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萬物皆有靈,這話一點都不假,幾十年前在秦嶺山中就曾有一位老獵人與狼之間建立起了和諧相處,同生同榮的一段傳奇故事,故事裡充滿了曲折,有驚險,有狡詐,更多的卻是溫暖。
在那個年代山裡人就得靠山吃山,獵人也分很多種方法來狩獵,有下套子的,有用土槍或者弓箭的,也有挖陷阱的,無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
狩獵也算是一門手藝活,要經過老輩們手把手地教學,一代代傳承下來,不光要學習狩獵的技術,更要懂得遵守作為山裡獵人的規矩,注重生態平衡,不能對動物們趕盡殺絕;
對於幼小的,懷孕的,哺乳期的動物是不能碰的,即便獵到那也要放生,這些都成了深山獵人最重要的一項鐵規,人人都必須要遵守。
張大爺家世代都住在這秦嶺山中,在當地是有名的獵人世家,依靠下得一手好套子而聞名,而張大爺自己當然也不例外,從小便跟隨父輩們時常進山學習各種本領。
到了10來歲狩獵本領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有了自己的狩獵範圍,經常要獨自進山完成各項任務。
這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樣下完套子就到另一面山裡去巡視,一路走來收穫並不大,只有一隻野兔被套住,隨手找根藤蔓綁起來耷拉在肩上繼續前行。
在經過一塊大石頭下面時,冷不丁地竄出一頭狼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齜牙咧嘴地朝他怒吼,這對他來說在山裡見到狼的蹤跡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還是頭一回,如此情形下張大爺心裡也有些發毛,作為獵人的後代,此時他深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逃跑是萬萬不能的。
只要他一轉身狼就會從後面猛撲過來咬斷他的脖子,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隻手緊握住腰間的彎刀,做好隨時與狼搏鬥的準備。
這時他突然想起肩上還耷拉著一隻野兔來,狼擋在前面無非就是餓得受不了,才會冒險攻擊他,想到這裡他雙眼緊緊盯著狼的一舉一動,生怕把狼激怒了;
另一隻手緩緩地從肩上拿下野兔,輕輕地放在腳下,才一步步慢慢退到5米開外的地方站定。
狼並沒有馬上撿食野兔的意思,但從它的表情來看比剛見到張大爺時的氣氛緩和了不少,不再齜牙咧嘴地嚎叫,但依然盯著張大爺看,時不時地也會瞅一眼地上的野兔。
隨著時間的流逝,狼和張大爺就這麼僵持著,最終還是狼經不住美味的野兔誘惑,只見它往野兔跟前每走一步就會緊盯著張大爺看一陣,確定張大爺沒有任何動作了,就再往前挪一步。
等它走到野兔跟前嗅了很久,這才開始嘗試性地小口啃食起來,而張大爺此時已然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只好站在原地看著它品嚐這道野兔美餐。
這時他才看清是一頭母狼,從外形上也能看出正在哺乳期,乾癟的肚子,應該好幾天沒有進食了,看樣子是餓的實在受不了才出此下策來襲擊他。
張大爺心裡在盤算著,既然是一頭哺乳期的母狼,那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儘量不去傷害它,只好站在那一動不動,時刻盯著狼的舉動。
只見這狼起初小心翼翼地啃食野兔,到了後來就開始大塊地囫圇吞下了,吃到最後只留下了野兔的內臟,好像並沒有要繼續吃的意思;
抬頭一邊舔食著嘴唇上的血跡,一邊盯著張大爺看,從母狼的表情和眼神來看,似乎並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但還是要保持高度警惕。
母狼盯了張大爺片刻,低下頭去叼起地上吃剩下的野兔內臟轉身離去,很快在大石頭後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的張大爺才算是長長地舒了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這也多虧了手裡的野兔才能讓自己化險為夷。
至此張大爺也不便久留,天色也不早了,乾脆直接回家歇息。
對於獵人來說時常都在跟山裡跟野生動物打交道,碰上狼也是難免的事情,這件事情張大爺也沒放在心上,很快也就淡忘了。
一週後的一天,他扛著3只野兔和5只野雞從這裡經過,走到快到大石頭跟前突然想起前幾天在這裡遭遇母狼的事情來;
乾脆放慢腳步,想看看這頭狼還會不會再次出現,同時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好在今天收穫的獵物還不少,大不了再送給這頭母狼幾隻野兔便是了。
沒想到還真被張大爺給猜中了,害怕什麼就來什麼,只聽大石頭後面一聲低吼,母狼從石頭側面探出了腦袋,依然齜牙咧嘴地看著張大爺;
有了上次的經歷,張大爺鎮定了很多,開口便笑罵道“你這畜生,前幾天剛吃了我的野兔,現在就忘記了,難不成還真成白眼狼了”,隨手就把一隻野兔給丟了過去。
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母狼的下一步動作,但腰間的彎刀時刻都被他一隻手緊緊握著。
這次母狼沒有再一步三看地去撿食野兔,徑直上前叼起野兔,瞅了瞅坐在地上的張大爺轉身便離開了;
狼的這一反常動作反而讓張大爺覺得挺無趣的,自己好像竟然被母狼就這麼給涼拌在這了,張大爺此時反而來勁了。
便笑罵道“嘿,你這還真是頭白眼狼,吃了我的野兔,也不陪我會,也不道聲謝,不會說人話,嚎叫幾聲總可以吧,也太沒禮貌了,下次再見面就叫你白眼狼好了”,說完這些話,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張大爺想想也覺得自己挺好笑的,母狼不招惹他吧,自己竟然還在這嘚瑟上了,索性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泥土,轉身離開,該幹啥幹啥去了。
自打這以後,張大爺幾天不見母狼反而覺得心裡空空的,之後隔三差五地就拿點動物內臟丟給母狼。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母狼彼此之間就這麼熟絡了起來,甚至到最後他把食物拿在手裡,讓母狼自己走到他跟前去叼,偶爾也會伸過手去試探性地拍拍母狼的腦袋,長此以往下去相互之間都建立了絕對的信任。
母狼的兩頭小狼崽也長大了很多,能跟著一起出來到處捕捉獵物,剛開始見到張大爺還顯得很膽怯,見母狼都能和張大爺和平相處,時間久了也一樣和張大爺熟悉起來;
頑皮的時候還會咬住張大爺的褲腿不鬆口,這也給張大爺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再到後來只要張大爺進山,總能見到母狼帶著兩頭狼崽朝他歡快地跑來,這也讓其他山裡獵人羨慕不已,別人狩獵帶獵狗,而張大爺狩獵卻帶著3頭狼,也的確是一件挺瘋狂的事情。
轉眼間1年過去了,母狼的毛色比最初見到的時候相比要光滑,也健壯了很多,兩頭小狼崽已經長大了不少;
完全能相互配合起來捕捉更大的獵物,3頭狼跟張大爺的感情越來越深厚,經常會跟在張大爺身後直到看到他安全到家才消失在密林中。
當張大爺和3頭狼都沉浸在這段美好而又和諧的時光中時,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殊不知一場突如其來的危險正在悄悄向他它們靠近,令他它們始料不及。
那是一個深秋的下午,張大爺在山裡忙活了大半天,終於把套子都下完了,準備早早收工回去好好歇息下;
當他抬頭才發現3頭狼剛才還在圍著他轉,現在卻沒了蹤影,他想也許是這3頭調皮的傢伙餓了自己出去捕捉獵物了,也就沒再多想,稍作休息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多遠,突然聽到密林裡傳來雜亂的樹枝被折斷的聲響,作為獵人的張大爺即刻就判斷出一定是大型動物朝他衝來,也來不及細想,習慣性地緊握彎刀。
此時一頭黑熊瘋狂地朝他猛撲了過來,雖然張大爺有所防備,但還是使他感到所料不及;
雖然他猛烈地揮舞著手裡的彎刀,但這頭熊站立起來比他要高半個頭,絲毫沒有顧忌他手裡的彎刀,眨眼間就衝到他的跟前,怒吼著張開肥厚的熊掌朝他的面門抓了過來。
此時的張大爺也慌了起來,見手中的彎刀對這頭熊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只好順勢一個翻滾才躲過這一掌。
而這黑熊看似笨重,實則很靈活,一掌撲空,側身又快速地撲了過來,這時的張大爺剛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站穩,可這黑熊已經撲到他的跟前;
眼看著肥厚的熊掌就要拍在他的腦門上了,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張大爺心裡一驚,心想著看來今天這條命算是要交代在這裡了,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黑熊的這一掌劈來。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母狼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了出來,一個高跳向黑熊飛撲了過去,一口咬住了黑熊的鼻子,也順勢把黑熊的這一掌力道卸了下去,沒有拍到張大爺的頭上。
等他睜開眼時正看見氣急敗壞的黑熊一掌就向母狼的肚子拍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響,並伴隨著母狼的一聲淒厲地慘叫飛出去5米開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只見翻滾在地上的母狼肚子血肉模糊,腸子都流出來了,還想掙扎著爬起來,可試了幾次依然沒有站立起來,只好用盡最後的力氣望向張大爺發出一聲長嚎。
在母狼襲擊黑熊的同時,兩頭狼崽也從黑熊的背後發起了攻擊,當黑熊一掌把母狼拍飛出去以後,鼻子也被母狼咬傷,後背也被兩頭狼崽咬住;
這使得黑熊更加瘋狂,徹底激怒了黑熊,轉身就對著兩頭狼崽一掌拍了過去,好在這兩頭狼崽也夠靈活,見黑熊撲過來掉頭就跑。
這黑熊哪裡肯放過它們,不再理睬張大爺了,直接朝兩頭狼崽追了過去,很快就被兩頭狼崽引入了叢林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大爺也被這樣的場面震驚了,一時竟然愣了在那裡,等他緩過來時,一切都歸於平靜,彷彿啥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可看到母狼的慘狀卻又是那麼真切,他緩緩向母狼走去,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大腦一片空白,他蹲下身去想把母狼抱回家去儘快救治;
可他發現母狼已經徹底癱軟了下來,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土地,一雙眼睛靜靜地望著他,鼻孔裡發出微弱的呼吸,就這麼默默地相望,像是在和老朋友作最後的道別。
過了良久,母狼使出最後的力氣掙扎了幾下,把頭轉向兩頭狼崽跑去的方向,兩行晶瑩的淚珠從它的臉頰劃過,它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就這麼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再也不會醒來。
此情此景張大爺的心也徹底碎了,母狼為了救自己的命,卻這麼悽慘地死去,心疼得跟刀絞一般,而自己卻又無能為力,他強忍著眼淚沒掉下來;
脫去外衣把母狼輕輕地抱起裹在衣服裡,隨手砍了根藤蔓把母狼綁在背上揹著。
此時整個叢林一片寂靜,靜得彷彿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到聲音,母狼的死去對他的觸動很深,也深深刺疼了他的心;
他決定要去找回那兩頭狼崽,要是不去管它們,被黑熊就這麼給殺死了,那樣的話他的心裡永遠都會愧疚,不能原諒自己。
張大爺手裡緊握著彎刀,順著黑熊追趕兩頭狼崽的痕跡找了過去,他顧不了密林中的荊棘在身上劃出的一道道血口子,一心只想要儘快找到它們,也給死去的母狼一個交代,只有這樣才能讓母狼能夠安息。
可事實總不那麼合人意,叢林中灌木密集,還佈滿荊棘,張大爺雖然盡力加快腳步,但這樣的速度跟狼和熊相比差遠了,一路走來始終沒有見到它們的蹤影。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的心裡更是著急,開始大聲呼喊著,希望兩頭狼崽能聽到他的聲音,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呼喊聲會不會招來其他的野獸襲擊他,看著背上母狼的屍體心中一陣陣難過。
雖然它只是一頭狼,但在危難時刻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張大爺的命,這份恩情對張大爺來說是何其珍貴。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張大爺歇斯底里地呼喊著,只希望兩頭狼崽能奇蹟般地出現在自己眼前,可一切努力都是徒勞,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又那麼無助。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張大爺身心疲憊,乾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任憑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也許只有這樣他的心裡才好受些。
叢林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這個夜晚註定不平凡,遠處叢林中的狼嚎聲開始響起,隨後更多的狼加入了嚎叫聲中;
一浪高過一浪,但又摻雜著幾許悲涼,彷彿它們都知道了母狼的遭遇,像是在為母狼送行,又或者…還包括兩頭狼崽,也許這些只有張大爺此刻才能真正懂得。
張大爺就這麼靜靜地蜷縮在叢林裡,忘卻了黑暗中的恐懼,腦海裡盡是3頭狼的身影,回憶著曾經和它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把背上的母狼屍體解下來,緊緊地抱在懷裡,在恍惚中閉上了雙眼。
當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正躺在自己家床上,從家人口中得知是村裡的獵人把他抬回來的;
昨晚他的呼喊聲吸引了獵人們的注意,當找到他時已經昏睡過去,一直在發著高燒,也許是過度驚嚇和傷心,再加上淋雨所造成的,好在沒什麼大礙。
跟眾人大致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山裡的人們純樸善良,被3頭狼的事蹟所感動,都自發地進山幫張大爺尋找那兩頭狼崽,祈禱著兩頭狼崽能平安歸來。
周邊的幾座大山都找遍了,但始終不見兩頭狼崽的蹤跡,張大爺把母狼埋在了自家房前,希望永遠能陪著它。
可他更不願就此放棄尋找兩頭狼崽,用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翻遍了每座大山的角落,總希望能有奇蹟,可最終再也沒見到它們的身影。
如今很多年過去了,張大爺已是步履蹣跚的白髮老人,很多人生經歷都漸漸淡忘,但唯有這3頭狼將永遠刻在他的心底,成為永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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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嶺深山老妖 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