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三百首》是學習唐詩的啟蒙讀本,其中收錄了77位詩人,共311首詩作,在數量上以杜甫詩最多,有38首、王維詩29首、李白詩27首、李商隱詩22首。
李白杜甫固然是我們熟悉的大詩人,其實,在《唐詩三百首》中還有一些冷門低調的詩人,雖然只收錄了一首作品,卻成為傳世的名作,值得一讀再讀。
詩詞君分享《唐詩三百首》中的12位低調的詩詞大神,一人一首傳世名作。
《哥舒歌》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
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西鄙人堪稱《唐詩三百首》中最低調的詩人了,他沒有留下確切的姓名,卻憑藉這首20字的絕句為後世景仰。
北斗七星高掛,哥舒翰帶著寶刀巡夜,如今敵軍也只是藉著馬在邊境騷擾,始終不敢越過臨洮。短短20個字雄渾粗獷,歌頌了唐代戍邊名將哥舒翰,將歌舒翰的勇猛刻畫了豪邁大氣。
沈德潛《唐詩別裁》:與《敕勒歌》同是天籟,不可以工拙求之。
陳陶:(約812—885),字嵩伯,自號三教布衣,鄱陽劍浦人(全唐詩作嶺南人,此從唐才子傳)。工詩,以平淡見稱。屢舉進士不第,遂隱居不仕,自稱三教布衣。
《隴西行》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唐代的邊塞詩數不勝數,王昌齡、王之渙、岑參和高適傑作不少,可依然阻擋不了《隴西行》的光彩。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以“現實”與“夢境”對比,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效果,感染了後世無數讀者。
《唐賢小三昧集續集》:刻骨傷心,感動頑豔。
張泌【bì】:(生卒年不詳),安徽淮南人。五代後蜀詞人,是花間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其詞用字工煉,章法巧妙,描繪細膩,用語流便。
《寄人》
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這是一場美麗的夢境。張泌曾和鄰家女子相戀,分別後不復相見,張泌總是想起她。
某一晚,他又夢到了女子,夢中他來到女子家中,院子裡的風景依舊,小廊曲闌還在,只是再也不見那個魂牽夢縈的倩影,只有明月多情,照著片片落花。夢裡也尋不到愛人,空留無限悵惘。
《精選評註五朝詩學津樑》:以多情春光為寓意,末二句結構佳妙。
皎然:(公元約720-約公元803),俗姓謝,字清晝,吳興(今浙江湖州)人,唐代著名詩僧,皎然在文學、佛學、茶學等方面頗有造詣。其詩多為送別酬答之作,情調閒適,語言簡淡。
《尋陸鴻漸不遇》
移家雖帶郭,野徑入桑麻。
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
扣門無犬吠,欲去問西家。
報道山中去,歸時每日斜。
皎然前去拜訪友人陸羽,正巧友人不在家,於是有了這首詩。
詩人選取種養桑麻菊花、邀遊山林等一些平常而又典型的事物,刻畫了一位生活悠閒的隱士形象,表達了對陸羽不以塵事為念的高人逸士襟懷和氣度的讚美。全詩四十字,語言清空如話,不加雕飾,吐屬自然,流暢瀟灑,別有雋味。
《升庵詩話》:僧皎然有《訪陸鴻漸不遇》一首……雖不及李白之雄麗,亦清致可喜。
綦毋潛:(692-749),字孝通,虔州(今江西贛州)人,唐代著名詩人。綦毋潛才名盛於當時,其詩清麗典雅,恬淡適然,後人認為他詩風接近王維。
《春泛若耶溪》
幽意無斷絕,此去隨所偶。
晚風吹行舟,花路入溪口。
際夜轉西壑,隔山望南鬥。
潭煙飛溶溶,林月低向後。
生事且瀰漫,願為持竿叟。
在一個春江花月之夜,詩人泛舟若耶溪,滋生出無限幽美的情趣。
在若耶溪上,駕一葉扁舟,隨溪流和晚風前行,走進陌生的巖壑和溪口,觸目所及,山外繁星、水上的輕煙、林間的皎月都能與自己的心靈破例,帶來新的美感與驚喜。
《唐詩歸》:譚雲:妙語浮出,如不經心手者。
秦韜玉:生卒年不詳,字中明,京兆長安(今陝西西安)人,唐代詩人。少有詞藻,工歌吟,卻累舉不第,後諂附當時有權勢的宦官田令孜,充當幕僚。時人戲為“巧宦”,後不知所終。
《貧女》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託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秦韜玉借貧女想抒發自己的不平和感慨,同情貧女,實為表達自己不為世用的憤懣和不平。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這最後一呼,以其廣泛深刻的內涵,濃厚的生活哲理,使全詩蘊有更大的社會意義。
《鑑誡錄》:李山甫有《詠貧女》,天下稱奇,秦韜玉之詩意轉殊妙。
鄭畋【tián】:(825年-887年),字臺文,滎陽人,唐朝宰相、詩人,桂管觀察使鄭亞之子。
《馬嵬坡》
玄宗回馬楊妃死,雲雨難忘日月新。
終是聖明天子事,景陽宮井又何人。
這首詠史詩議論的是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
在馬嵬坡,唐玄宗不得已賜死了楊貴妃,古往今來,許多人指責唐玄宗薄情。可鄭畋卻認為:正是因為賜死了楊貴妃,才解決了士兵譁變,唐玄宗才得以逃到四川,最後等到唐王朝的起死回生。
如若像陳後主一樣,不知組織軍隊抵抗,也不願拋棄寵妃,那麼,景陽宮底又會是何人呢?在事出危難之際,以大局為重亦是一種選擇。
蘅塘退士《唐詩三百首》:唐人馬嵬詩極多,唯此詩深得溫柔敦厚之旨。
韓偓:字致光,號致堯,小字冬郎,號玉山樵人,京兆萬年(今陝西省西安市)人。晚唐大臣、詩人,翰林學士韓儀之弟,“南安四賢”之一。
《已涼》
碧闌干外繡簾垂,猩色屏風畫折枝。
八尺龍鬚方錦褥,已涼天氣未寒時。
這是一個精巧的臥室。青綠色的欄杆外繡簾垂掛,猩紅色的屏風上畫著帶枝的花卉。龍鬚草織的八尺大席上鋪著方形錦褥,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卻還並無寒意。
通篇沒有一個字涉及“情”,甚至沒有一個字觸及“人”,配上床蓆、錦褥的暗示以及折枝圖的烘托,主人公在深閨寂寞之中渴望愛情的情懷,也就隱約可見了。
《唐人絕句精華》:《已涼》一首如工筆仕女圖,古今傳誦以此。
張喬:(生卒年不詳),池州(今安徽省池州市貴池區)人,懿宗鹹通中年進士,當時與許棠、鄭谷、張賓等東南才子稱“鹹通十哲”。黃巢起義時,隱居九華山以終。
《書邊事》
調角斷清秋,徵人倚戍樓。
春風對青冢,白日落梁州。
大漠無兵阻,窮邊有客遊。
蕃情似此水,長願向南流。
此詩是寫作者遊歷邊塞的所見所聞,抒發了詩人美好的願望。邊塞無事,軍旅生活安寧,昭君墓春風吹拂,梁州風和日麗,還有遊客到這裡觀光。
全詩抒寫詩人於邊關的所聞、所見、所望、所感,意境高闊而深遠,氣韻直貫而又有抑揚頓挫,運筆如高山流水,奔騰直下,而又迴旋跌宕,蕩氣迴腸,韻味無窮。
俞陛雲:此詩高視闊步而出,一氣直書,而仍有頓挫。亦高格之一也。
薛逢:(生卒年不詳),字陶臣,蒲州河東(今山西永濟市)人,唐代詩人。歷侍御史、尚書郎。因恃才傲物,議論激切,屢忤權貴,故仕途頗不得意。
《宮詞》
十二樓中盡曉妝,望仙樓上望君王。
鎖銜金獸連環冷,水滴銅龍晝漏長。
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
遙窺正殿簾開處,袍袴宮人掃御床。
薛逢進士及第後,調任京城,後一路高升,此間接觸了不少宮廷人士,瞭解了宮中生活,於是有了這首宮怨詩。
詩人從望幸著筆,刻畫了宮妃企望君王恩幸而不可得的怨恨心理,情致委婉,詩中對人物心理狀態的描寫極其細膩、逼真,後世之人讚賞不已。
清·陸次雲《五朝詩善鳴集》:謾立遠視而望幸焉,情態畢出。
權德輿:(759~818年), 字載之,唐朝宰相、文學家,少有才氣,以文章馳名,在貞元、元和年間名重一時。
《玉臺體》
昨夜裙帶解,今朝蟢子飛。
鉛華不可棄,莫是藁砧歸。
昨天夜裡,裙帶突然自動解開,今天早上又見房中蟢子亂飛。趕快化妝,搽些脂粉,莫不是遠行的丈夫馬上就要回家。
人在寂寞鬱悶之時,常常喜歡左顧右盼,尋求解脫苦惱的徵兆。像“裙帶解”、“蟢子飛”,這都是些引不起一般人注意的小節,但卻蕩起了女主人公心靈深處難以平靜的漣漪。
《刪訂唐詩解》:吳昌祺曰:入情語,卻新雋。
金昌緒:(生卒年不詳,大中以前在世。),生平不詳,大約為餘杭(今屬浙江)人,唐代詩人。現今僅存詩《春怨》一首,卻是好詩,廣為流傳。
《春怨》
打起黃鶯兒, 莫教枝上啼。
啼時驚妾夢, 不得到遼西。
金昌緒攝取了一位少婦日常生活中一個饒有趣味的細節,反映了一個重大的社會課題。
這首詩,語言生動活潑,具有民歌色彩,它通篇詞意聯屬,句句相承,環環相扣,四句詩形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網師園唐詩箋》:真情發為天籟、一句一意,仍一首如一句。
這12位作者可能你並不熟悉,他們也只有一首或幾首詩為世人熟知,但我們相信,他們絕對有才華、有實力,可以創作出更多更好的詩作。
在李白杜甫之外,亦可讀讀這些詩人的作品,相信你對唐詩將會有更深刻的認識。
唐詩宋詞時光
來源:奶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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