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確實想做個好官,不然他完全可以學著前幾任官員,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而不是大刀闊斧地改革。可人心是會變的,他最終也迷失了自己的初心,而給予他致命一擊的,居然就是當年他改革中的落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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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老邱在遵化做官的時候,衙門裡有許多狐狸,尤其是最後一棟樓,簡直成了狐狸之家。這些狐狸成群結隊,時不時出來禍害人,趕也趕不走,反而越趕越兇。當地的官員沒辦法,只好每年給狐狸上供,求它們不要出來害人,沒有人敢忤逆這些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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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老邱上任,他聽說自己的衙門裡居然住了一群狐狸,還要每年上供,氣得直拍桌子,下決心要整頓這幫狐狸。
狐狸們老早就聽說過老邱,知道他性格剛烈,也害怕惹事,便化身成一個老太太,對老邱的家裡人說:“請幫我轉告邱大人,不要把我們當仇人,給我三天的時間,我會帶著一家老小離開這裡。”
老邱聽了家人的轉告,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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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檢視完士兵們的操練後,老邱命令隊伍不要解散,去各個營把大炮都扛過來,圍著衙門裡的那個狐狸窩擺了上千座炮,一聲令下,千炮齊發,十幾米的高樓瞬間被夷為平地。無數皮毛,骨肉,鮮血從空中落下,像下雨一樣。
在一片煙塵滾滾的廢墟中,一縷白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個亮點消失不見。圍觀的百姓中有人喊道:“有一隻狐狸逃走了。”不過,大家都忙著看熱鬧,沒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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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衙門終於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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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兩年過去了,老邱還在遵化這個小地方當官,心裡難免有點著急。他派了一個能幹的手下帶著銀子去京城的貴人們家裡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升遷的門道。
由於事情一直沒有著落,又不能整天揹著銀子到處亂跑,那位差哥便把錢暫時藏在了自己家裡。
誰知,到這裡就壞事了。有一天,一個老頭突然跑到朝廷喊冤,說自己老婆孩子無辜被殺,接著他又揭發了老邱,說他剋扣軍餉,賄賂上層,贓款現在就藏在某個差役家,只要過去搜查,就可以人贓俱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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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鬧得這麼大,上面也很重視,下令徹查。官府裡的人奉旨押著老頭去他指正的那個差役家搜查,到處都翻遍了,也沒能找出所謂的贓款。
老頭在一旁看著直搖頭,只好用腳點了點某塊地板,查案的官員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那塊地挖開一看,果然發現了不少銀子,銀子上還刻了“某郡解”的字樣。那官員再回頭看老頭,發現他居然已經不見了。
後來,他們根據老頭的之前提供的資訊去查他的戶口,發現並沒有這個人,而老邱因為這件事被判了死刑。大家把之前的事一聯想,才明白,原來那個老頭就是兩年前逃跑的那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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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來自《聊齋志異》之《遵化署狐》,故事的脈絡很清晰,表達的三個觀點也很契合我們現代社會的法制精神:
第一,殺人償命;害人的狐狸最終把老婆孩子都給搭了進去。在現代司法體系,即便不是所有的殺人犯最終都會被判死刑,他們也應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這是整個社會的共識。
第二,坦白從寬;狐狸雖然殺了很多人,可是從他們主動服罪的那一刻開始,老邱就不該將他們趕盡殺絕,最後自己引火燒身。我們都知道一句話叫做“坦白從寬”,對於主動認罪、認罪態度良好、有立功表現的犯人是可以酌情從輕判處的。(這個地方,我查到有人說“坦白從寬”並不符合法制精神,不知道有沒有懂法律的小夥伴解答一下?)
第三,不要知法犯法;老邱作為執法人員,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還是為走捷徑鋌而走險,如果不是這樣,即便再多的狐狸,只要他沒有把柄,又怎麼會被人鑽空子呢?
聊齋志異 - 遵化署狐
諸城邱公為遵化道。署中故多狐。最後一樓,綏綏者族而居之,以為家。時出殃人,遣之益熾。官此者惟設牲禱之,無敢迕。邱公蒞任,聞而怒之。狐亦畏公剛烈,化一嫗告家人曰:“幸白大人:勿相仇。容我三日,將攜細小避去。”公聞,亦默不言。次日,閱兵已,戒勿散,使盡扛諸營巨炮驟入,環樓千座併發;數仞之樓,頃刻摧為平地,革肉毛血,自天雨而下。但見濃塵毒霧之中,有白氣一縷,冒煙衝空而去。眾望之曰:“逃一狐矣。”而署中自此平安。
後二年,公遣幹僕齎銀如干數赴都,將謀遷擢(zhuó)。事未就,姑窖藏於班役之家。忽有一叟詣闕聲屈,言妻子橫被殺戮;又訐公尅(kè)削軍糧,夤(yín)緣當路,現頓某家,可以驗證。奉旨押驗。至班役家,冥搜不得。叟惟以一足點地。悟其意,發之,果得金;金上鐫有“某郡解”字。已而覓叟,則失所在。執鄉里鄉名以求其人,竟亦無之。公由此罹難。乃知叟即逃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