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瞎子的詩意人生
在物質匱乏的年月,吃飽飯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正常人吃飽飯已經很不容易,張瞎兒作為殘疾人不但能天天吃飽飯,還有大量結餘。那年月既不能做生意,也不能搞投資,他幹什麼有恁好的收入呢?賣詩。
過去,讀書人經濟困難不能果腹的時候,乞討太丟面子,作類似於乞討的動作,就是賣詩。農村人稱那是戳垛子。所謂賣詩,就是拿上筆墨,在別人家門口牆上寫謎語什麼的。這一類人,不拿飯碗,只收糧食之類的東西。比拿飯碗的乞討者相對體面點。
張瞎兒賣詩與戳垛子的不同,他看不見,也沒法戳垛子。與張瞎兒這種行為差不多的還有一種稱為蓮花落,農村人稱那種行為為刷街的。張瞎兒賣詩顯然也與蓮花落不同,因為他不刷街。
張瞎兒的詩,像是打油詩或者是快板書,也像是順口溜。他沒有學問,含蓄呀,凝練呀什麼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他會的只是一種奉承,討好,誇讚一類即興順口詞。其中有玩笑,自嘲等類似於相聲的東西。
他來的時候,要有一個牽瞎兒人牽著。他說的順口詞押韻,幽默,因人因物而變。他說唱的時候常常引起鬨堂大笑,大人小孩跟的成群。然後是收糧食,收的糧食牽瞎人拿不動的時候就在村頭找一家人暫時存放,叫別人幫他弄回家。很多人都說一個張瞎兒的收入扛幾個好勞動力。作者為張瞎子作詩一首:
張瞎子賣詩
文、向學海
張瞎子來了
張瞎子帶來一股旋風
成群的大人小孩風中舞動
沉重的生活,一時的輕盈
張瞎兒唱讚美詩,且歌且詠
機智俏皮,詼諧即興
以兩片竹板擊節,配樂
以滿堂喝彩,換取酬勞與同情
餓漢子,給你畫個餡餅
皺眉的人,送你個好夢
張瞎子是天生的瞎
陽光要走許多彎路
才能走進他的心胸
但沒有瞎透,有色的世界
向他裂開一條小縫
小縫裡沒有字跡,影像朦朧
他不緊不慢地
走進鄉村的期待
將溝溝坎坎,交給牽瞎兒的人
將生活的重,交給搬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