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28號,波濤洶湧的南大西洋海域,遊弋著德國裝甲艦“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它像是一個“幽靈殺手”,威脅著英國的海上運輸線 。
“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的艦長叫漢斯·朗斯多夫,佩上校軍銜。自從收到攻擊英國商船的命令後,就像一隻惡狼,天天站在艦橋上尋找獵物。
很快,“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就有了斬獲。
苦主是商船“單峰駝”號。當時,這艘倒黴的英國貨箱船正在巴西海岸進退失據地徘徊,一不小心就被“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放出來的偵察機發現了。
朗斯多夫聞訊大喜,開戰一個月了,自己還沒開張,這匹“駱駝”正好拿來開刀祭旗。加速,給我追!
商船的航速最多隻有十幾節,如何是軍艦的對手?兩小時後,“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就橫在了“單峰駝”的必經之路上,黑洞洞的炮口指著毫無武裝的商船。
朗斯多夫上校倨傲地發出訊號:發動機熄火,人員下船,不許給倫敦報信,否則大炮說話!
“單峰駝”號上瑟瑟發抖的船員們不敢不聽,依次登上救生艇向岸邊劃去。朗斯多夫意猶未盡地想看看船上有什麼存貨,尤其是高階雪茄他來者不拒。可是到了船長室發現一切都被船員們撤離前破壞乾淨,航海圖和密碼本也被扔進了大海。
意興索然的朗斯多夫只得下令擊沉商船,6門280毫米大炮一陣怒吼,很快就把“單峰駝”號送進了海底。
開張後“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好運連連。
10月5日它在阿根廷沿海碰到了“牛頓海灘”號,這艘英國商船居然還帶著一小隊輕型護衛艦當保鏢!可是在11英寸(280毫米)主炮跟前都算不上什麼了,很快護衛艦隊就被打得四散奔逃,“牛頓海灘”號也化為海底的泡影。
接下來,“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繼續前進,10月7號又在阿根廷近海抓住了“阿什利”號。
這船上塞滿了砂糖,朗斯多夫上校鑑於多吃糖有害健康,在補充了軍艦的伙食庫後,還是下令擊沉了它。
三天後,“獵人”號又撞到了德國人的炮口下,德國人上去一檢查,興高采烈,船上裝的竟然是茶葉、毛毯還有熱帶的服裝!好東西啊,朗斯多夫立刻下令,換裝!脫下德國帶過來的厚重呢料軍服,換上舒適的熱帶襯衣,神清氣爽。
就這樣,朗斯多夫指揮他的“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從大西洋到印度洋海域,頻頻捕捉自己的獵物。僅僅3個月的時間,擊沉英國商船的總噸位已經達到了50萬噸。
這戰績,回國後領到一枚騎士鐵十字勳章,是沒問題的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12月13日清晨,“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與英軍的一艘重巡洋艦和兩艘輕巡洋艦相遇了。
戰鬥伊始,朗斯多夫對英軍艦隊的武力判斷又出現了失誤,他以為對手是一艘巡洋艦跟兩艘驅逐艦,自覺勝券在握,就沒有發揮“斯佩伯爵”11英寸(280毫米)主炮的射程優勢,在遠距離從容地用大炮“點名”,而是想靠近了把對手一舉吃掉。
等到6點20分英軍三艦一齊開火,軍艦周圍水柱林立,朗斯多夫才回過味來,對手是三條巡洋艦!而自己已經失去先機了,他有點後悔,可是現在撤退是不可能了,只得硬著頭皮跟優勢敵人對轟。
英軍這面見德國人上鉤了不慌不忙,“埃克塞特”號重巡洋艦在“海軍上將斯佩伯爵”的正面接敵,另兩條輕巡洋艦“阿賈克斯”號與“阿基里斯”號結成團伙繞到後面偷襲。這是針對“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的弱點特意研究的戰術。朗斯多夫的軍艦隻有兩個炮塔,無法面對太多的對手同時發揮火力,這種繞圈似的狼群打法會讓德國人的火力控制混亂不堪,而英艦就可以亂中取利。
朗斯多夫真是苦不堪言,一念之差讓他錯失先機,現在軍艦危機四伏。“埃克塞特”兇猛的8英寸(203毫米)火力撲面而來,倒是那兩艘被誤以為是驅逐艦的輕巡洋艦因為主炮口徑小(152毫米),現在暫時還沒多大威脅。
將錯就錯,“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把六門11英寸(280毫米)炮的火力都向正前方“埃克塞特”號傾瀉過去。這種戰列艦級別的炮火讓英國人不堪重負,很快一個炮塔就被齊根削去,一通爆炸後前甲板上基本沒剩什麼完整的了,甚至駕駛臺也受到波及,英國重巡洋艦歪歪扭扭就要失控。
好在這時候那兩艘輕巡洋艦終於趕到,一通齊射撕裂了“斯佩伯爵”號薄弱的火控系統,“斯佩伯爵”的炮彈頓時準頭大失。
朗斯多夫上校想要掉頭反擊,命令一個炮塔和幾門小炮來收拾這兩艘不知死活的小船,正在下命令呢,那邊壓力大減的“埃克塞特”號又衝過來發射了幾枚魚雷。
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朗斯多夫現在就只剩一個選擇了,撤。
此時“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的狀態非常不好,艏樓捱了一顆炮彈,死了36個人,燃油也不足了,發動機急需修理。
更重要的是行蹤敗露,三艘英艦雖然吃了大虧,但並沒撤退,而是老遠地跟蹤著,估計其他英國軍艦正在十萬火急地往這邊趕來。以“海軍上將斯佩伯爵”現在的破損狀態遇到追殺必死無疑。
朗斯多夫上校叼著雪茄急得在船長室轉圈圈,無論如何他都想給軍艦找個地方好好休養下,於是就近把軍艦靠上了中立國烏拉圭的蒙得維的亞港。
朗斯多夫真是六神無主了,他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他高估了烏拉圭的親德程度,第二,他高估了英國海軍在南大西洋的存在力量。
他首先只想躲,只想藏,而且是躲進了一個弱小而圓滑的中立國港口,完全把自己和整條船的命運放在了被動地位,任英法外交官宰割的地步。
而當被告知他只能在港內停留三天時,他又失去了衝出去決死一戰的勇氣——以他參加過日德蘭海戰的經驗,實力雄厚的英國人必定已經在港外調集了重兵等待把他的船轟成碎片,作為一個艦長,他要為部下的生命負責任,不能逼他們白白去送死。
朗斯多夫默默地接受了悲劇的現實,他已經被困住了,無路可逃。祖國的外交官和強大的實力在這裡鞭長莫及,三天過後幾個烏拉圭的警察和保安就可以輕易把他們繳械!
為了保全部下的性命和自己的榮譽,現在唯一之計唯有自沉!
接下來的72小時,朗斯多夫上校很忙碌,他安葬了戰死水兵,交代了部下們去阿根廷避難的一切事宜,又親自指揮人購買了炸藥,在船上安頓好了爆破裝置。
1939年12月19日傍晚,“海軍上將斯佩伯爵”號裝甲艦在烏拉圭蒙得維的亞外海實施自沉,爆炸聲過後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整艘軍艦化為一片廢墟。
與此同時,朗斯多夫躲在旅館的房間裡一根接一根地抽雪茄,在寫好了給德國大使和海軍部的遺書後,他在煙霧繚繞中拔出手槍,飲彈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