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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60年代,我出生。父母親
共七個子女,兩男五女。記憶中,我的父親個頭不高,很墩實。腦袋上沒幾根頭髮,光禿禿的。
小時候他不怎麼喜歡我,原因是我脆弱,過年時既不能陪他喝酒,又不能陪他拉家長;相反,他比較喜歡我哥。我哥經常出去和人打架鬥毆,過年還能陪他喝一壺,也能拉家長。他總說“硬養個賴子,也不生個脆子”。我屬於後者。
一次,我從供銷社拉貨車上抓了幾把鹽,想回家用,他知道後,狠揍了我一頓,說我從小就想佔便宜,硬是把鹽送了回去。
有一年快過年時,他用褲帶狠抽我,我跑了出去,也許跑出了汗,感冒的厲害。致使過年家裡炸乾貨,把我放到鄰居家,怕油煙嗆到,感冒更厲害。
一生中他在本村度過的歲月屈指可數。記憶中,先是在離家40華里的布連河公社開集體鐵礦,算個小頭目。鐵礦倒閉時,其它人都安排到了離家很遠的城市,因母親經常生病,連累了他,他留在了家鄉。可沒過一年,他又到了50華里外的一個農場,當了負責人。聽說農場土地非常平展且肥沃。他去的那些年,農場年年豐收。還用糧食燒酒買,這正符合他的心意。他愛喝燒酒,一天倆頓,做啥不缺啥,這是實話。
他經常不在,我沒有了保護傘,為此,村裡、小學一有什麼壞事,那肯定怨我,不是參與了,就是我出的壞主意。在學校大會上點名批評是家常便是,有時還的做檢查。
最愁的事是每年秋季交學校二百斤乾草。這件事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因學校養著一群羊。拔草是我自已的事,父親從沒過問過。有時冬季還需摟樹葉充當羊草。挺苦的。
有一年冬季,我表哥騎著馬去離家三十華里的學校找我,說父親想我了,想讓我回去看一看他。我預感事情不妙。天下著雪,到家後,見父親躺在炕上,臉用白麻紙蓋著,我禁不住淚如雨下,我突然感到我什麼都沒有了,還可以繼續上學嗎?我不知道。
我大學畢業後,準備成家,回到百公里外的家鄉告知母親。母親給我兩個存款單,說父親留給我的。此刻,我腦袋裡一片空白,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立刻湧滿眼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