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喻縣的丁六是本地首富孫財主家的管家,他膽大心細,辦事認真,穩重,有勇有謀,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孫財主很是器重他。只是他有個毛病,讓孫財主很無奈,那就是喜愛杯中之物,不醉不歸,因為他並沒有因為喝醉酒而誤過事,孫財主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任由他去。
臨近年關,孫財主讓他去鎮子裡,向一個潘姓債主家要賬。
語重心長的告訴他,這次錢多,要是把錢收了,千萬別喝酒,天黑了就不要貪黑趕路,住在客棧裡,白天再趕路。因為臨近年關,土匪們甚是囂張,總是晚上在偏僻險惡的地方劫道,甚是危險。
丁六聽罷,連連稱是,第二天,便揹著行囊離開了。
幾天後,到了那裡,丁六憑著自己能言善語,軟硬皆施,把錢要到了手,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一路上都精神飽滿,哼著小曲前行。
心裡牢記主人的話,白天趕路,黑天就找個地方住下,就這樣走了幾天。
還有一天時間就到家了,此時天色已晚,他甚是興奮,恨不得馬上就到家。
這筆錢,之前一直都沒有還,這回終於討要回來了,說不定主人一高興,會賞自己幾個酒錢呢!
他高興的想著,忘了主人的囑咐,沒有找地方歇息,而是馬不停蹄的前行……
幾個時辰後,已至亥時,前面現一村落。
此時的村子裡靜悄悄的,人們已經進入夢鄉。
除了偶爾幾聲犬吠,再沒有聲音,甚是寂靜。
丁六也沒想在村裡歇息,悄悄走著……
過了會,走出村外不遠,忽然看到前面有亮光,心裡一愣。
至前一看,只見前面有五個“人”在猜拳行令的喝酒,奇怪的是,那燈光竟然是一個白色燈籠,所謂的亮光,就是這白色燈籠發出來的。
五個人裡,四個老者和一個年輕人,皆都穿著白衣。
他們看到丁六,皆都熱情洋溢的讓他坐下來喝酒。
丁六早就飢腸轆轆,看到酒,更是興奮至極,垂涎三尺。
欲至前,可想著囊中銀子,警惕的看了看那幾個“人”。
那幾個“人”卻是甚是熱情,拉他入座,為他倒上酒。
丁六聞著酒香,身不由己的坐下來痛飲。
不大會,都有了醉意,交談甚歡。
交談中,那個自稱白遠年輕人忽然泣道:“幾位老伯命好!有孝子賢孫的孝敬!吃穿不愁,而我卻身在外鄉,無錢回家,家中一貧如洗,妻子為了接我回家,不知道怎麼為難籌錢呢!我真是無用!不僅沒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還跟著我這麼受苦,原本想著出來做點小生意,沒想到,剛賺了點小錢,竟被朋友騙走了,我一股火病倒了。真是世事難料啊!我就是個身無分文的鬼!……
眾人聽罷,都紛紛勸他,氣氛變得悲苦。
丁六聽罷,頓生惻隱之心,忙好言好語的撫慰他,為他鳴不平。
有心想借給他金子,可懷裡揣著的銀子都是主人的。
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敢動那些銀子,陪著他默默掉淚。
想著好在自己和孫財主也是沾親帶故的遠親,大樹底下好乘涼,要不然,自己和父母也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家裡地沒一畝,自己又沒有手藝,也和他一樣,是個窮鬼。
心裡難過,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大會,他醉倒了,朦朦朧朧的聽著那幾個“老者”都在勸慰那年輕人……
片刻後,有“人”把他攙扶起來,走了會,進入一個屋裡,把他放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待他醒來一看大驚,自己竟身在一義莊裡,身邊有五口棺木,四個黑漆棺材和一個紅漆棺材,雖是大白天,可看著陰森森的,驚悚可怕。
他想起昨晚那五個“人”,又看看那五口棺木,頓時目瞪口呆,惶恐不安。
忽的想起什麼,急急摸摸囊中,銀子還在,急急起來,欲離去。
此時,外面進來一位老翁(義莊守護人),看到他,大吃一驚,詢問他怎麼進這裡來了?
丁六把經過告知,那老翁聽罷,驚道:“如此說來,你是遇到鬼了!那所謂的年輕人確實名叫白遠,是個外鄉人,剛成親四年,據說家境貧寒,他是投奔朋友而來,做個小生意,結果,好不容易賺點小錢,卻被朋友騙去了,那所謂的朋友早就不知去向了。真是可氣可恨啊!”那白遠又急又氣,一股火病倒,幾天後,便去世了,實在是可憐,他的同鄉好心把他屍身送到這裡,又回到家鄉告訴他妻子,也不知道她的妻子怎麼籌錢,把他屍身運回家鄉呢!唉!真是命苦啊!”
言罷,目中有淚水緩緩流出。
丁六聽罷,義憤填膺的大罵那朋友,道自己如若碰到他,定會打斷他的腿。
言罷,和老翁告辭了。
一路上,他五味雜陳,心裡很是為白遠難過。
幾個時辰後,回到家裡,孫財主看到他把銀子討要回來,興奮至極,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
誇他果然不負眾望,擺下酒菜招待他。
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詢問。
丁六嘆口氣,把經過告知。
那孫財主本是善良的人,聽罷也很是可憐那白遠。
沉思片刻,拿出那些銀子道:“你把這些銀子快去給白遠家裡送去,讓他的家人把白遠的遺體運回家鄉安葬吧!這些銀子足夠了!”
丁六聽罷,驚愕的張大嘴,這可是不少銀子啊!想不到,主人竟然如此這般慷慨解囊。
頓時激動萬分,忽然撲通跪下,磕頭答謝他。
孫財主大笑道:“快去吧!不知道他的家人此時怎麼籌錢呢!”
言罷,命人給他牽過來一匹馬。
丁六見了,心裡暗笑,自己去討要銀兩,他都沒讓自己騎馬去。
遂急急揚鞭催馬前行,走了兩天,終到了白遠家鄉甲子村。
一路打聽到白家,只見村口一個搖搖欲墜的破舊茅屋,很遠,就聽到裡面傳出悲痛欲絕的哭聲……
至前叩門,裡面出來一位一身素縞白衣,形銷骨立,滿臉淚痕的婦人,懷裡抱著一個面黃肌瘦,大約兩歲的小兒,正是白遠的妻子白氏。
那小兒卻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永遠的離他而去了,看到他,竟然歡笑著伸手求抱……
那婦人白氏忙把他制止,驚奇詢問。
丁六忙把經過告知,那白氏聽罷,淚如雨下,悲痛哭起來……道自己已經去親戚家借錢,卻是沒有籌夠路費,才如此這般傷心哭泣。
那小兒懂事的為母親擦拭淚水……
丁六見了,甚是酸澀,堂堂七尺男兒,淚水奪眶而出。
跟隨進入,只見他家真是家徒四壁,連一個吃飯的桌子沒有,灶臺上放著一副碗筷,鍋裡的飯,竟然是水煮野菜,一點油星沒有。
丁六再也看下去了,急急出去,不大會,買了一些糧食,一隻雞和生活用品回來,放在地上,又留下一些銀子。
告訴婦人,讓他不要牽掛白遠的事情,自己去辦,她在家好好撫養孩子。
言罷,出去翻身上馬,揚鞭疾馳離開這個地方,沒有回家,直奔那義莊而去……
到了那裡,他花錢僱了一輛馬車,日夜兼程的把白遠遺體運回家鄉,好好埋葬了。
做完這一切,他急急回去了,回到孫財主家,那孫財主正在家裡坐臥不安的等著他。
看到他回來,急急詢問,丁六把經過告知。
孫財主甚是高興,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積德行善的事情,甚是欣慰。
過了一段日子,要過年了,孫財主夫妻倆帶著一些過年的好吃食物,又給那小兒買了新衣服,和丁六到了白氏家。
看到他家添置了幾件傢俱,還在孃家弟弟幫助下,蓋了木屋,甚是欣慰。
白氏看到他們,攜帶小兒,撲通跪下,聲淚俱下的答謝他們的大恩大德。
孫財主夫妻急急把她們攙扶起來,好生撫慰。
呆了會,一行人回去了。
回去後,孫財主給丁六發了不少工錢,讓他少喝酒,攢點錢娶妻成家。
丁六高興的答應著,回到家裡和父母過年。
母親看到他,嘆息一聲說:“過了年你又長了一歲,可到現在還沒有娶妻成家,這可如何是好啊!如今我們年紀大了,不久人世,留下你孤家寡人一個,你讓我們怎麼放心的下!”
言罷,嘆息不止。
可丁六卻不以為然,笑呵呵的道自己是緣分沒到,急不得的!言罷,大吃大喝起來……
父母對視一眼,連連嘆息。
過了年,那白氏一路打聽,竟然來到丁六家,前來為自己的表妹做媒。
女方家境一般,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已經成家了。
那女子長的甚是俊美,性子溫柔,女工也好,和丁六甚是般配。
丁六父母聽了,大喜過望,甚是感謝白氏這個大媒人。
丁六也甚是高興。
幾天後,親事定下來,過了聘禮,一個月後,兩人成親了。
成親後,那女子果然是個溫柔賢惠的媳婦,夫妻恩愛,孝順公婆,一家人和睦相處。
此後,夫妻倆和孫財主一家人經常幫助白氏母子倆。
三家相處的猶如一家人一樣,過著祥和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