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聒噪的鬧鈴劃破靜謐的夜空在耳畔突兀地響起——是的,我們要起早出海捕魚!
這次海旅早在半個月前已經做好攻略,因為今天開海。儘管昨天舟車勞頓後戲水、拾貝殼 、燒烤、放孔明燈持續到深夜才眠,再疲憊也要一骨碌起床了,畢竟成年人的世界是沒有矯情的討價還價。昨晚劈酒的男人信誓旦旦要出海,此刻卻是酣睡如豬。可見男人的誓言當不得真,尤其是酒後,當然熱戀中有愛情的加持,情話聽了能愉悅身心,那也無妨!孩子們繼續在夢鄉沉醉,回想昨晚點燈時,我對寶貝說你可以許願了,此情此景可以寫一篇日記。不料他說我許的願是不用寫作業!也許,學生對待作業的態度,譬如大人之於工作,是逃不掉的宿命和避不開的責任,談喜歡和熱愛,大抵是不多的。
驅車路上呼吸到的盡是魚蝦的腥臭味,幾分鐘後,來到海邊淺灘,在漆黑中藉著手機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摸索穿行在一片怪石灘,同伴們戲謔鬼祟的行徑好像偷渡。
包了兩條船,每條船根據里程遠近要300--400元,可容納12人左右。可是最後能戰勝睡魔的只有6人,梁老師父女、我和老表坐一船,另一船是何、李兩大美人。實在有點奢侈浪費,但已然不能退掉。
帶著我們的緊張興奮和期待,漁船在暮色沉沉中啟航了。遠處有點點漁火和閃爍的燈光,頭頂也有一閃一閃的星星,隨著船速的加快撲鼻而來的是清涼的海風,整個夜空和浩瀚無邊的深不可測的海形成一個厚黑的閉環,人渺小如滄海一粟,好在天邊的微光告訴你不是世界末日。浪越來越高,船開始左右顛簸,時而激流勇進,時而劈波斬浪,時而搖籃微漾……雨絲開始飄落,在我的鏡頭前像流星劃過,美得不可方物。忽而頭頂的烏雲越聚越厚,最終承受不住重壓下起了傾盤大雨,雨點像石頭一樣狂囂地砸到船艙,身體的不適越來越強烈,有股抑制不住的內力好像要衝破食道逆流而上噴湧而出!啊,不行了,我要吐啦,嘩啦~烏哦~哇,淋漓暢快,那酸爽不可言表。船在馬達轟鳴中一路高歌,並沒因為我的脆弱呈現出絲毫憐憫,船體依然在巨浪的慫恿下被高高拋起,然後又重重地墜落,像過山車(海盜船)一樣,如此反覆,樂此不彼。而我的五臟六腑也很配合地翻江倒海。
想到颱風,眼前切實可見的風浪和大雨,混沌中的昏黑,我不由得多愁善感起來:《泰坦尼克號》的情形和許多海難的鏡頭歷歷在目,男人孩子不來是對的,萬一……起碼孩子有人照顧,只可惜了我省吃儉用尾數不多的存款……
好在入戲不深,東方就露出了魚肚白,還有衝破黑暗的萬丈霞光,大海渺無邊際,遠眺水天相接,讓人覺得天很近,近到觸手可摘星;又很遠,遠到滄海變桑田。右邊千山如黛,延綿起伏,像賓士的駿馬,又似耳鬢斯磨的情侶……漸漸的,有幸看到一輪紅日在海平面冉冉升起,可惜升到一半就被雲層遮住了光彩。不過,儘管吐得半死不活,我卻不覺遺憾。畢竟漫漫人生好比旅途,不經一番磨折,怎能領略到別樣的風景呢!
收網,返航,魚蝦蟹 應有盡有,不虛此行的。
暈船的狼狽不堪,不影響我吃海鮮時的落落大方。
等船出海
曙光初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