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22日,抗聯三軍十二支隊五人小隊,活動到了東興鎮大肚子川附近。
從1939年冬開始,日軍就已經進行瘋狂的“討伐”行動了,抗聯的鬥爭環境越來越艱難。現在,抗聯化整為零,以小分隊的方式繼續活動,四處打擊日偽軍。
小分隊在山坡上剛剛坐下休息,哨兵忽然跑過來,說在河邊發現了一個人。大家一聽,立刻意識到好機會來了,趕緊迂迴過去,把這個人抓來了。他是日軍的密探,還是普通老百姓?大家一看他紅黑的臉龐和粗糙的雙手,就知道這肯定是個種地的老百姓。
這人說他姓張,本來是附近屯子的農民。去年冬天,日本開拓團來了,在河邊蓋了房子,開荒種地。日本人不願意自己動手,就把附近屯子的男勞力都抓來,給他們種地。這幾天,老張生病了,幹不動活,日本人就把他關進了一間破木板房裡,也不給看病。頭一天晚上,老張趁日本人睡著了,偷偷挖個窟窿,跑了出來。
老張說:“我一見你們這身打扮和對我的態度,就猜透了你們是抗日聯軍,是好人,所以我才說實話。”緊接著,老張又把開拓團的具體情況說了出來。原來,這個開拓團有四十多個日本人,團長名叫小野太郎,是個少佐。據說,這個小野太郎以前經常帶著隊伍掃蕩圍剿,幹盡了壞事。
後來,小野太郎在一次戰鬥中被打斷了腿,成了殘廢,只能來當開拓團團長了。這人心狠手辣,對中國老百姓又打又罵,毫不留情。他還養了一條大狼狗,整天牽著監督勞工幹活,大家都恨透了他。
這樣的人,必須消滅。
小分隊聽完之後,覺得可以動手,於是讓老張幫忙。老張非常高興,趕緊問:“你們人呢?”當知道小分隊只有五名戰士時,老張失望地低下了頭,他覺得五個人對付四十多個日本人,太困難了。
戰士們互相看了看對方,也不怪老張失望:大家一直在林子裡行動,頭髮鬍子都很長。沒有可替換的單衣,現在還穿著破破爛爛的棉襖,要不是手裡拿著槍,肯定會被人當成一群乞丐。而且,小隊長鉏景芳還只有一隻手,怎麼打?
鉏景芳看老張滿臉愁容,立刻告訴他,五個人雖然不多,但都是槍林彈雨裡闖過來的,一個人能頂十個。老張一聽,也有了些信心,於是把開拓團的地形等情況詳細說了,小分隊立刻制定了夜襲計劃,做好了各種準備。
開拓團的房子並不遠,站在山坡上隱隱約約就能看到。當天下午,忽然下起了大雨,戰士們高興壞了。因為,越是惡劣的天氣,日本人越是放鬆警惕,是抗聯行動的好時機。
一直到晚上,大雨還在下。大家在老張的帶領下,出發了。雨越下越大,道路泥濘不堪,戰士們身上的棉襖被淋溼之後,感覺特別重,一不小心就會摔一跤。白天看著並不遠的目標,因為下雨走路十分艱難,隊伍花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大半夜才到達。
距離開拓團還有兩三百米的地方,隊長鉏景芳讓老張在這裡等著,不要跟去了。之後,小分隊五個人悄悄地摸了過去。
開拓團的院子挺大,裡面停了很多拖拉機,但看不到哨兵。
大門處有一個崗樓,一般都會有哨兵。大家悄悄接近崗樓,發現雨太大了,沒有人站崗。此時,風聲雨聲很大,戰士們慢慢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認真觀察著院子。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大家心裡直打鼓,不是說有一條大狼狗嗎,難道也怕雨進屋睡覺了?難道日本人早有防備,準備打一個埋伏?
大家繼續往院子裡走,慢慢來到了窗戶旁邊,側耳傾聽,裡面隱約傳來了呼嚕聲。還好,敵人沒有埋伏,因為大雨,他們早早地都睡了。
現在,四十多個日本人都在屋裡睡覺,必須快速解決戰鬥才行。於是,五個人控制了五個窗戶,隊長一聲令下,5支二十響的駁殼槍一起開火了。隨著噼裡啪啦的槍聲響起,屋裡面炸開了鍋,那條大狼狗竄來竄去,嗷嗷直叫。因為一片黑暗,敵人被驚醒後大喊大叫,有些一聲慘叫就倒在了床上。
打完一梭子子彈後,大家立刻換了第二梭子子彈接著打。忽然,裡面傳來一個哭喊的聲音:“別打了,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大家一聽,暫時停止了射擊,沒想到裡面還有個翻譯。
隊長鉏景芳於是說:“投降可以,先把槍都扔出來。”為了防止日本人趁機反抗,鉏景芳讓日本人都別動,翻譯一個人把槍扔出來。
就聽見翻譯和日本人說話了,為了防止敵人拖延時間趁機反抗,鉏景芳大喊:“你還嘟噥什麼呢?再磨蹭用手榴彈炸死你們!”其實,小分隊十分缺乏武器彈藥,身上根本沒有手榴彈。
不過那翻譯可嚇壞了,趕緊點上了蠟燭,一瘸一拐地走向牆邊的槍架,原來這傢伙腿上已經中彈了。沒一會兒,翻譯就扔出了四十多支馬槍和三八大蓋步槍,還有四把大鏡面匣子以及一支小手槍。鉏景芳又喊道:“還有戰刀!”翻譯立刻又把小野太郎的戰刀扔了出來。
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敵人還有沒有武器?
鉏景芳決定進去看看,但為了嚇唬敵人,他還安排其他戰士在外面“演戲”。一名戰士在外面大喊:“大家注意,一小隊警戒,二小隊把槍搬到外面,三小隊和中隊部原地休息。”說完,其他三人同時說:“是!”
鉏景芳進到了屋裡,看到十幾個敵人已經被打死,還有十幾個受了傷,正躺在床上和地上哀嚎。只有幾個沒受傷的,跟著小野太郎從床上爬起來,彎腰低頭求饒。
夜襲開拓團,取得了勝利。鉏景芳對瑟瑟發抖的日本人說,抗聯隊伍優待俘虜,只要投降就不會死。之後,大家把敵人反鎖在屋裡,然後把其他中國勞工召集起來,向他們宣傳抗日救國。說完之後,鉏景芳從勞工中挑選了五六十名身強體壯的年輕人,砸開開拓團的倉庫,揹走了四十多麻袋大米。
臨走的時候,大家砸碎電話,剪斷電話線,放走了其他勞工。被關起來的敵人能不能活命,就看他們的運氣了。不過,那個罪大惡極的小野太郎,不能便宜了他,戰士們把他綁起來帶到了北山腳下,當著所有人的面槍斃了。
槍斃了小野太郎,大快人心。那四十多袋大米,小分隊五個人也不可能都帶走,所以只留下幾天的口糧,其餘的都分給了附近的老百姓。至於繳獲的槍支彈藥,大家背進密林,藏在了一個山洞裡,之後繼續出發了。
小分隊雖然只有五個人,但不斷打擊日偽軍,給了老百姓希望。老百姓知道抗聯還在,就有盼頭,就有信心。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打敗侵略者,取得最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