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時節,歷代文人總免不了發些幽思,抒些小情,王維寫“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屈原寫“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杜牧寫“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劉禹錫寫“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徐志摩也寫“這秋雨的私語,三秋的情思情事,情詩情節,也掉落在秋水秋波的秋暈裡,一渦半轉,跟著秋流去。”
秋有種生命的味道,金黃的、飽滿的、永恆的,伴著古老的風和遠行的人,好像永遠不會凋零一樣,嗅到了,看到了,就像久違的一道好茶,激起了我們另外一種想象。這個秋天, 我們不妨一起在國畫裡,品賞一下它的情味!
元 倪瓚《秋亭嘉樹圖》 114cm×34.3cm 故宮博物院藏
此畫描繪的是江南山川景緻。圖中繪平坡遠岫,草亭嘉樹,廣闊的江面上露出汀渚一角,幽靜雅潔。畫面取三段式構圖,用筆尖峭秀逸,樹幹皆雙勾,稍事皴染,樹葉點法富於變化。墨色較為幹淡,僅以濃墨點苔,提出精神,為沉寂的畫面融入了些許生氣。單看意境,就讓人頓生寒意,天涼好個秋!
平遠山水,近處溪邊、山石和坡岸:在崎嶇不平的山石間長有二株樹木,二株為點葉樹,一株為長葉樹,樹幹挺拔,枝葉直上,樹葉蕭疏、水邊山坡的平地處築有一草亭,草亭矮小,空無一人。草亭右側有幾株翠竹,枝葉茂密,將草亭右角遮掩。中間一寬水面,湖光波色,一片空曠;遠處有浮現於湖面上的一片沙磧,伸向湖面;再遠處為崇山,屹立於遠處的湖面上,與近處的山石坡陀遙相呼應。
元 盛懋《秋江待渡圖》 112.5cm×46.3cm 故宮博物院藏
此畫以兩段式深遠構圖法畫近樹繁茂,遠山起伏,中間澄江如練,蘆雁驚飛,風吹樹杪,一派清秋氣氛。岸上一年老儒者攜書童坐地待渡,江中一舟載客搖櫓而來,意境清幽。畫法略近董源,用筆疏簡尖硬,又具自身特色。
山石披麻中間以亂柴皴,並作適當暈染;樹石勾用筆疏簡尖硬,簡練而帶逸緻;近處樹葉和遠方叢林以濃墨點簇或點苔,水墨色階分明。近景中是六棵不同的樹木組成的叢樹,中間的一棵樹身高大、挺拔。“介”字作葉,濃重茂密,左右以不同點葉的樹木分別向兩側展開,構成了叢樹的主次、藏露、前後、虛實的變化。
元 王蒙《秋山草堂圖》123.3cm×54.8cm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此畫描繪了高山崇嶺,茂樹清淡,山腳草堂臨水,水際荻花蕭瑟堂內隱者怡然自得。表現出江南自然山川的溼潤,創造出蓊鬱深秀、渾厚華茲的境界。重山復嶺之繁景,用解索皴和焦墨點苔。所寫山林樹木,蒼鬱茂密而具有渾遠的空間感。
秋山水岸,岸邊蘆荻蕭瑟,臨水的草亭前有人支網捕魚;秋山林木茂密,紅葉絢爛,有茅屋草堂掩映其間,茅屋中有村婦勞作,稚童嬉戲,而草堂上則有高士踞坐榻上展卷閱讀,一派祥和的生活場景,整幅畫面透露出濃濃的煙火氣息,只見秋山中生機勃勃的隱居趣味。
元 趙孟頫《鵲華秋色圖》28.4m×90.2cm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此圖描繪的是濟南東北華不注山和鵲山一帶秋景,畫境清曠恬淡,表現出恬靜而悠閒的田園風味。採用平遠構圖,以多種色彩調合渲染,虛實相生,筆法瀟灑,富有節奏感。鵲山用披麻,皴法較密。華不注山正面運用了“荷葉皴”,線條從上直落,交叉處稍留空白,突出山的嶙峋之姿。側面用“解索皴”,整個山體兩邊皴擦少,邊線模糊,但體積感較強。汀岸、平原採用了長披麻並以筆力的輕重,線條的疏密,落墨的深淺凸顯乾溼,表現出了大自然的節奏和生命。
畫題是由這兩座山而起的。鵲華二山與近景之間,樹木緊多,疏落散佈,有楊樹、稚松及其他各類。畫的左方,可見山羊四五隻,在幾所簡陋的茅舍簡齧食。水邊輕舟數葉,舟中漁叟正安靜地工作。其時正是秋天——一片寧靜,有的樹葉已脫落了,有的亦赤黃相間。
清 董邦達《平湖秋月御題圖》133m×66cm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此畫描繪之景是康熙三十八年時增建完備的。當時將這裡原有的龍王堂為御書樓,樓前鋪建跳出湖面的石平臺,臺周圍以欄杆,旁構水軒,懸掛康熙御題“平湖秋月”匾額,後人又勒石建景碑亭於其左。一眼無邊的湖面佔據半幀畫面,畫家取俯視角度取景,靜、平主調突出,湖面微波增加了生機。 右上題:“平湖秋月”。
春水初生綠似油,新蛾瀉影鏡光柔。待予重命行秋棹,飽弄金波萬頃流。”這樣的秋天、這樣的表達方式也只有古人才會有吧,畫如詩一樣,讓人如痴如醉,如夢如幻。
清 藍瑛《紅葉秋禽圖》95m×35cm 天津博物館藏
此畫中深秋古木一棵,枝杆遒勁枯槁,枝頭紅葉稀疏,似隨風飄零,二隻鳥兒立於枝上,黑背紅腹,羽毛蓬鬆,體型如球。畫面上端有畫家題詩一道:清霜夜來白,古桕葉翻紅。束羽雙啼鳥,寒枝逆晚風。枝頭稀稀落落的幾片葉子,讓人聯想到地上可能已有大片的落葉,秋意漸濃。
齊白石《秋聲》133m×33cm
此畫繪芋葉蟋蟀,四片芋葉中,純用水墨的三片肥厚蔥鬱,尚能挺立如初,用赭石繪成的那片莖已低垂,即將枯萎,既暗示秋天已至,彎曲的動勢也將觀者的視線引向葉下的一對蟋蟀。它們似乎也感知到季節的變換,雄蟲奮力鳴叫,吸引來自己的伴侶。老人在畫幅右上方題寫畫名《秋聲》,使觀者從這幅靜止的作品中似乎也能聽到蟋蟀的歡唱。
齊白石有一首詩《紅葉》:“窗前容易又秋聲,小院牆根蟋蟀鳴。稚子隔窗問爺道,今朝紅葉昨朝青。”引口語入詩,極樸素,又極有味。“窗前容易又秋聲”有時改為“一年容易又秋聲”,用以題畫。
李可染《秋趣圖》68.5m×45cm
畫面上牧童在放牛的間隙趴在地上鬥著蟋蟀,近處的水牛打著瞌睡,而不覺間秋風已 將樹葉染成金黃色,儼然一幅悠悠然,憶童年的抒情畫卷。所題“忽聞蟋蟀鳴,容易秋風起”,又將文人的傷秋情懷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