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夜間翻牆攀梁的偷盜行徑之人,最講究的是技術手段,特別希望自己能變成老鼠一般鑽洞走梁行竊,而不被福富人家所發現,但這也只是賊人的美好願望罷了。不過,在明代嘉靖年間,確實發生過一起賊人變成老鼠行竊的奇事,聽我慢慢道來。
嘉靖十年,益陽郡的押解官王典,被派遣到長沙府去領餉銀,王典領命後,立即在益陽郡衙挑選了幾位身強力壯的捕快,駕著一輛馬車匆匆的往長沙府的方向趕去,這一路上的舟車勞頓就不必細說了。兩天後,幾人就到了長沙府的地界,再一鼓作氣,就到了長沙府的庫銀處,交換過相關官憑文書後,就領到了兩箱銀兩。
這時天都已經快黑了,長沙邑令陳公安排王典等幾人吃過飯之後,就將他們安置在官府的公館裡休息,等明日再啟程往回趕路。王典帶著官銀單獨住在一間房裡,其他幾個捕快就住在他的隔壁。夜深了,王典因為連日來的趕路,氣喘病復發,只見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不能入睡,大約夜到二更之時,王典這才迷糊的似要入睡,突然,他聽見自己房間頂上傳來一陣尖利的鼠咬聲,哎呀!這又不能入睡了!王典心煩地坐起身來,撩開床上的布帳抬頭看去。
只見這房屋頂上的竹編天花板都已經被那該死的老鼠都咬出了一個碗大洞來,屋外的月光順著那大洞都明晃晃地照了進來,王典見狀,心想:這的是多大的一隻鼠類,怎麼才一會的功夫,就咬出這麼大的一個洞來?就在這時,只見那洞裡伸出一個尖尖的鼠頭來,左右四處打探了一番,王典趕緊放下布帳,看來今晚要不將這老鼠給打死,估計自己是睡不好了,他就悄悄的坐在床上,小心的將布帳開啟一條縫來,盯著房頂上的洞口處。
那洞口的鼠頭打探之後,似乎覺得安全了,這才一下就從洞裡跳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來,王典心裡一驚,我的天呀!這得是多大的一隻老鼠啊!他藉著月光看去,只見地上有一隻長約二尺的大黑老鼠,正跟人一樣的直立站了起來,掂手踮腳的往那兩箱官銀走去!天啦!這老鼠成精了嗎?還知道偷銀子,王典心裡不禁驚歎道。
王典知道但凡這些動物長到一定的體型,都已經成精了,要想將它捕獲,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坐在床上趕緊伸手在自己的身邊摸索著,想找一件硬物來擊打那大老鼠,這一番尋找,王典可就摸到自己隨身攜帶的官印木匣子,這東西不錯,又硬又有份量!只見他坐在床上,一手悄悄地扒開布帳,一手舉著那木匣子對準正在木箱上啃咬的老鼠,一下就跟它投擲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王典投擲出去的木匣子打在了那老鼠旁邊的木箱上,一下就破裂開來,那木匣裡的官印蹦了出來,打在了老鼠的身上,那老鼠也太不經打了,就在這官印剛碰到那老鼠身上,只見那老鼠就軟軟地倒在地上,王典心中大喜,連忙起身下了床來,向倒地的老鼠快步走去,突然,王典看到那老鼠身上的皮毛一下就裂開個大口子,一個裸身的男子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他!哎呀!可是不好!這老鼠是人變化過來的。
王典當即大聲喊叫起來:“有賊人!有賊人!隔壁的,趕緊過來緝拿這偷銀的賊人!”他這麼一通喊叫,把隔壁的那幾個捕快可就給驚醒,只聽他們紛紛回應,一邊翻身起來,抄起身邊的傢伙,幾步就來到了王典的房裡,就看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躺在地上,王典正手持快刀對著那個男子。
這幾個捕快一下就圍上來了,喝令那男子不準亂動,有捕快趕緊拿來繩索,拉肩頭籠二背的幾下就給捆了個結結實實,此時,公館的陳公也帶著幾個衙差聞訊趕了過來。王典趕緊將之前的鼠變這大活人的怪事跟陳公一番述說了,陳公也大感驚奇,在得知餉銀還未被偷去,這才放下心來,馬上就在房間裡就開設公堂,就地審問起這個裸身的男子。
只聽陳公問道:“你是何人?竟敢來我這公館裡盜取官銀,膽子真是不小哇!還不從實招來!”那男子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好!真是有膽識,陳公也不跟他多說,看你是嘴硬呢?還是我的板子硬?只見他一招手,兩邊的捕快就將那男子一腳給踢翻在地,面朝地地給按住,對著他的光屁股就是一頓板子,這才打了幾下,那男子就忍不住了,大聲的喊道:“我招!我招!求你們不要打了,我這就全部招了、、、、”
陳公這才示意停手,又說道:“既然你肯招了,本官就不打你,但凡你有所隱瞞,本官可就不會這麼手下留情了,說吧!”那男人這才慢慢地說道:“小的自幼家中貧寒,難以為生,就在我二十歲那年,我本想一死了之,卻不想遇到一個瘸腿的老人,他問我這好端端的為什麼就要尋死,我就跟他哭訴了自己的遭遇,那老人聽後就哈哈一陣大笑,跟我說到,既然你與我有緣,我就教你豐衣足食的本事,你隨我來!我跟著他去到了家中,只見他拿出一個布袋,讓我伸手去拿裡面的東西,我也不管那麼多,就伸進去拿出一卷毛皮出來,遞給那老人。
那老人將這卷皮毛開啟來一看,就笑著對我說,這就是天意,然後老人就教我了幾句法咒,還讓我頂著那毛皮,向北鬥星方向磕頭數個,再背誦法咒二十四次,就地一滾,我就變成了一隻大老鼠。老人又給我一個小錦囊,說是讓我將偷盜的珠寶銀兩都放在這裡面,雖然這錦囊不大,但是不管多少東西都可以裝得下去,絕不會承重不堪。
從此後,我就趁著夜深人靜之時,變化成老鼠,在這長沙裡四處盜竊,過上了富足的生活,直到這次失手了,才被你們給捉拿了。陳公等人一聽,都大感驚奇,這世間竟有這等法術!陳公又問道;“你行竊了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被發現過嗎?”那男子又回道:“也不是沒有被發現過,在十多年前,我知道有個富商帶著一大批珠寶住在長沙府最大的客棧裡,當晚我就變化成老鼠前往盜竊,我這才剛進入那富商所住的客棧裡,突然就竄出一隻大貓來,它一口就咬住了我的頸脖處,我趕緊念法咒變成了人形來,卻不想那大貓也變成了一個人,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將我給按在地上,問了我半天的話,這才知道我倆是同出一個師門的。
他便放開了我,告誡我道:以後不可再使用此等法術來生活,不然遲早一天我會被人給抓住,丟了性命,我也聽了他的告誡,從那以後就不再出來行竊,但是我之前的行徑已經讓我富足起來,還取了一房妻室,為我生下兩個兒子,這次再度出來行竊,就是為了跟自己的兒子攢上一大筆銀子,好作為他的捐官之用,唉、、、後悔啊!”
陳公聽完這人的供述,驚訝的良久無語,王典站在一旁說道:“你再變一次老鼠給我等看看,我等就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有捕快上前將那人的捆綁給解開了,那男子又將地上的鼠皮撿起來,放在頭上,口唸著法咒,但是這次卻不靈了,只見他一連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都沒有再變回了老鼠。
這一晚的審問,基本就將這賊人的來歷搞清楚了,待天亮之後,陳公那幾個人就將這男子帶回到長沙府衙門裡去了,王典這幾個人將銀兩搬上馬車,又是一通趕路,回益陽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