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爺買車了!”
“曾爺買車了!”
“曾爺買車了?真個假個?買個什個車得?”
“當然嘿真個!新能源汽車,充電不加油!”
曾爺買車的訊息傳遍了山村的角角落落,我聽後半信半疑。
兩年前我拜訪過曾爺,知道他的大體情況:曾爺名叫曾文標,1 933年出生。1956年成為第二類預備役民兵;1965年11月被安遠縣委評為“學習毛主席著作 積極分子, 一九六五年被評分民兵”積極分子,同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十年前他的老伴得了老年痴呆症,連兒女都不認識了,唯認曾爺一人,有時喚其“老曾”,有時喊其“爸爸”……看著曾爺耐心細緻地照顧老伴的情景,總會讓人想到“伉儷情深、不離不棄、相濡以沫”這些美好的詞語。
曾爺耳聰目明、走路帶風,一點都不像八九十歲高齡的老人。
再次拜訪,我開門見山地問:“曾爺,你怎麼會買車呀?”
“託共產黨的福,如今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好!四好農村路都修到家門口了,買只車上縣城下版石圩多方便呀!腦中有想法,兜裡有銅錢,就買了唄。”曾爺打開了了話匣子,一邊爽朗地開口大笑,一邊帶我看掛在客廳牆壁上的各種證書。
我指著一本“腳踏車納稅手冊”,好奇地問:“單車還要納稅?”
“要呢,我買過四輛單車,兩輛永久牌的、一輛鳳凰牌的,記得買的第一輛單車是紅旗牌。
那時物資緊缺,只有縣委、縣政府才配了北京吉普,我們整個公社只有一輛貨車。買單車不但要錢,還得要票,且有錢有票也不一定能買到。
當我騎著紅旗牌單車在紅光大隊轉悠時,大大細細的社員都像看西洋鏡似的來圍上來呢!年輕時,我在大隊當幹部,當大隊長時間長些。
我有4個兒子和6個女兒,一家人的口糧就靠那可憐巴巴的一點工分,想起那段缺衣少食的日子,真像做了一場夢啊!
後來,我成為了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安遠分校的農業技術指導老師,學校離我家不到兩百米距離,工作家庭都能兼顧。
‘共大’搬到縣城後,我就老老實實在家做田,並在村裡開了一家南雜店,我經常騎單車上縣下圩進貨,省時省力,真好!”曾爺侃侃而談。
我又問:“曾爺,您買過幾只摩托車呀?”
“摩托車呢,我自己手上一隻也冇買過,但我家孩子幾乎人手一隻。”
“曾爺,咱們聊了那麼久,我都還沒看到你剛買的汽車呢,要不,帶我去看看?”我提議。
曾爺搖搖頭說:“看不到了,孩子們幫我把車給退了!”
“退……退了?”我不可思議地問。
“退了!”曾爺說完思索了片刻,“買單車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不買摩托是當時認為沒必要。如今買汽車呀,除了上下方便,還有就是排遣寂寞。我老伴去年走了,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可以好好為自己而活了,我就想開著車到全國各地去看看!可孩子們不同意啊,他們輪番上陣,紛紛勸說我退車。
說我老了,考不到駕駛證,無證駕駛不安全;又說我家就在公路邊,坐班車很方便,沒必要買車。
為了方便,他們還抄下了每一輛公交車路過我家門口的大致時間;我嫌棄很多車路過都不停,孩子們就寫了幾個計程車司機的號碼貼在牆上,讓我想去哪就打電話讓出租車接送。”
我猶豫了片刻,問:“車給退了,曾爺難過不?”
“為什麼要難過?”曾爺說完咧著嘴和我講起了他近期的生活情況。
他說到有個孫女在汕頭辦廠,兒子兒媳都去那邊幫忙照看,他也曾去汕頭住了一個多星期,城市的變化真大啊!
他說有個孫子在雲南昆明成家立業,當醫生,月薪幾萬。他打算在孫子喬遷之際坐飛機到去昆明看看。
他說兒女們總是定時不定時地回來看看他,給他買新衣服買好吃的,兒女、孫子孫女、外甥外甥女也特別孝順,每逢端午、中秋、春節、生日等重要日子,都能收到幾千元的紅包。
他說身為農村滿六十週歲的老人能領一份錢,以前當過村幹部每月也有一份補貼,孩子們有經常塞錢給他,現在的日子就像掉進了蜜糖罐裡,甜著呢!
他說,我是有56年黨齡的老黨員,老百姓的衣食住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變化離不開黨的領導。
他說,車退了就退了,這些錢取之於兒孫用之於兒孫,我儘量不給他們增加負擔,去哪個兒孫哪兒玩,我給他們報銷油費、過路費……
那天,曾爺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話裡話外都是對黨的感恩,對國家實現富強、百姓走向幸福的讚美以及對自己現有生活的滿足。
《曾爺買車》2021年8月16日在《贛南日報》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