如同一幅均勻對稱的剪紙圖案,可能使用了相應的模具,精心切割而成。無論是紋飾的整體佈局或圖案的細微之處,都一絲不苟。其圖案可分為內外兩層,內層圖案中心為一鏤空的圓圈,周圍有十二道等距離分佈的象牙狀的弧形旋轉芒。這些外端尖銳好似象牙或細長獠牙狀的芒,呈順時針旋轉的齒狀排列。外層圖案是四隻逆向飛行的神鳥,引頸伸腿,展翅飛翔,首足前後相接,圍繞在內層圖案周圍,排列均勻對稱。整幅圖案好似一個神奇的漩渦,又好像是旋轉的雲氣或是空中光芒四射的太陽。
4只飛行的神鳥則給人以金烏馱日翱翔宇宙的聯想。從圖案構思上看,表現的是一種旋轉的狀態。玉質太陽神鳥外圈4只鳥的左旋與內圈12個芒尖的右旋,形成一種動態的對比。天體的共同特徵是旋轉,而玉質太陽神鳥的構圖,特別體現了旋轉的律動,這個創意,來自古蜀人的天文學知識的積累。測量表明,玉質太陽神鳥中的4只鳥,在圓環上的分佈均衡對稱,而且4只鳥的形態與尺度相同。這表明古蜀匠人在鏤空時採用同一個模型作為比照。4只鳥身長相等,表明在成形過程中可能有過量度。細部相同,頸與腿均等長,說明有一個統一的模板。
圖(5)人首鳥身神像,赤裸上身下身,高高翹起的翅膀上刻滿文字。
根據《山海經》等古籍的記述,遠古時代太陽神話傳說中的十日是帝俊與羲和的兒子,它們既有人與神的特徵,又是金烏的化身,是長有三足的踆烏,會飛翔的太陽神鳥。如《山海經·大荒南經》中有“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山海經·海外東經》說,“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齒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山海經·大荒東經》也說,“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烏”,便是對十日神話傳說的記述。遠古神話傳說中的十日,每天早晨輪流從東方扶桑神樹上升起,化為金烏或太陽神鳥在宇宙中由東向西飛翔,到了晚上便落在西方若木神樹上。這表達了古人對日出日落現象的觀察和感受。
十日神話傳說在古蜀國中十分盛行,到了後世,十日神話流傳的地域更為廣闊。民間收藏的大量古蜀文化器物,對此便有充分地揭示。在民間收藏的各種古蜀文化玉石器畫像上,可以看到許多金烏圖。在影象語言的發達遠遠超過文字發展的古蜀時代,古蜀先民採用雕塑和圖案來表現十日神話與太陽崇拜觀念,使之與當時頻繁的祭祀活動相得益彰。
四,玉質 “三鳥紋璧”
與古蜀文化玉質太陽神鳥有著同樣豐富內涵的珍貴器物,是“三鳥紋玉璧”。整體為圓形,中央是圓孔。令人注目的是在該器寬平的邊輪兩面,均刻有相同的飛鳥圖案。其影象紋飾以邊輪外廓的兩圈旋紋為邊欄,圍繞著璧形器的圓孔佈列著3只首尾相接、展翅飛翔的神鳥。
採用陰線刻畫的3只神鳥,手法簡練,線條流暢,想像生動,栩栩如生。形態上,3只神鳥同樣頸向前、鳥腿後伸,作騰空飛翔之狀。同時還細緻地刻畫了飛鳥的鉤喙圓眼、華麗的長冠和飄逸的羽毛。同太陽神鳥金箔飾相比,這件三鳥紋玉璧形器不僅尺寸大小相近,而且在影象紋飾所表達的象徵含義上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周圍有凸起高領的圓孔,不就是圓日的象徵嗎?3只神鳥所表現的,同樣是託負著太陽在宇宙中由東向西飛行的情景。很顯然,這件器物,同樣是古蜀時代昌盛的太陽神話傳說和太陽崇拜觀念的產物,是古蜀先民以太陽崇拜為母題的祭祀活動中的一件重要器物。當然,古蜀文化玉質太陽神鳥與三鳥紋玉璧影象也有差異。比如,玉質太陽神鳥為四鳥,三鳥紋玉璧為三鳥。這在象徵含義上是否有某些不同?是否反映了遠古神話傳說中相同母題內的多種內容?這些都是值得我們去探究的。《山海經》中,有關於三青鳥與五彩鳥的記述,同樣是非常奇妙的。如《西山經》說,“三危之山,三青鳥居之”。《大荒西經》說,大荒之中,西有王母之山,“有三青鳥,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騖,一名曰少黧,一名曰青鳥”。又說,“有五彩鳥三名,一曰皇鳥,一曰鸞鳥,一曰鳳鳥”。《海內北經》說,“西王母梯幾而戴勝杖,其南有三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在崑崙虛北。”
這些記述中的三青鳥與五彩鳥都非同凡響,也是先民崇鳥觀念的反映。《山海經》中雖未見“使三鳥”之說。但是,三青鳥為西王母取食,已含役使之意,而且三青鳥與五彩鳥皆是三隻。透過這些記述可知,“三青鳥者,非宛囀依人之小鳥,乃多力善飛之猛禽也”。成都金沙遺址出土青銅有領璧形器上的三隻神鳥,那華美的冠尾和矯健的飛翔之態,是否也與上述的神話傳說有關呢?
古蜀文化三鳥紋玉璧上面刻畫的三隻神鳥,也是典型的長頸單足、羽尾華麗、展翅繞日飛翔之態。顯而易見,就是對太陽神話傳說中三足烏的一種形象表現。從時代的承襲演變關係來看,正是古蜀人這些含義豐富、構思絕妙的影象,對後世的圖案紋飾產生了積極而久遠的影響。不僅戰國與秦代的銅鏡上有三鳥環日圖,漢代瓦當上有繞日飛行的三鳥紋,而且在漢代畫像石《羿射九日》圖中,刻畫的棲息於扶桑神樹上的,也是三足金烏。這些,都是古人對三足烏最為生動的再現。
古蜀文化三鳥紋玉璧以及玉質太陽神鳥上漩渦狀的太陽影象,說明古蜀先民對崇尚的太陽形態有多種表現方式,或作圓日之形,或刻畫成光芒四射的旋轉之狀。其實,這種不拘一格、豐富多樣的表現手法,早在遠古時期就有了。我們在仰韶文化以來的彩陶上和原始時期的巖畫上,都可以看到各種形式描繪的太陽影象。在青銅紋飾上更有大量的、形式多樣的表現。可謂由來已久、源遠流長。
辟邪求吉,是古蜀文化精神的一大特徵。古蜀先民辟邪求吉精神,促使了視覺藝術符號圖騰、圖案的產生。鳳鳥紋樣象徵吉祥、蛙象徵繁衍,體現出原始求吉納福的深刻文化行為。古蜀先民避邪求吉的心理盛行,促使了原始宗教形式的一種巫術的發展。玉質太陽神鳥蘊含著多個神話傳說,其中最典型的神話傳說就是“金烏負日”。有的藏家認為,古蜀文化三鳥紋玉璧為部族圖騰。其依據是,古蜀社會中,不同的血緣群體,往往有特定的圖騰物作為該群體的名稱和徽號。這些圖騰物,是族群血緣與文化認同的“集體表象”。同樣,在古蜀社會儀式活動之前,當單純的動物被製作成玉龍、玉虎、玉豬、玉猴等,或人與某個動物組合成半人半獸的形象,如人首蛇身玉器、人面蟬身玉器、鳥棲人頭玉器等。當它們成為儀式活動中被拜謁的神偶時,信仰者便將其視為繁衍人類、統領人類的神秘異己力量,加以敬畏和膜拜。
玉質太陽神鳥家族極具審美趣味,總的來說這些符號的造型優美,神秘誘惑。具體來說,太陽神鳥整體構圖給人一種美的享受,造型方式像一份現代剪紙符號,線條簡練流暢,極富韻律,充滿強烈的動感,提供了極強的象徵意義和極大的想象空間。玉質太陽神鳥家族造型精緻小巧,種類繁多,四周刻有人形器、立人像、牛首、虎形器,其造型特徵自然而拙樸,雕刻細膩,造型完美,在靜態之中蘊藏著動感,生機勃勃,充滿力量。玉質太陽神鳥、太陽神鳥金箔、玉質三鳥紋璧,都透過絕妙的影象紋飾,生動地呈現了古蜀時代崇鳥和太陽崇拜的精神觀念,堪稱鳥崇拜的千古絕唱。
結束語
從廣漢三星堆和成都金沙遺址中出土的大量鳥形、羽翅形、人鳥形的器物和紋飾中,我們可以梳理出古蜀人從對鳥的崇拜開始、發展的過程。可以看出,在古蜀國時代,鳥一直被視為吉祥的化身,它們在古蜀先民的宗教信仰體系中佔有重要地位,從這些器物器造型的演變過程中,可以解讀出古蜀先民們對自由與飛仙的嚮往。它負載著人類的美好希望,成為溝通天地間的使者。
古蜀人是最具有羽化飛仙似的幻想和神仙式文化想象力的人,他們把對祖先的崇拜和對自然的崇拜結合在了一起,形成了“羽化飛仙”的觀念,和對神仙世界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