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柱,你給我出來!這日子你還過不過了!你給我出來!”一聲聲尖銳的喊叫聲從館外傳來。
剛才還斜躺在床板上吞雲吐霧,雙眼凹陷的劉大柱一下子跳起來,向旁邊吸大煙的老張央求到:“一會兒我老婆進來,你就說我沒在這兒!”說完,他四下一看,找了個犄角旮旯就鑽了進去,旁邊有塊破氈布,他往頭上一蓋,就紋絲不敢動了。
翠花不顧夥計地阻攔,直接闖進館內,站住一望,沒看到劉大柱,於是往地上一坐,雙手拍打著大腿就乾嚎起來:“我的天呀,這日子咋過啊!我一個女人辛辛苦苦地種地,喂牛,帶孩子,照顧一大家子人。大柱這個沒良心的,不但不幫忙,還拿著錢來買大煙抽,抽得這個身子骨和把乾柴似的,風一吹就能散了!不幹活就算了,連我辛辛苦苦攢下的一點錢都讓他給糟蹋沒了啊!我不活了啊——”
劉大柱雖然臉上被大煙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但他心理上的臉面還是要的,他看自己老婆在那麼多人面前哭嚎,不由猛地把氈布往旁邊一扔,站了出來,剛要大喝一聲“別哭了!”就被翠花先發制人了,她立刻從地上蹦起來,揪著大柱的耳朵往外拽:“你這個沒志氣的,說了不抽不抽,結果還是抽!以後你別想出門了!”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劉大柱歪斜著身子,讓翠花給拽回家去了。劉大柱的臉脹成豬肝色,心裡恨恨地想到:人家老婆也沒對自己老公這麼狠,這麼不給面子!如果有下輩子,我絕對不娶她這樣的老婆!
話音剛落,一道炫彩的光線劃過,大柱眼前一花,再次看清眼前之物時,他已經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紀。他西裝革履,意氣昂揚。他腦袋似乎裝滿了很多知識,也知道了現代人是用手機支付,手機就是現代人的錢包。大柱知道自己手機裡有不少微信餘額,他知道,這是現代社會花的錢。這下他拽拽西服,底氣十足了:“哼,這下不缺錢了,看家裡的婆娘還能把我怎麼著!”
他回到家,一看,一個姿色姣好的女子正在家哄孩子入睡。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老婆阿菲和女兒小米,他心裡暗忖:嗯,這個老婆一看就不錯,長得美也溫柔,這輩子我混得不錯!
他換下拖鞋,只聽阿菲略帶央求地說道:“大柱,你趕緊摘摘菜,做飯吧。孩子好不容易睡著,一放下就醒,我實在沒功夫。”大柱一聽,長吁一聲:“哎呀!我辛辛苦苦地上了一天班,很累了!掙錢給你們花還不夠嗎?你在家帶會兒孩子而已。不著急,等孩子睡著再做不晚!我先休息一會兒!”於是他拿著手機,往沙發上一躺,手機裡的精彩影片就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他兩眼放光,看著搞笑影片時不時“呵呵”幾聲。手指不斷滑著觸屏,恨不得鑽進手機裡,投入那個輕鬆的世界。
在一邊抱著孩子的阿菲看著靠在沙發上“葛優癱”的丈夫,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現了劉大柱上一輩子靠在大煙館內吸食大煙的樣子。那時大柱什麼正事都不幹,就知道吞雲吐霧,氣得她幾欲與他同歸於盡。就在她拽著大柱耳朵想回去收拾他一頓時,忽然她穿越到了現代,也隨之迅速適應了現代人的身份。本來她看到劉大柱身處這一時代的身份是經理,工資不薄,可以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時,心裡是滿足的,決定要做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再也不做咆哮似的母老虎了。可是當她看到劉大柱靠在沙發上看手機的樣子時,不由讓她想到了他前世吸大煙的樣子——兩種情形多麼像啊!都是斜靠著,都是用手緊握著一個輕易就能迷惑人心智的東西。只不過前世是用嘴吸食大煙,這輩子是用眼睛在吸取著手機裡的毫無養料的垃圾娛樂資訊而已。兩者都像抱著人的腦袋吸食著魂魄的妖怪,讓人看著那麼可恨可憎,還有點恐怖——難道大煙無法斷絕嗎?只不過總是變換著出現的樣子而已。
阿菲忍不住把孩子放回小床,不顧孩子的大聲啼哭,再次咆哮道:“你乾點活就了不起了?!給錢花就了不起了?!要不是為了照顧孩子,老子還需要你掙錢給我花嗎?!拿著手機就放不下,憑什麼所有的家務都讓我幹!我欠你的?!”說著說著,她衝上前,奪過手機,猛地摔在了地上。一聲爆響,劉大柱和阿菲又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中。
此時的劉大柱,頭髮蓬亂,除了穿著幾片用葉子圍成的小裙,擋住了自己的隱私部位,其他地方無不顯示出了大柱強健的肌肉。他的身邊是一個身材嬌小,面板黝黑的女子,曾經是翠花,後來是阿菲,現在是沒有名字的原始人,她只用葉子編成的織物蓋住了自己上下身的關鍵位置。
劉大柱舉舉手中的木棍,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呵呵地炫耀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戰利品。頭髮同樣亂蓬蓬的、身懷六甲的妻子喜笑顏開,連忙舀來一瓢水,讓心愛的男人喝下。男人一飲而盡,小心翼翼地把妻子護送進鋪著乾柴的山洞中,扶她坐下,然後把火吹得旺旺的,想讓妻子感受到更多的溫暖……他們的面龐在火焰的虛光中徐徐跳躍……
那個時候,沒有大煙,沒有手機,有的是人們之間的互幫互助和彼此的真心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