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者:莫斯科人尤利婭·科米薩洛娃
與澳大利亞男友的愛情
我們的愛情故事很俗套。
我原本想去法國,為此特地學習法語,但剛開始學就認識了我現在的男朋友馬克,他是澳大利亞人。那時候我是安格斯和朱莉亞樂團(澳大利亞以民謠藍調為主的雙主唱樂團)的粉絲,我就想:他挺不錯,和他聊天還可以練習英語口語。我們會聊些有趣的事。但起初我們都沒有想過透過聊天會發展成戀人。後來我們聊得越來越多,每天都會打3個小時電話。接著就是他邀請我和他一起去泰國。剛開始我拒絕了,但後來又決定去,帶上錢,準備去了如果出現問題的話,就立馬飛回來,但一切順利。後來我們就一起旅行,去過3次泰國和柬埔寨。
接下來就是馬克飛來俄羅斯,我向媽媽和朋友們介紹他。然後我們認為是時候住到一起了。這個時候問題就出現了,是住在俄羅斯呢,還是住在澳大利亞。他表示自己不會搬來俄羅斯,讓我試試去澳大利亞住,如果我不喜歡,我們再去別的地方。
昂貴的未婚臨居簽證
澳大利亞有所謂的未婚妻簽證:作為配偶,拿著這個簽證可以在澳大利亞住九個月,還可以在那裡工作,但不能上學,也沒有國家給的獎學金。九個月簽證到期後,要麼離開,要麼結婚。
當我得知辦理未婚妻簽證要花7500澳元(40多萬盧布)時,我震驚了。為了攢到足夠的錢,只能把車賣了。辦理未婚妻簽證,需要證明你真的在和澳大利亞公民約會。要準備很多材料:通訊記錄、照片、飛機票。還需要提供兩份其他澳大利亞人的證明,證明他們相信你們真的是情侶或者配偶關係。
短暫的新鮮期,漫長的適應期
剛搬來頭2個月處於新鮮期:鸚鵡飛舞,海豚在岸邊游泳都能讓我開心。但很快現實就給了我當頭一棒,是的,鸚鵡還在飛舞,一切也都很棒,但我感覺自己是個外人,這讓我很不開心。
- 不能理解的過度禮貌:
如果在莫斯科,我踩了別人一腳,對方可以呵斥我,或者說:“你真是頭牛!”但在這裡,雙方互相道歉,可以持續半個小時。
- 不能理解的閒聊(small talk)文化:
我不懂,和沒有關係的人有什麼好聊的。我剛搬過來,性格內向,閒聊真的讓我很痛苦。起初我很難和別人就天氣如何之類的話題展開聊天。我不懂,為什麼一定要閒聊?等我習慣了以後,有時候我甚至會主動開啟話題。
- 英語不好讓我開始自我懷疑:
我想和活生生的人交流,希望對方不用再次解釋我就能理解他的意思,想讀懂文章,想看懂一個人什麼時候在撒謊,什麼時候說話有所保留……但我的詞彙量不夠。我第一次聽見澳大利亞口音時,我在想:“這是什麼?為什麼這樣發音?”需要去適應,有些單詞聽不懂,有些笑話理解不了,但還是要習慣,因為水平不如別人。這開始影響我對自己的評價。我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自我懷疑。我第一次感到自己與世隔絕。沒有家庭,沒有朋友,飛回莫斯科的航班需要23個小時,簽證也很難辦,飛機票又很貴,現在又因為疫情不能回去。也沒有人可以來找你。
澳大利亞的動物們
澳大利亞的動物種類多得讓我驚歎。你可以想象我看見袋鼠在路邊跳躍,鳳頭鸚鵡落在陽臺上,冬天鯨魚在海里游泳時的反應。
- 成為我們寵物的蟒蛇:
在澳大利亞的出租屋裡養寵物需要向房屋管理公司報備。起先我們養了一條魚,負責檢查的工作人員表示:“魚沒什麼,他們待在魚缸裡,跑不掉,又沒有破壞力。”後來我們買了兩條蟒蛇,想著蟒蛇和魚一樣,都待在飼養箱裡,當然也可以把它們拿出來放在地板上,但不管怎樣蟒蛇又不能把地毯怎麼著。但是當公司得知我們有蟒蛇後,很不高興。最終雙方達成協議,養蛇可以,但不能超過兩條。並警告我們:如果蛇破壞了傢俱,我們得賠錢。但是蛇怎麼會破壞傢俱呢?難不成把傢俱吃了?這不太可能。最多是纏在傢俱上面。
- 害怕前照燈的袋鼠:
汽車前照燈會讓袋鼠受驚嚇,它們會因此跳到車輪下面去,這對袋鼠和汽車來說,都很不妙。因此許多澳大利亞人夜間不開車。
- 偶遇的針鼴:
有一次我開車壓到了一隻死針鼴。我給澳大利亞人講這事時,他們驚訝地表示:“尤利婭,這輩子我只見過針鼴兩次!怎麼可能呢?”但我不得不換輪胎。
- 喜愛香蕉的負鼠:
有一次,我們陽臺來了兩隻負鼠。很酷,但不能用手摸它:他們是傳染病的媒介。如果被他們抓傷,需要去看醫生,注射狂犬疫苗。負鼠非常喜歡香蕉。我們會餵它們東西吃,停止投餵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它們了。
從餐廳服務員到智障人士護工
因為語言不通,第一份工作很不好找。再加上剛開始我沒有車,這裡的交通系統又不發達,所以只能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找工作。
- 海邊餐廳的臨時服務員:
我在莫斯科上學的時候當過服務員,因此我決定先找一份服務員的工作。馬克幫我把打印出來的簡歷交給各餐廳,最終一家坐落在水上,有著全景式玻璃窗的餐廳錄用了我。日落時分,海里的海豚會將頭露出水面,那是個理想的工作場所。澳大利亞的就業型別有全職、兼職和臨時工。我在餐廳的工作屬於臨時工。我很幸運能與餐廳的同事共事,但餐廳服務員的工作並不怎麼樣。疫情開始後,餐廳所有的臨時工都被辭退了。有兩個月的時間,我沒有工作沒有錢。
- 智障人士機構的護工:
馬克告訴我,有家幫助殘疾人的機構有崗位空缺。這家機構為了讓智障人士能適應普通的生活,將他們從大型醫院轉移到私人住宅,然後照顧和幫助他們。
我們決定投簡歷,萬一被錄用了呢?因為疫情,取消了“正常的”面試流程。我們只需要處理幾個病例,然後他們決定錄用誰,淘汰誰。馬克也想在這裡工作,但最後沒有錄取他,錄取了我。
在正式工作之前,我們需要參加一個月的培訓,分為線上培訓和線下培訓兩部分。教我們智力障礙的型別,如何照顧他們。然後是自衛課程,因為我們服務的物件可能具有攻擊性。馬克以前在監獄工作,為此給我提供了不少幫助。比如他會給我說,絕對不能單獨和智力障礙患者待在一起,很危險。
我剛得到這份工作時,完全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參加第一次線下會議時,我去到一個大廳,那裡有食物,還有一群發言人。我聽他們說話,並試圖理解,但有些單詞完全聽不懂。我問現場的其他人:“以前你在哪兒工作?”對方回答:“我在這個行業幹了五年了”。另一個表示:“他幹了十年”。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錄用我。
後來給我分配了一個患者,我需要幫他做一些他做不了的事情:做飯,餵飯,提醒換衣服或洗衣服。如果他的行為和狀態允許的話,還和他一起聊天、散步。
護工入選了“至關重要”職業名單,所以即便是疫情期間,我也肯定不會被解僱。但我並不打算一直做這份工作。曾經我想學習成為一名心理學家,但上學需要我是澳大利亞居民,或者最好是公民。如果不是公民,學費會非常貴:折換成盧布每年大約需要150萬。所以我又改變主意了。
我真的很想擁有自己的事業,且是做有創造性的工作。曾經想去參加一些電影製作相關的培訓課程。但暫時還沒有具體的計劃,因為疫情現在一切都處於歇業狀態。
俄語原文作者:Мария Большакова(
https://lenta.ru/articles/2021/08/24/austr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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