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書畫名家作品選登:沈鵬先生題,今日美術家:徐裡先生題,長明藝術工場:馮遠先生題
著名書法家丁子同作品賞析
書法篇
圖為丁子同先生
一生痴絕處 ——丁子同書法藝術品讀
一郝永偉 夜中葵
《五燈會元》記法眼示法詩云:“見山不是山,見水何曾別?山河與大地,都是一輪月。”
山水、大地、明月,這些以興象為代表的文化原型,泛著和諧的東方美學光輝,開啟對人生意趣的活參與頓悟,溫潤禪悅,於此會心。在“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的季節裡品讀丁兄子同的書法,那五體兼有的筆墨線條中沉澱出的對文化、歷史的深深眷戀,以及凝在心底的渴望,直指人生道路上的超脫與藝術道路上的用心,同樣可見月光之下的幽幽禪趣,充滿了生機與氣象。
儘管坐擁“連續五屆蘭亭獎”“國展”等至今令人交口稱讚的榮譽,然而子同兄清醒地認識到,書法文化若要詩意漂流、行穩致遠,在盛大的展覽體時代,必然無法省略那種漫無際涯的孤獨與痛苦的創作過程,而無窮其樂地去“先迎合觀眾,再遵循市場”。
面對經典碑帖,如何能拋開國學與修養,只會做選擇題或者填空題?更要學會閱讀與理解,深一層地透過筆下的藝術形象對生命形象進行構思,素樸人生,試手紅塵,表達獨有的風格,在矛盾的製造與破解中走向東方人追求的人生至境。
時代基調不斷更變中,生命個體的成功,多是看重起點與平臺。而無形無情的社會分層,使得藝術越發需要潮頭,需要大都市,需要文化引領。所謂脈脈一回首,如聽萬壑松。但無法選擇的是,子同兄恰恰來自“寒燈映虛牖,暮雪掩閒扉”的鄉土社會——皖西北太和縣。用他自己的話講:
我於1982年從師範院校畢業,而後主動申請前往縣城最為偏遠的鄉鎮任教。在他人看來,改革開放之初的鄉村沒有什麼娛樂生活,枯燥乏味,而我利用業餘時間,徜徉在自己的筆墨世界,樂此不疲。我在太和縣清淺鎮中學默默堅守了20多年,送走了一批批優秀的畢業生,基層的農村生活相對比較簡單清苦,工作條件較為簡陋,教學工作更為繁重,而這些絲毫沒有消磨掉我對書法藝術不懈追求的意志,反而幫助我鍛造出勤奮刻苦、樂於清貧的優秀品質。
在有限的社會資源中,丁子同承受著所處時代的規則與影響,抵制住諸多沸沸揚揚生長、默默無聞沉降的社會流行色的誘惑,經歷了鄉土人間的種種不堪,最終用自己的方式,在書法藝術世界裡,保持住生命中的這份單純與感動:“淡墨羅巾燈畔字,小風鈴佩夢中吟。”
羅曼·羅蘭說:“要有光,太陽的光明是不夠的,必須有心的光明。”已故著名書法家劉藝先生曾於一九九六年四月間,考察安徽省太和縣申報全國書畫之鄉工作。期間,驚詫於在全國第一屆行草書大展中獲獎的太和人丁子同,並發現了他心中的光明。
那一夜我們談了很多,既有他對書法藝術的理解,又有他對人間永珍的感慨。不覺間,凌晨三點已過,考慮到天明返京,我們方漸漸入睡。那一次接觸,小夥子的談吐氣質都給我留下了不俗的印象。
淵源所繫,情牽一線。相隔十多年後,劉藝先生感慨於子同兄於書法的諸體皆能,實屬不易,更欣賞其將筆墨當成一種人生“大我”的覺悟符號,遂欣然命筆,為其書法集作序,期許他在書法這個自我修為的道場、獨立思想的舞臺,“莫愁千里路,自有到來風。”
無論身處鄉土社會還是一線都會,成長,畢竟是一個人的地覆天翻。子同胸中別有詩。在他的人際中,我們看到的是不隨波逐流的獨立情操;在他的書法中,我們看到的是他對線條的理解並非零打碎敲,而是渾然一體、頗有格局。
書寫,在子同兄看來,就是對不可能完美的生命進行儘可能完美的一種嘗試。關山迢遞,風雨其途。因此,子同兄的書法觀可以概而言之為:中國書法乃文化與藝術的統一體。既強調文化,又不忘藝術。
中國傳統優秀文化是孕育書法藝術的沃土,而中國優秀文化精神又流淌在書法藝術的血脈中。學習中國書法的關鍵之處,在於搞清哪些是文化傳承,哪些為藝術表現,並處理好二者的關係。也就是說,只有不偏離正脈,書寫的意義才會不斷增強,文化意味才會不斷派生衍申,在傳統文化的觀照下才會出現一點“杏花訊息雨聲中”的創新意識。
這一觀點在其第十一屆國展入展感言中,已有比較深入的貫徹。
善楷書者以其書為難,而真楷又以大楷為難。楷書,是一般書法人最早的必修課,然修煉的程度與結果大多落入古人窠臼。究其因,師古擬古所致也。我在楷書的創作中,始終秉承一個理念,即學古文人書。努力做到精美工整者要呈現疏朗蕭散之神態,寫意奔放者要顯示靜穆深沉之氣象。
單就此幅楷書作品而言,讓人熱血的是,彷彿任何一個點畫都能引動全域性,卻又恰到好處,洵為筆致深秀、蔚然有成。
聰明而有“心計”的子同兄以晉唐楷書築基,參入宋人“尚意”的因子,自然地表達出字的結體,然後吸收魏碑營養,以至於線條的表達,厚重而不失張力和彈性,在自然的節奏中,懷著“只可自怡悅,不堪持寄君”的謙遜﹑自適文人心態,完成了情、趣、法的和諧統一。“正所謂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既不強調一味創作,又不拘泥一味繼承,而是巧妙地遊走在中庸之道上。”
在中國哲學藝術領域中常見的“道”的基礎上,嘗試一種書法的詩學批評似乎難逃膚淺的嫌疑,可是,現代筆墨大抵“詩意貧乏”亦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從復歸詩意的理路上解讀子同兄的筆墨,多半能通曉如何才是藝術上的“青山載酒行”。
子同兄書法的詩性意味一直都是指向傳統的:“江湖行夢客,風雨故人情”是他的書法,“鄉愁漸生燈影外,客愁多在雨聲中”是他的書法,“塵世如潮人如水,一蓑煙雨任平生”還是他的書法,“半夜白雲消散後,一輪明月到床前”更是他的書法。
子同兄書法的詩意禪悅之美,堪比《憶江南》詞牌下的諸多經典宋詞,是其在東方語境中可探可尋的主要脈絡,在在表明筆墨意趣不能朝著文飾雕琢的方向發展。正如評論家張鴻申所說:
丁子同的書法,用筆、結體、佈局,皆信手拈來而瀟灑從容,處處透露出靈動飄逸的氣象。其行書恣肆而鬱勃,雄秀而多韻,瀟灑中見厚實,飄逸中見老硬;其楷書則靈動清雅,凝而不拙,疏而不散。子同之書機巧藏於自然,用筆或重或輕、或長或短、或方或圓,而相應成趣。特別是有些長撇、長豎、細橫,穿插於濃墨重彩之中,恰似老柳嫩枝,風姿婆娑,巧妙至極,給人以極富韻致的美感。
這一“極富韻致的美感”,活化出忘我忘世、“爰得我娛”的本真狀態,令人吟詠不輟。
站在詩意審美的高度回望子同兄的書法藝術本身,當作如是觀:“初習唐楷,以奠其基,正其規;繼摹二王,以活其筆,曉其法;復研魏碑,以強其腕,深其功。上溯秦篆漢隸,下源明清行草。孜孜臨池,矻矻尋覓。作品既具有二王之神韻,亦尚宋人之風情。”
總之,他追求的不是書法技法的網路躥紅,而是書法藝術的氣貫長虹。其筆墨是繼承亦是創新,是結構亦是解構,充滿了辯證的色彩。
“丁子同的書法,長於行草,工於楷書,兼善篆隸,雅俗共賞,屬於傳統而後出新的一路。他的傳統功力可與古人比肩,鴻篇鉅製不失玲瓏之精巧,微幅小作亦存磅礴之氣勢。出新之處,滿紙雲煙,隨意揮寫,風格明顯。”這是來自著名學者、詩人、評論家任小平的“判語”,切中了子同兄寄筆墨以縱大化的肯綮。
而今,子同兄攜一管狼毫離皖北上,客居京華,改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來擁抱人生。如果歲月可以回頭,在大風起時,在浮萍之末,感念少年時的夢想在當下的世界裡仍然能夠找到撫慰之所,那麼,即便拿出自己的藝術生命來獻祭也在所不惜。
“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在徽州路上行走過的旅人,面對著比白牆黛瓦的民居中的月色還要寧靜的內心,往往會生出一份難得的古意,而這份古意承載著古人心中的真善美。深宵啟戶,漫步風景。古人的甬路,今人的情懷,入乎其內,出乎其外。
於是,遠古與現實終於有了神秘的交集。而子同兄的“一生痴絕處”,正是其純潔而強大的筆墨之下流露出的這種在路上的感覺。想象京城繁華,笑語遠喧,我與子同兄,在屬於我們的地方能夠“辨認出”彼此,該是怎樣的一種盛世塵心?
丁子同: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藝術委員會副秘書長,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書法高研班導師,中國民族書畫院常務副秘書長。
入展中國書協舉辦的展覽及獲獎情況:
2002年9月,首屆中國書法蘭亭獎。
2006年12月,第二屆中國書法蘭亭獎。
2009年12月,第三屆中國書法蘭亭獎。
2012年12月,第四屆中國書法蘭亭獎。
2015年3月,第五屆中國書法蘭亭獎。
1996年5月,全國第一屆行草書大展能品獎。
2018年5月,第三屆“深入生活,紮根人民,文質兼美”的優秀基層書法家。
2017年9月,沈鵬文化藝術基金獎。
2004年3月,全國第八屆書法篆刻展。
2007年12月,全國第九屆書法篆刻展。
2015年8月,全國第十一屆書法篆刻展。
2011年5月,中國書協會員百人精品展。
2019年8月,“源流•時代”書法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