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長城網
在靜雅幽深的一間辦公室,坐在書桌前的田建民,埋頭几案,手不釋卷。教師節期間,學生送的鮮花簇擁在桌子上,飄出淡淡幽香。
63歲的田建民是河北大學文學院的一名“老兵”。
1981年,田建民考入河北大學中文系,後留校任教,再到後來成為首批國家“萬人計劃”教學名師和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會副會長,幾十年如一日,淡泊名利,潛心治學,傳道授業。
田建民在三尺講臺上詮釋著當代“大先生”精神。
一輩子的道路,決定於文學
出生於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農村,讀書在當時是件奢侈的事情。但是田建民愛好讀書,靠借閱同學、朋友的書,三、四年級時就閱讀了大量紅色經典。
雖然當時字都認不全,有些讀起來也似懂非懂,但卻培養了他對文學難以割捨的興趣,那些經典的文學作品也深深影響著他的成長。
《林海雪原》《青春之歌》《保衛延安》……這一頁頁生動的文字,為他打開了認識世界的一扇窗,讓他在那個閉塞的年代有了更加寬闊的眼界與胸懷。
考大學後,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中文系。追憶往昔,田建民感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大家對知識的渴望,那種把失去的時間搶回來,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拼搏奮發的精神,是我們這一代學人成長的時代印痕與精神支柱!”
愛讀書,但是書卻遠遠供不上他來讀。幼時,只要攢出錢來就拿去買書。求學時,逛遍了周圍所有的書市,書市一開,他準到場。“書市要關的前一天,我肯定要再去,那個時候書打折力度最大,非常便宜!”很多書都是他從各地書市裡“淘”來的。
在田建民的書櫃中,這套特殊的《魯迅全集》格外引人注目。外皮用紅色絲絨裝幀,早已褪去原有的色澤,書名是手寫在白紙上,用膠水粘上去的,歷經歲月沉澱,早已開始泛黃。
“這套書是八十年代在地攤上買的,那時候剛參加工作,也沒有什麼錢,因為有印刷錯誤,也沒有裝訂,二十塊錢就買了全套,比當時正版的書價位上差了十倍。”
就這樣,田建民有了人生中第一套《魯迅全集》,為了更好地儲存它,他細緻地裝訂好每本書,小心翼翼地儲存起來。日後,田建民寫的很多文章,做的很多研究都是參照的這些“殘卷”。
書架上的書一天天充盈起來,油墨與紙張的味道在空氣中歷久彌香。那套發黃的《魯迅全集》始終擺放在書櫃中,詮釋著他的初心,也見證著他的成就。
一卷在手,往往廢寢忘食。隨著學問的精進,他對做學問的見解愈加深入,但對於文學的熱愛卻始終不減當年。
“文學已經成為我的生活方式或者說生存狀態,一天不看書,就會全身難受!”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書。田建民的世界,文學佔據了絕大部分。
治學勤勉 著作等身
在田建民的家和辦公室裡,圍放著比小山還高的書籍。他在浩如煙海的書籍中,日復一日潛心於魯迅、錢鍾書、中國現當代文藝思潮的研究工作。
四十年來,田建民發表學術論文逾100篇,出版《魯迅、錢鍾書論稿》《詩興智慧——錢鍾書作品風格論》《張我軍評傳》等學術著作11部,主編《中國現代文學教程》《中國當代文學教程》《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選》《大學語文》等教材多部。
而在他眼裡,自己始終是研究現當代文學的一員小兵。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錢鍾書的代表作《圍城》剛剛出版。當時正在讀大學的田建民第一次讀到這本書就被其深深吸引。“原來書還能這樣寫?我很欣賞這本書背後的諷刺意義!”
當時的他對錢鍾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隨後又相繼讀了他的《談藝錄》《管錐編》等。大學畢業時的學位論文更是以《〈儒林外史〉與〈圍城〉的諷刺藝術比較》為題進行寫作。由此,他開啟了對於錢鍾書論著數十年如一日的學術研究。
“從小讀魯迅的文章,《狂人日記》《阿Q正傳》《藥》……他的作品每每翻閱,都觸動心靈。”魯迅是田建民童年時期的啟蒙作家,也成為他後來從事文學研究的方向之一。
治文先治史,文史不分家。做文學研究,要把文學產生的歷史語境搞清楚,才能發現問題和提出問題。這是田建民一直強調的治學方法。
先賢的著作不僅是文獻,也凝結著每個人的生命歷程,在研究魯迅、錢鍾書、張我軍的過程中,他也會與作者產生跨越時空的精神共鳴與心靈共情。
“魯迅不僅是文學家,更是思想家,革命家。他的社會擔當意識貫穿於文章始終,思想啟蒙作用在現代作家中無人能敵。”
“錢鍾書是一個有正義感、帶有傳統知識色彩的文人學者,在眾多作家中,自成一家。他的敘事是知識分子日常的敘事,充滿著文人的智慧和情趣。”
談及魯迅和錢鍾書,田建民總有說不完的話,對於兩位文壇巨匠筆下的作品與相關的史料,如數家珍,更像是介紹兩位“老友”。
對教師來說,課比天大
作為漢語言文學專業負責人,他30多年來始終堅守在教學一線,桃李天下芬芳。
2019年,河北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被批准為國家首批一流專業。2020年,他主講的《中國現代文學史》被評為國家一流金課,帶領的教學團隊被評為河北省優秀教學團隊。2021年,他主講的《革命文學與紅色經典》被評為國家級課程思政示範課。
教學讓田建民興奮,眼裡躍動著光芒。“每當我走上講臺,一切煩惱和不快都離我而去,我陶醉在與一顆顆年輕而有朝氣的心,一個個激情飛揚的靈魂的溝通與交流中。”
田建民常說,教師,是最耍不了滑頭的。做其他事情,不擅長的可以迴避。但是老師面對眾多學生,講課涉及的領域一定是能讀盡讀,不能有任何懈怠,不能讓學生問住。
課比天大。從編寫教案、課堂設計、課堂交流,每一個細節他都要認真準備。每一句話,每一組板書,每一個細節都要認真推敲,仔細琢磨。
課堂上的田建民,語速不疾不徐,舉手投足間是歲月與學識渲染出的從容和儒雅。
田建民與學生宋宇(右)、楊一森(左)在一起。長城網記者 寧朝偉 攝
“田老師的課總是能讓人沉浸其中,經常下課鈴響了我們都不知道……”
“田老師的課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受。那些令人頭疼的學術問題,經他旁徵博引,我總能豁然開朗。”
因為長得和藹可親,同學們私底下都叫他“田爺爺”。但是講臺上的“田爺爺”卻是判若兩人,一絲一毫的錯誤都不放過。
田建民的視野與學識讓學生佩服,雖已年過六旬,依然筆耕不輟,佳作頻出,而他們明白,這背後是老師多年的學術積澱。
夜深了,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離開辦公室,田建民行走在校園的路上,與星光並肩,成為學生們心嚮往之的一座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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