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艾修煜
圖/尹雪峰
著名戲劇家曹禺先生的代表作《日出》自1936年面世以來,在85年的時間裡,曾無數次被搬上舞臺。近日,金星帶著自導自演的新版《日出》來到烏鎮戲劇節,她用舞蹈+話劇的形式,在傾斜的舞臺上,為觀眾演繹了一部“很金星”的作品。
金星版的《日出》是怎樣的?陳白露的悲劇有藥可解嗎?身為舞蹈家為何頻頻跨界?闊別四年即將回歸的《金星秀》會呈現怎樣的新面目?……帶著一貫的篤定乾脆和十足自信,金星接受了羊城晚報記者的採訪。
羊城晚報:為何選擇以曹禺先生的《日出》劇本為基礎創作自己自導自演的首部作品?
金星:《日出》的劇本寫得非常好,而且極其有生活。它的跨度非常大,從陳白露這種上流社會的交際花到最底層的翠喜,都有表達。所以我很感激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有這麼好的劇本給我們提供表達的空間。
羊城晚報:你如何評價自己的這部作品?分飾陳白露和翠喜兩角有何挑戰?你又如何看待觀眾評價?
金星:這部舞臺劇從音樂、舞美、服裝、肢體、臺詞到舞臺排程,全是很“金星”的。原來的劇本中碎詞特別多,我全拿掉了,沒必要的人物也全剪掉了,我覺得突出舞臺上每個人物的立體性就可以了。有些人看完節目以後提出“金老師的臺詞,不像話劇演員那麼好”。我完全接受。但我覺得以自己最自然的方式,哪怕是帶點金星口音的、金星語速的人物臺詞,站在舞臺上也沒問題。最重要的是用今天的價值觀重新審議、重新解構這個劇。
羊城晚報:你覺得最能體現“金星”特色的是哪一部分?
金星:審美啊!這個劇審美多好呀,音樂好聽,畫面也對,燈光也好,演員服裝也準確……我是搞舞蹈出身,我的劇裡舞臺的流動性特別好,特別流暢。
羊城晚報:你眼中的陳白露是怎樣的人?舞臺上,她家裡擺放的小木馬有何寓意?
金星:陳白露有她幼稚的地方,她留戀自己的童年,童年是她最幸福的時刻,但這個木馬也代表她的搖擺,內心的不確定。木馬後面那幾個裝置有些像書,但是又會飛起來,很像她生命中最後壓倒她的那根稻草——因慾望而積累的賬單。
羊城晚報:陳白露、翠喜、潘月亭、“小東西”……劇中人物各有各的悲劇,你覺得,這些悲劇有“解”嗎?
金星:沒有解。作為一部戲劇,沒有必要強求答案。我覺得戲劇最大的魅力是“呈現”,讓每個觀眾都有自己的解讀。所以,我們沒有把“小東西”的死亡處理得那麼直接,陳白露的死也被淡化掉。我給觀眾選擇答案的空間,也許她們沒死呢?最後一次上臺的時候,我特意將陳白露的後背演出老態來,這也給了觀眾遐想空間——也許,陳白露孤獨終老地活了下來。
談生活 要學會掌控慾望
羊城晚報:你的很多觀點都被網友奉為金句,如果能給陳白露幾句人生建議的話,你會說什麼?
金星:我覺得她可以放棄一些東西,不要什麼都要,結果最後什麼都沒得到。在物質面前,她是被動的,在感情面前,她是空虛的。所以,她最後完全是懸在空中,上下左右哪邊都不靠,這是陳白露最可悲的地方。她用日復一日的紙醉金迷來麻醉自己,但現實很殘酷。欠債是要還錢的,她還是要面對生活,這也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羊城晚報:陳白露深陷在慾望中,導致了人生悲劇。現代人該如何看待或控制自己的慾望?
金星:有慾望是很正常的,沒有慾望就完蛋了。但是,文明社會中的人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把慾望轉化成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要掌握“平衡點”。如果連這種平衡能力都沒有的話,你會被社會甩掉的,你的生活會過得亂七八糟的。
透過什麼方式去平衡釋放呢?太多的形式可以選擇了,藝術也好,體育也好……我覺得人只要能掌控得了慾望,日子就不會過得差。如果你被慾望架空了,那就很慘了。
談跨界 我的定位是“舞臺人”
羊城晚報:從《狗魅》到《日出》,感覺這幾年你的舞臺創作一直在拓展,是因為單純的舞蹈已經滿足不了你嗎?
金星:可能是吧。我對生活是有好奇心的,並沒有要把自己當作一個舞蹈工廠,每天必須創造產品。過兩年沒準我去唱爵士樂了呢?都有可能啊!
金星:我不在乎!我從來沒有想在舞蹈界做一個首屈一指的舞蹈家,沒那個野心。但我知道自己非常有魅力,而且這種魅力是多元化的,所以我活得很精彩。我一直說我是“舞臺人”,在舞臺上,無論是跳舞、講脫口秀,還是演舞臺劇……各個形式都可以表達“金星”的一面。
羊城晚報:可能多數人瞭解金星,不是透過劇場、舞蹈,而是透過電視脫口秀。
金星:這沒問題。觀點的分享是有不同渠道的。有些人從來不進劇場,如果因為我的脫口秀,讓他對我產生了好奇,瞭解到我還做舞蹈和戲劇,最終走進劇場,這是很好的一件事情。我特別希望所有人都有走進劇院的經歷,接觸不同藝術形式的表達,這個太重要了。藝術如果能夠融入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這證明整個社會是一種良性的健康狀態。
羊城晚報:闊別四年,《金星秀》即將在明年1月迴歸,節目會有何新變化?
金星:《金星秀2022》將是一個大型的文藝評論節目,主要負責評論影視劇、舞臺作品、文藝作品。我覺得中國缺少好的文藝評論,為了使我的評論更加有質感、有說服力,舞臺劇我要演,電影我也要演,電視劇我也要演,我都做到了以後,才知道怎麼說話。你沒演過憑什麼評論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