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豪廠的保安半個月倒一次班,很快安隊所帶的這個班就倒夜班了,我自然跟著倒班了。
就在剛倒入夜班的這天晚上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安隊的這個班一直幹巡邏崗的是一個叫張君的湖南人。這傢伙吊兒郎當的,一副油裡油氣的樣子。也難怪他牛,這傢伙原來是新濠公司安全主任武強的大舅子。武強原本也是新豪廠的保安,不過是新豪廠的內保,後來新豪廠請了外保,他就成了安全主任。安全主任,那可是保安們的頂頭上司。我把這關係捋一捋吧!保安公司一般是大隊長直接對接廠方的人事總監,人事部直接管理保安的就是安全主任。當然,一般有什麼事安全主任也是先和保安隊長或者保安班長說,不會直接找保安員。所以,所有的保安員都知道安全主任大過他們的頭,自然不敢得罪。當然,安全主任也要會做人,其實也是互相給面子。
新豪廠有兩個安全主任,一個是武強,矮個子,看起來很乾練,他是張君的妹夫,江西人。這人陰得很,表面上又裝好人,人送外號"笑面虎”。一個叫雷勇,瘦高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也難怪他沒睡醒,他長期上夜班,白天也只睡到中午十二點,吃了中飯下午就是麻將地幹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天天都是這樣。開始保安們都叫他"賭神”,後來結合了他的姓,就叫他"雷神"。雷神因為經常帶著安隊還有其他保安打麻將,和他們處得蠻好。
這個張君仗著武強的關係也就成了特殊的保安,長期霸佔巡邏崗。
這天晚上剛接班,張君騎了電動車在各廠區轉了一圈,就跑到後瑞市場去玩。
後瑞市場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地方,商場娛樂場酒樓酒肆雲集。張君不知咋地就和一個人爭吵了,那個人又叫了兩個人過來追打張君。張君寡不敵眾,落荒而逃。那幾個人掄著西瓜刀就從後瑞市場追到新豪廠大門口。大門口大門崗保安早從監控裡看到了,忙用對講機呼叫了安隊和雷神。保安的對講機都是一個頻道,全聽到了。可是沒人敢出來。我和小馬正在打卡處,離大門口不遠,見到這邊有情況急忙跑了過來。跑到大門口,見幾個人氣勢洶洶,拿著西瓜刀正朝這邊衝來。張君一臉恐懼,大蓋帽都跑丟了。雷神見狀,叫開了大門,放張君進去,自己站在大門口,怒視那幾個人,很有一副威風凜凜氣勢。。
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深淺。不過三十幾年的人生經驗也知道此時應該和安全主任雷神並肩作戰。小馬憨憨地也跟在後面。
“你們想幹什麼!”雷神大吼一聲,這還真有雷神的氣勢,身邊站著面無表情的我和小馬。他們也就三個人,這不就是一對一了,顯然沒什麼優勢了。為頭一個還認識雷神,連忙把刀丟給了他兄弟,掏了一包煙出來,撒煙給雷神。
“啊哈,是雷主任,這個是誤會,一點小事。”
雷神接了煙,點上火:“你知道新豪的保安歸我管,他們都是我弟兄。有什麼事你跟我說。”
我接了煙,也大大方方地點上,一副氣定神閒地樣子,心裡卻有些緊張。小馬接了煙,不抽,夾耳朵上了。
但凡在工廠做安全主任的,多少有點社會關係。新豪公司是個大公司,在深圳市幾個區都有分公司。這幾個人雖然是個小混混,但也知道新豪公司的勢力,自己自然惹不起。況且自己和雷神喝過幾次酒,也算是相識,這事就算是過去了。我卻在雷神和安隊心目中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雷主任後來說:“想不到這個老謝還有點膽量。”
有了這次經歷後,安隊和張君就對我特別好。有一次,安隊和張君過來巡崗,他從口袋裡掏出二十元錢,叫張君去買西瓜。待張君買來西瓜,用刀咔嚓一聲切開,鮮紅的瓜瓤立刻綻露出來,我的腦子裡立刻浮現昨晚上一個夢境。
深藍的天空下一輪金黃的圓月,圓月下一望無垠的瓜地,全是碧綠的西瓜。小微赤著腳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可就是怎麼也追不上。突然,從我旁邊閃過一隻野兔,我嚇得一跳,腳下一滑,摔倒在一個西瓜上,西瓜咔嚓一聲裂成了兩半,瓜瓤鮮紅,汁水直流……這時候夢醒了。哎!沒想到晚上居然夢到了小微,也不知道這她怎麼樣了?
昨晚夢到了西瓜,今天就吃了西瓜,這是巧合嗎?我一邊吃西瓜一邊想。
“輸慘囉!格老子,這段時間完全買不中了。”安隊也大口吃著西瓜。
"小馬,今天有什麼心水沒?”
小馬正拿著一塊西瓜大啃,嘴裡含糊不清:"豬!買豬!”
安隊不滿地說:"買你這頭豬。豬才出過,才隔一期,哪有這麼快又出豬。”
“買兔!”我在旁邊插話。
“你又不買碼?瞎亂猜。"張君不信。
"你娃郎咯知道?"安隊這四川話蠻有意思。
"天機不可洩露!信不信由你!”
“要得,信你。”安隊笑容滿面,“中了請你喝水哦!"
很明顯,我的確是瞎猜的。我想到夢到西瓜就真吃了西瓜,這夢到兔子說不定就會開兔子啊。反正中了就中了,沒中就沒中,自己又不買,也不損失什麼。
沒想到第二天安隊和張君過來巡崗,一過來大喊:“神啦!太神了,真開兔啊!格老子的一分沒買。”原來昨晚上真開兔的生肖,安隊嘴上說信我,其實哪裡會信我。
我心裡一咯登,問安隊開了多少號?張君和安隊異口同聲:“12號,紅波。"
我心裡又是一咯登,12號紅波,難怪自己清楚地記得那夢中的西瓜瓤是那麼鮮紅。看,生肖、波色都暗示得清清楚楚。
安隊算是服了,很虔誠地問:“老謝,明天會開什麼?”
“明天的事當然明天來問。”不得不說我的逼格還真的有點高。
"好的!好的!"安隊一臉堆笑,樣子十分開心,似乎找到了一條發財的道路。
小馬看我的眼神已經有三分崇敬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就仔細回顧昨晚的夢境。
好像是在一個不大泳池裡,圓圓的,人事部周小姐和我脫得精光在裡面戲耍。那個人事部周小姐,我見過她幾次,那身材,那氣質,絕對的美女。特別是那胸部,真可謂波濤洶湧。周小姐笑嘻嘻地拿著一個針筒在我手臂上打了一針,我正摟了周小姐,臉埋在她的胸上在摩擦,這一針打得,立刻就我疼醒了。
打針,圓圓的泳池,鼓鼓的胸器……我的腦子不住地盤算。最近,明顯感覺腦子好使多了。
打針,就是帶針管的動物;圓圓的泳池和鼓鼓的胸器,明顯就是告訴我是0尾,十有八九是蛇的10號了。我止不住心裡狂喜,專等安隊來。
中午,安隊又帶著張君來了,一來就喊:“老謝,來,參個玄機。”
“不用參,你今晚就單吊10號。幫我也吊50。”我顯得胸有成竹。
“單吊?”張君和小馬一聽,差點沒驚掉下巴。
要知道單吊那就是四十九分之一,好比桌上擺了四十九隻杯子,其中四十八杯是敵敵畏,一杯是可樂,讓你捧一杯喝。試問一下,誰敢喝啊?
安隊卻堅信不疑:“好!好!,我信你,我幫你買!這一次一定買!”
這一次還真的買了。沒等到第二天,當晚九點四十,安隊和張君就來報喜了。
"兄弟啊!太神了,簡直太神了!”
小馬看我的眼神已經有七分崇敬了。
當然,事實上安隊也沒敢單吊,為安全起見,他包了整個生肖。只是在10號上下了重注,一舉把前段時間輸的錢全部賺回。安隊興奮得彷彿又討了第二場親,他大大方方甩給張君100元:“兄弟,全隊喝紅牛的幹活!”
第三次夢境更加有意思。彷彿是在下班的路上,我騎了巡邏的電動車從二廠區回宿舍(估計那時是太想幹巡邏崗了),突然前面有一些人追趕一隻小動物從我面前跑過。我下了車,一把抓了那東西。那小傢伙仰著臉看著我,一張臉似猴又似鼠,看不清楚。突然,那東西開口說話了:“我是個小偷。”
我醒來,心裡明朗如鏡,似鼠似猴,不像是猴,猴子體型較大,雙手可以輕鬆抓握,應該是鼠;我是個小偷,這也明白告訴你是鼠。體型很小,是小鼠,鼠的生肖,小號碼3。
自然,當晚上安隊又發了一通猛財,我也中了800。張君、小馬中200,就連從來不買碼的貴州仔老黑都中了200。
小馬看我的眼神已經十二分崇敬了。
"兄弟,你咋有這本事,比我爺爺都厲害。”小馬憨憨地對著我笑。
我也笑了,說:“你爺爺是誰?”
“我爺爺當然是我爺爺了。”小馬白了我一眼,有些哀傷地說:“他死了,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我爺爺是風水先生,要是他還在,肯定也能算。我爹就能算,可惜他也死了……"
安隊他們對小馬這些事並不感興趣,要他別說了。我後來才知道,小馬的爹為了給他爺爺報仇殺了人,被抓起來槍斃了,小馬是外公外婆養大的。
這下可好,我三次靈驗之後,名聲就遠揚了。保安隊的兄弟們就經常跑來問我玄機。可哪有次次準的,也不是每次夢中都會有暗示的。
並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有清晰的夢境。有時沒有暗示,有時候暗示不明,開完碼後自己才恍然大悟。安隊他們表示理解,說如果次次都靈驗,那香港那家五合加一合的公司就會倒閉。
但是安隊每次都深信不疑,他也就很關照我。安隊把我安排到了宿舍崗。這是一個非常輕鬆的崗位,只負責檢視進出宿舍的員工的廠牌。尤其是夜班,下半夜閒得你發慌。把門一鎖,只要你不被保安公司的巡邏隊查到,你就是睡到天亮也沒事。保安公司也不是每夜來查,一般三四天查一次。新豪廠區、馬路邊到處是監控,保安公司的白色巡邏車還沒到廠門口,大門崗看監控就發現了,然後就會在對講機裡發警報。然後各崗位的保安就會打起精神,一副兢兢業業的樣子。所以,巡邏隊的人要想逮到保安睡覺也難,尤其是宿舍崗,幾乎從沒被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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