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梅子黃時
(十一)
寒假終於姍姍來遲,而年的步伐,也緊隨而至。
迎來了豐收年的小山村,人們心裡特別亮堂,喜悅寫在臉上,快樂唱在山歌裡,而致富的資訊,則反映在修房造屋,吃穿住行上。感謝黨的好政策,讓莊稼人的生活,開始變得有模有樣,有滋有味起來,體會到了做人從未有過的尊嚴與舒心!
長福家,同樣在準備著過一個豐收年。一家大小,不但縫製了新衣服,又添了一部鳳凰牌輕便單車,長福的父親,還買了一塊上海牌手錶,家裡又新造了兩間木屋。一季賣楊梅,加上賣菜的零星收入,勤勞的長福家,已是村裡人羨慕的萬元戶!望著滿滿的穀倉,掛在灶房裡的塊塊臘肉,七八壇上好的白淨的豬油,長福的母親,心裡長滿了從未有過的自信與幸福,一種對未來的美好的憧憬,在腦海裡描繪著……而年的到來,讓長福的母親決定,今年要讓全家大小,過一個鬧熱年,好生慶祝一下!
置辦各種年貨,成了長福母親的頭等大事。首先是辦年糕,要準備上好的白生生的糯米和粘米,其比例是二比一,將米在很大的木盆裡浸泡一天,然後用“對”來搗碎,兩人在一頭使勁踩起,“隊”的另一頭,則是長福母親一邊用瓢迅疾從“隊”裡將搗碎的米舀起,在一個小米篩裡將細米麵篩過細網,漏在大簸箕裡,再將未過米篩的粗的米粒,再次倒入“隊”裡重搗。篩米麵與舀米麵,其動作一氣呵成,嫻熟自如,宛如一幅流動著的動態圖,從清晨開始直至要搗至黃昏來臨,米麵在簸箕裡,簡直堆成了小山峰,而“隊”搗米的回聲,尾隨在山谷裡久久飄蕩,在整個小山村裡此起彼伏,莊稼人置辦年糕的熱鬧場景,由此可見一斑。
米麵辦好後,制各種年糕的序幕就此拉開了:有白白胖胖的豬兒粑,有底部圓圓而上面陡然收小,狀如乳頭,裡面包著油渣與米豆的米團粑,有外面包著筍殼,裡面是黃色粑塊的誘人的黃糕粑,還有狀如圓形,上面點著紅的爽口的泡粑……這簡直是一場粑的盛宴,將村裡人對年的熱情,演繹得生動無比,更是犒勞一年辛苦的自己的最佳方式。
長福興致勃勃地回到家裡,看見堆如小山的各種年貨,早已按奈不住,把各種粑吃了個遍,就飽得不行了。母親見兒子那狼吞虎嚥的樣子,既高興,又心疼,生怕噎著兒子,“慢點吃,又不是沒得,慌個哪樣!”,母親嘴裡雖這樣說,其實心裡,巴不得兒子吃個夠。
聽說秀梅已經回到家裡,長福吃過晚飯後,穿過一根田坎,揹著濃濃的夜色,便悄然急匆匆地徑直向秀家走去……(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