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的一天,保羅和往常一樣工作著,突然電話響起了來。
一看是來自非洲的電話,保羅高興地接通了,不料電話那頭傳來的訊息讓他如遭雷擊,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電話裡,保羅被告知,此時正在非洲莫三比克從事海洋調查工作的女兒於11月9日凌晨,被人發現死在託福(Tofo)海灘的一個公共廁所旁。
保羅的女兒名叫艾莉·沃倫,才剛滿20歲,是一個性格開朗、喜歡冒險的女孩,尤其喜歡海洋,曾立志在30歲前環遊全世界。
這次艾莉是作為一名志願者,和海洋科學家們一起到莫三比克,為一家名“非洲水下的生態研究公司”做海洋生態環境調研工作。
調研工作為期6周,在歷經一個半月潛水與海洋資料觀察記錄之後,艾莉結束了她的志願者工作。
工作期間,艾莉由公司安排,和同事們一起住在莫三比克東南部,託福海灘邊的一個公司平房裡。
莫三比克因為經濟發展落後,工業並不發達,正因如此,讓它的海水、沙灘沒有經受汙染,保留了最原始的一面,尤其是託福(Tofo)沙灘更是被全世界許多旅遊愛好者稱讚不已。
託福海灘有著綿延8公里的沙灘,清澈的海水,周圍還環繞著以蝠鱝、鯨鯊和遷徙座頭鯨而聞名於世的珊瑚礁,吸引著來自各個國家的潛水員。
從小就喜愛大海的艾莉自然也不願錯過,她想在這裡完成和鯨魚一起游泳的夢想。
2016年11月8日星期二,正式結束工作之後,艾莉就從公司安排的宿舍搬了出來。在離託福沙灘大約一公里外的 Wuyani Pariango 揹包客旅館預訂了兩個晚上的房間,計劃星期四返回澳大利亞。
11月9日星期三早上凌晨5點,一位漁民走到沙灘旁邊的公共廁所,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他一開始以為是一個喝醉了睡在地上的醉漢。待走近一看,被嚇了一跳,地上赫然躺著一名年輕的外國女孩,而且已經沒有地呼吸。
這個女孩就是艾莉。
保羅一家在得到女兒死亡的訊息後,悲痛欲絕。但再怎麼悲痛,也無法挽回女兒的生命。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莫三比克警方能夠查清女兒死亡的真相,還女兒一個公道。
沒過多久,莫三比克警方發言人就公開表示艾莉的死因大機率是猝死,因為她死亡時衣著整齊,身上沒有淤青,及任何暴力侵犯的痕跡,具體死因等驗屍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莫三比克警方發給保羅一家女兒死亡的照片顯示,艾莉死時是跪拜的樣子,衣服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損壞。警方據此推斷,當晚艾莉應該是上完廁所出來後,身體突然不適摔倒,然後頭埋進沙子裡,最後窒息死亡的。
可是保羅覺得女兒平時身體狀況一直非常好,而且有著到全世界很多國家旅行的豐富經驗,不可能就這樣突發疾病死亡。
一家人焦急地等待著法醫最後的驗屍報告。
隨著時間的推移,屍檢報告一直不見蹤影,保羅一次又一次地催促莫三比克警方出具報告。過了大半年後,對方終於發來了報告,報告簡單到只有一頁半的內容。
警方報告的內容,完全出乎了保羅一家人的意料,也正是因為這個結果,讓保羅冒險踏上了親自為女兒尋找真相之路。
報告宣稱艾莉是死於藥物過量,這也就說明艾莉是個癮君子。
看到這個結論,保羅憤怒了,女兒一直是個積極向上樂觀的女孩子,從來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現在莫名其妙客死異國他鄉,還被人稱為“癮君子”,作為一名父親,自然不能接受別人這樣往自己女兒身上潑髒水。
於是保羅強烈要求莫三比克警方提供所有驗屍報告的原件,不看到原件,他不接受這個說法。
等保羅歷經千辛萬苦等到了驗屍報告,開啟一看,他暴怒了。
因為驗屍報告裡明確寫著,在艾莉的氣管和肺部發現的是金黃色、乾淨的沙子,而且是透過聲音匯入,所以她是死於窒息。
也就是說艾莉是被人強行按在沙子裡,她不停呼叫,掙扎,沙子因此進入氣管和肺部。
而艾莉遺體被發現的現場在廁所旁邊,人來人往,那裡的沙子早就被踩成黑色的了。從這點看,艾莉被發現的地方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艾莉不可能在死後,自己走到廁所邊,所以艾莉是被謀殺的。
這一點不僅僅是保羅這個非專業人士能看出來,就連莫三比克自己的法醫也在驗屍報告上鑑定為兇殺。
而且驗屍報告也表明艾莉死前沒有服用過任何藥物,沒有任何毒檢反應。
在這樣的事實下,莫三比克方面無法再狡辯,4天后,只得重新發布第二份警方報告,把艾莉的死因最終確認為兇殺。
作為一個兇殺案,尤其是涉及到跨國案件,為何莫三比克警方態度會這樣敷衍、草率呢?
我們來看一下莫三比克的背景就知道了。
莫三比克經濟不發達,國內戰亂頻發,旅遊業成為了當地主要的經濟收入來源。在這個前提下,如果艾莉被確定了兇殺,勢必會讓很多遊客對莫三比克的旅遊環境安全性產生不信任,將嚴重影響他們的旅遊收入。
出於這樣考慮,莫三比克方面才想極力掩蓋事實的真相,把艾莉之死定義為因病猝死,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也不會影響到經濟收入了。
而之後保羅查到的真相令人更加寒心。
既然都定義為兇殺案了,那就應該抓緊時間破案。
可是一年半時間過去了,保羅多次詢問案件進展,對方回一句還在查,就打發了。
看到莫三比克警方故意不作為,想掩蓋真相後,保羅無法再相信他們說的任何一句話,更不指望他們能查出女兒死亡的真相,於是決定自己動身前往託福海灘尋找真相。
2018年10月,保羅來到了託福海灘,此時,距艾莉死亡已經過去了2年。
保羅先來到女兒死亡地點,痛哭不已,一個如此美麗、聰明的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老父親的心無比疼痛。
保羅收拾好悲傷的心情後,開始沿著女兒曾經在社交軟體上釋出的一些圖片、地點去找尋答案。
本以為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很多線索有可能消失了,查詢會萬分困難,可他萬萬沒想到,查詢線索比他想得容易得多。
保羅到達託福海灘24小時後,就掌握了莫三比克警方花了2年時間也沒找到的線索。
保羅在艾莉死亡地點做了個告示牌,張貼了艾莉的照片和懸賞公告,只要提供線索就有錢可拿。公告貼出沒多久就有人與保羅聯絡,提供了重要線索。
同時保羅也不停和當地人交談,最終只花了少量的錢,就從當地人手機中,得到了女兒當時死亡現場的真實照片。
而這些真實的現場照片莫桑比亞警方從沒有向保羅出示過,因為他們也沒有。
當地人說從來沒有警察向他們詢問過與案件有關的事情,更沒有人找他們要過相關的現場材料。
看到真實照片後,保羅才發現,原來女兒死前並不是像莫三比克警方所說的那樣完好無損,死時也並不是呈跪拜式。
事實上,女兒死亡時候嘴巴和脖子左側的肌肉有瘀傷,身上穿的黑色T恤右肩被撕扯壞了,兩腿分開,褲子被扒到了膝蓋周圍,全身都是黑色的沙子,整個人躺在地上,有明顯的掙扎痕跡。
之後保羅更是找到了一位案發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婦女證人,這位婦女說她到現場看到的並不是警方說的那樣。
而是之後來了2名警察,過了1個小時,艾莉的遺體就變成了警方所展現的跪拜式。
顯然,莫三比克這2名警察偽造了艾莉的死亡現場。
隨後,保羅來到艾莉最後入住的揹包旅館,一開始老闆咬死不承認艾莉在旅館裡入住過。直到保羅出示警方在這個旅館找到艾莉的遺物相關證據後,老闆才承認艾莉曾經入住過。
顯然,老闆和莫三比克警方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怕這件事影響了自己的收入,所以堅決不承認。在金錢面前,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維護自己的利益。
隨著保羅的一步步調查,案件開始初現端倪。
可是這時保羅接到了澳方大使館的電話,告訴他,莫三比克是個戰亂的國家,保羅這樣一個人調查案件非常危險,讓他馬上回國。
於是保羅在女兒死亡的地方豎立了紀念碑,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保羅個人力量與莫三比克警方相比,自然要弱得多。
保羅回國後,艾莉的母親在網上發起了請願 ,希望澳方能向莫三比克施壓,讓澳方的調查小組進駐莫三比克進行案件調查。
雖然這個請願在網上獲得了近4萬人的支援,但無論是澳方還是莫三比克方面對這件事都是冷處理,雙方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和表態。
就一個字“拖”。
保羅從沒放棄對女兒案件真相地查詢,後面又去了一次莫三比克。
之後,有位婦女透露給保羅一個有用的線索。
她帶自己的孩子在託福海灘度假時,所住的酒店保安警告她,讓她遠離一個經常在海灘出現,名叫託尼·安東尼奧的人,那人臉上有淚珠紋身。
託尼一夥人經常在託福海灘閒逛,偷竊遊客的東西,並且推銷不法商品。
保安還對這位婦女說,託尼不是好人,那個澳大利亞女孩的事件,託尼和他的幫派就是幕後黑手。
有了調查方向,2020年保羅打算第三次到莫桑尼克繼續調查,結果因為疫情的原因,不得不中止了出行計劃。
但他拿出了25000澳元(約合人民幣12萬元)懸賞相關線索,同時尋找了一位德國頂級私家偵探協助他調查這個案件。
這名德國私家偵探利用自己的人脈網路,在託福沙灘當地僱傭了一個女子,混入黑幫,想偷錄下相關證據。
可是沒想到女子還沒開始套話,被對方警覺,這事就不了了之。後面女子因為害怕黑幫的報復,逃離了當地。
所幸的是,這些黑幫成員在當地作威作福慣了,養成了有恃無恐的習慣,大肆吹噓他們如何傷害一名澳大利亞女孩的,雖然描述不夠具體,能否作為證據被採用,不得而知,但這些錄音被女子錄了下來,也算有點收穫了。
保羅把所有收集的證據提交給了澳洲有關方面,希望能給莫方施壓,但澳方卻反過來警告保羅停止獨立調查案件,影響澳方的調查工作,暗示嚴重的話會影響澳莫雙方的關係。
而澳方所謂的調查工作就是一個:等莫三比克方給出調查結果,這明顯就陷入了一個互相推諉的死迴圈。
艾莉案件將近期舉行聽證會,會上會根據莫三比克方提供的證據再決定下一步如何動作。
但願艾莉的案件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別讓這個花季女孩死得不明不白,讓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
希望陽光能照耀到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