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一直以來就是媽媽們懷孕期最痛苦不堪的經歷之一,現在如果去網上搜索“有什麼東西可以緩解孕吐?”,那麼結果大多數都是多吃維生素或者注意穿衣注意鍛鍊等等。但是在20世紀50年代,孕婦們絕對會選擇一種當時轟動全球的藥物“反應停”。這種藥可以治療妊娠期噁心、孕吐等症狀甚至還可以緩解失眠,而且效果立竿見影。
1957年,“反應停”上架西德,“反應停”又叫“沙立度胺”它可以用來調節免疫,抑制癌症,鎮痛等多種功效。但當年的人們看準了它最有賣點的一項功能“緩解孕吐”。很快,這款藥在準媽媽間飛速傳播,不到十年時間幾乎上架了當時絕大多數國家,英國,法國,日本,就連非洲都有賣“反應停”的。當時的西歐國家對“反應停”的追捧達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你懷孕有點噁心?來一顆吧”“睡不著?來一顆”“發炎了?來來來,包治百病”,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反應停”治不了的!
前文說到,“反應停”當時進入了絕大多數國家的藥店,但世界上依舊有為數不多的國家沒有批准“反應停”上市,其中之一便是美國。
在美國藥品想要上架要經過“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簡稱“食藥監局”,這是美國聯邦政府授權,由醫生、律師、微生物學家、化學家和統計學家等專業人士組成的致力於保護、促進和提高國民健康的政府衛生管制的監控機構。在“反應停”風靡全球之際,藥企將“反應停”送到“食藥監局”送審,並且準備了200萬片“反應停”伺機待發。“反應停”的銷售申請被送到一位剛剛入職剛剛入職一個月的弗朗西斯·凱思琳·奧爾德姆·凱爾西(下文簡稱“凱爾西”)。
凱爾西出生於不列顛哥倫比亞省,1928年至1931年在省會聖瑪格麗特學校就讀,15歲畢業。隨後她進入麥吉爾大學,在那裡她獲得了藥理學學士學位(1934年)和碩士學位(1935年)。這時的她才剛20歲(我現在20歲,還在宿舍打電腦遊戲為英語四級發愁)在她的一位教授的鼓勵下,她"寫信給著名研究員蓋林,他是芝加哥大學一位著名的研究員,正在創辦一個新的藥理學系,要求一個從事研究生工作的職位"。 蓋林不知道關於“Francis”和“ Frances”的拼寫慣例,他假定“Frances”是個男人,並給了凱爾西這個職位。(當時性別歧視有多嚴重懂得都懂)
在第二年,蓋林被“食藥監局”留用,調查“Elixir sulfanilamide”。你可能會問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的中文名是“長生不老對氨基苯磺醯胺”(其實它叫磺胺製劑),這種藥品導致了美國107例死亡。在調查過程中凱爾西發現這種藥品會導致先天性畸形,這也讓她在這方面起了興趣。在1938年取得藥理學博士學位後,凱爾西進入芝加哥大學進行瘧疾相關的研究同時發現奎寧類藥物可以透過懷孕母兔胎盤導致胎兒畸形。
“反應停”的副作用名單裡還有一項沒有解釋清楚的“神經系統副作用”。這時的凱爾西深知孕婦用的藥品必須格外謹慎,她要求藥企進行進一步的臨床試驗來證明對胎兒的安全性。此時的藥企們已經準備了1000萬片“反應停”準備上架美國市場,美國佬的錢今天我非賺不可。這些藥企選擇直接向凱爾西施壓,試圖讓“食藥監局”派給她別的專案去分散她的精力,甚至揚言讓她的上司把她調走。在另一方面,藥企開始收買媒體,讓他們漫天鼓吹“反應停”是非常健康的藥品,適合夜間服用或者緩解壓力。
不過,比藥企更懂一款藥的是醫生,隨著“反應停”不斷被越來越多的人使用,更多的副作用逐漸浮出水面。醫生們開始反應,部分病人服用“反應停”後觸覺異常,四肢冰冷手指腳趾蒼白,關節失調,腿部肌肉夜間抽筋。當然這些副作用在下面的危害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1956年聖誕節,一個格蘭泰公司的工人家庭誕生了一個沒有耳朵的女孩,但她的父母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這個女孩在後來被認為是第一個反應停導致胎兒畸形的受害者。早在藥物正式上市之前,公司就已經把藥物免費發放給工人,但沒有進行後續的跟進調查。在1960年醫生們發現,歐洲新生兒畸形比率異常升高,五官、四肢發育不全,心臟功能發育不全,以及“海豹肢”。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圖中的小孩上肢發育短小,像是海豹一樣。
當時大多數科學家所持的觀點認為胎盤是母子間的屏障,懷疑一種對成年人沒有毒性的藥物會對胎兒有害的想法在“反應停”事件前就像異想天開。
這些天生畸形的孩子被媒體曝光後,“反應停”在全球範圍內下架,但這對於上萬受到這種藥物副作用侵害的新生兒來說,這一切來的太晚了。
“反應停”原名“沙立度胺”,“沙立度胺”有兩種異構體,(S)左旋異構體可以導致胎兒畸形,(R)右旋異構體有鎮靜作用。格蘭泰公司生產的“沙立度胺”兩種異構體比例是1:1。
1962年,保護了美國數萬家庭的凱爾西獲得了傑出聯邦公民總統獎,約翰肯尼迪親自為她頒獎。
沙立度胺也逐漸被重新發掘使用,人們用它來治療骨髓癌,消除炎症。這款藥在國內享受醫保,每年治療開銷18萬左右更是眾多患者的福音。凱爾西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英雄,但沙立度胺也不是什麼惡魔。
那些為了利益大肆推廣“反應停”的廠家至今依舊在收割全世界患者的財富,而那些“反應停”的受害者們終於在2012年等來了遲到了50年的道歉,這是何等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