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的喪葬文化中,用活人進行殉葬是一項非常殘忍的陋習,殷商時期這樣的風俗習慣達到了頂峰,尤其殷商的君主往往在死後,要將生前享受的一切都帶入墓中去,這其中就包括妻妾僕從,甚至是大臣。這一時期使用活人殉葬對於當時的統治者來說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這種活人殉葬的風俗在中國的歷史上延續了很長時間。秦漢之後,會用陶俑代替殉葬,但是殉葬制度並沒有完全消失。
1976年,考古隊在陝西鳳翔縣發現的一座先秦時期的古墓,其中高達186具殉葬屍骸的發現更是讓考古隊不寒而慄,這成為了自西周開始活人殉葬人數最多的大墓,並且花費了十年的時間才挖到了主棺,從而確定了墓主人的身份,那麼墓主人究竟是誰?又為何會使用規模如此巨大的殉葬呢?
初現端倪的大墓
1976年的一天,生活在陝西鳳翔縣的老趙一家,準備重新修繕自家的房屋院牆,但是當時院子裡的牆都是土牆,所以修繕的時候需要用到土。於是老趙便決定去村子裡面的荒地上弄點土來。這塊荒地在這個村子裡面也是非常的有名,往往村民們說起來的時候都會加上神奇二字。之所以用神奇來形容一塊荒地,就是因為在村子上百年的發展中,這塊地上種植出來的莊稼,無論雨水多少還是季節變換都難以成活,但是周圍土地裡的莊稼長勢卻很好。
久而久之這塊地便成為了荒地,村子裡面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湧現了出來。有人說是地下住著土地爺,不允許在上面種莊稼,還有說這地下埋葬著一個罪孽深重之人殺氣太重所以才會影響到莊稼的長勢,可以說關於這塊地的傳說是千奇百樣。
但是老趙卻並不相信這個傳言,他覺得這最多就是一塊鹽鹼地,並沒有那麼邪乎。於是便帶著工具來到這塊荒地取土。然而這一挖卻讓老趙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挖出來的土塊顏色竟然是紅黃相間,並且形狀也是千奇百怪,在土塊裡面還夾雜著很多的碎石塊。“壞了!莫不是挖到了土地爺的宮殿!”想到了村子裡面的傳說,老趙遲疑了許久,但是土都已經挖了出來總不能再填回去吧,自己家的屋子還等著修繕呢,思慮再三老趙還是將這些土搬回了家裡。
“老趙挖到了土地廟!”這樣的傳言在村子裡面一傳十十傳百,甚至都傳到了其他村子。陝西自古就是風水寶地,成為了歷朝歷代統治階層喪葬的首選之地,甚至有人開玩笑說:“在陝西一鏟子下去就能挖出十三朝古都!”再加上1974年,也就是兩年前才在陝西臨潼地區發現了兵馬俑,所以考古隊對古墓出現的訊息格外關注。
經過一番瞭解之後,考古專家認為老趙挖到的那些黃紅相間,形狀奇怪的土塊,與古代人蓋房築牆所使用的夯土非常相似,這塊傳言的荒地下面一定存在著什麼。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考古隊立即前往鳳翔縣進行實地勘察。在經過勘察之後,考古隊確定這些土塊就是夯土。於是經過一番商討之後,考古隊員開始了挖掘行動。
規模龐大的墓葬
在進行大面積的考古挖掘之前,考古人員需要先使用洛陽鏟進行勘探,然後確定了這是一座屬於西周時期的古墓。但是在幾次勘探的時候都沒有探到底部的黃土,根據專家推測這座古墓的深度將會達到8層樓的高度,並且面積足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甚至當時的部分專家提出了這下面不是古墓而是古城的判斷。
墓葬規模如此之大,那麼身份也一定十分尊貴。這樣的古墓挖掘對於中國的考古事業將會有非同凡響的意義,並且對於中國西周時期的歷史研究,也會提供很多珍貴的資料。但是開始挖掘之後,卻讓考古隊的專家感到了痛心不已。因為在挖掘的過程中,專家發現了多達247個盜洞,這也就是說,從古至今至少有247名盜墓賊進入過這座古墓。
那麼墓室之中的陪葬品還能有多少遺留?墓主人究竟是誰?抱著這些疑問,考古隊繼續著挖掘工作。
就在這個時候,在古墓第二層的臺基位置,考古人員發現了一些殘肢斷臂的骨頭,甚至還發現了一個頭骨,這個頭骨被發現的時候,顯得格外扭曲,大張著嘴。可以看出屍骸的主人在臨死之前,經受了極大的痛苦。即便考古人員不迷信,但看到這個頭骨之後,也會感到汗毛豎起。
“難道是因為盜墓賊失手?被埋葬在這個古墓裡面?但是那也應該是具完整的屍骸,怎麼會是殘肢斷臂呢?”抱著疑問考古隊進行了連夜清理工作。經過一晚上的清理,考古隊發現了20具散落的骸骨,除了沒有棺槨之外,這些屍骸還無法拼湊完整。
眼前的景象讓考古隊的專家立馬意識到,這是古代非常殘忍的喪葬儀式——活人殉葬,尤其是在奴隸制社會,那些奴隸的生命完全掌握在奴隸主的手中,當奴隸主死去之後這些奴隸並不會獲得自由,而是需要隨著奴隸主一起埋葬。這種殉葬制度在先秦時期格外盛行,這也讓考古專家更加確定,這是一座先秦時期的大墓,並且墓主人的身份一定十分尊貴。
然而讓考古隊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些散落的屍骸下面,又發現了帶有棺槨的殉葬,隨著考古挖掘的深入總共發現了160個一模一樣的殉葬棺槨。將這些棺槨開啟之後,專家發現棺槨裡面的屍骸都蜷縮著身子。經過文獻的查閱之後,專家得知春秋戰國的老秦人有一種特殊而殘忍的殉葬儀式被稱之為“屈肢葬”,就是將剛斷氣的奴隸用繩子將雙腿呈現蜷曲狀態,然後捆綁起來入棺埋葬,從而表示對墓主人的尊重。
在經過一番挖掘開發之後,考古隊總共發現了186具殉葬遺骸。如此規模龐大又殘忍的墓葬形式,再一次說明了墓主人身份的不一般。考古隊更加迫切地想知道,這座墓中的主人究竟有著怎樣的身份?然而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疑惑直到十年之後才被解開。
等待了十年的答案
因為墓葬規模複雜,再加上當時缺少很多技術方面的支援,所以直到1986年的時候,專家才發現了墓室的主棺,而這個時候距離墓葬被發現,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年的時間。主棺的發現讓考古隊興奮不已的同時,也產生了更多的疑惑,這個主棺的底部和側面以及棺蓋都是採用了柏木的材質,而榫頭則按照“坐南朝北”的講究,從棺槨的南北兩側伸了出來,這種主棺的形式有個特殊的稱呼——黃腸題湊,是屬於周朝時期周天子專用的喪葬禮儀。
但是疑惑之處就在這裡,先秦只是屬於周的諸侯國,按照當時的禮儀制度,先秦的諸侯王是不能使用這樣的主棺造型的,再加上這座古墓被盜取多次,墓中已經沒有什麼陪葬品了。在開啟主棺之後,專家心痛不已,墓主人的屍骸都已經被盜墓賊破壞。這使得墓主人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也讓考古隊的工作難度再次增加。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在之後的考古過程中,專家發現了大量的石頭殘片。經過考古修復之後,專家發現這些石片是石磐,並且在石磐的上面還發現了一些銘文的存在,這一發現讓考古隊興奮不已。因為透過銘文,很有可能推斷出墓主人究竟是誰。經過專家的研究後確定了銘文所寫的是“共桓是嗣”,這一下墓主人的身份就確定了,他就是先秦的第14代統治者——秦景公。
同時墓主人身份的發現,也揭開了進行如此龐大的“活人殉葬”儀式的原因,秦景公於公元前577年繼位,公元前537年去世。根據歷史記載,秦景公是一位暴君,那麼其對於“活人殉葬”的要求也就不顯得奇怪了。
同時這一發現也表明了那個時候老秦人已經不尊周天子禮儀,使用周天子的墓葬形式和規模也表示秦對於奪取天下的野心和決心。
雖然這座規模宏大的墓葬群多次經歷過盜墓賊的“光顧”,但是考古隊還是在這裡清理出來3000多件文物,其中就包括三駕陪葬的馬車,以及100多件金器,都屬於不可多得的珍寶。後來秦景公墓被稱之為秦公一號墓,也是迄今為止中國發現的先秦時期最大墓葬。秦公一號墓也是自西周以來殉葬人數最多的古墓,在我國的歷史研究和考古發掘上具有非同凡響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