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兒啊,我昨天晚上看了天氣預報,你們那降溫啦,一定多穿點衣服,別凍著了!……”我一接通電話,這麼一通溫馨的話語盡然讓我半天沒說出話來,心裡酸酸的,怪難受的;隨即我快速的平靜了一下我想凝噎的心情,強烈地用力捲進了眼角處欲迸出來的淚花,很吃力的和媽媽搭上了話!但是仍然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話題,電話那頭媽媽總是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那些她曾經說過的連我這個聽眾也數不清的話語,顯得那麼的和諧,輕鬆,更是那麼的舒暢!
我的媽媽雖然僅僅讀了兩年的小學,但認識的字卻好多個,她和我說話總是會時不時地冒出那麼一個個很時髦的詞語,顯得那麼的知趣!
對於生在北方山腰上的我,永遠不明白什麼是廣袤無垠?什麼是一眼望不到邊?所以小時候耳邊迴繞最久爸媽的一句話就是“你一定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從咱這不上不下的地方走出去,到外面去工作,去生存,外面全是平坦大道。不要像我們一樣窩在這種地方!不然不僅討不到婆娘,而且一輩子會苦死在這窮窩窩裡!”。那個時候僅僅理解為爸媽鼓勵自己上進的藉口罷了!因為總是告訴自己他們又沒有去過外面,他們咋知道外面全是平坦大道!他們只是給我施加很多的壓力來實現他們曾經夢寐以求卻難以如願的夢想!
那年,我高中畢業,我用自己的心思順著爸媽奢望,終於來到了與家相距千里之遙的江南。爸媽可高興壞了,祖宗庇佑啊!兒子有出息了!反正我是沒有弄明白爸媽的高興是因為我到了盛名難下的江南還是因為我頭頂上“大學生”的帽子?
如今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她從來不開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因為她明白自己對我的期望是什麼!有時候她反而安慰我,別太戀家,你遲早是在外面闖蕩的,現在開始就慢慢適應吧!她給我囑咐最多的就是“你在外面的時候用你的手機多拍點照片,然後等你放假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給我看;隔一段日子你就給你爸爸的手機上發一張你的照片,時間久了我們也會想你的,別發給我,我的手機只能打電話,我不會收,一定記得發你爸爸手機!”我明白,她把對我的愛全部裝在心裡,把對我的關懷全部寄託在電話裡一次次重複的話語中,她對我的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愛!
現在,我到湖南已經八年多了,我也快三十歲了,我終於清晰地弄明白高中畢業哪年她為什麼高興?高興的是什麼?當我在一次次離家艱難的轉身中,彷彿眼睛轉到了後面!甚至在火車上車窗旁也能看到她眼角處依依不捨的淚花!隨著火車一寸寸的南下而若隱若現,隨著窗外廣袤無垠的一畝畝方田,一排排綠樹而漸行漸遠……。似乎我眼中的廣袤無垠也是她心中的對我許下的宏願,永遠是那麼的沉重但又那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