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記事之五
小江口砸魚
河西走廊
秋天來了,穀子黃了,田壟一片一片金色,微風一吹,泛起一輪輪的稻浪,一派豐收的景象。
要收割水稻的那幾天,隊上反而有點空閒時間了,大家都準備好伐鐮、籮筐、斛捅,隊長看好星期六這個黃道吉日,準備集體殺個豬,全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打個牙祭,大家結結實實地吃一頓,那就可以開鐮收割穀子了。
這幾天沒有事,可謂西線無戰事。中秋節又到了,我們知青就和老平去我們生產隊的坡背後的小江口河裡扳魚來過中秋節。這天我們是揹著兩個巴簍,老平的母親在裡面裡面裝了好多糯包穀粑和蒸熟的紅苕,準備讓我們餓了吃。
所謂扳魚,就是用鵝卵石用力砸河裡的石板,把石板地下躲藏的魚砸昏,然後用力把石板翻過來,把砸昏的魚揀起來。哪些躲在石板地下的魚多半是肥大的滑標標的肥美的角角魚,它的味道非常鮮美,當然巖板底下也有可能是其它的魚或螃蟹,當然也還可能有被震昏的紅紅綠綠的讓人頭皮發麻的水蛇,雖然它沒有什麼毒,即使咬了人也無妨,但是我們知青最怕那傢伙,可是老平那個傢伙他說他一點不怕。
沿著崎嶇不平的山路,我們來到河水清冽的小江口。雖然天氣熱,但是這裡除了流水聲和呼嘯的風聲,河水非常冷。反正這裡好遠都沒有人煙。一夥夥的五顏六色的魚在清澈的自由自游來游去,我們融入了大自然。
我們跟著老平幾個都是赤身裸體地在沙灘上撿起岸上的一坨坨的鵝卵石,“噼裡啪啦”地往河裡丟,這時河面如同下了一場石頭雨,砸起無數水花。
剛才還在自由自在悠哉悠哉遊玩的魚被砸得暈頭轉向,躲進了石板,我們就在老平的指揮下,站成一個橫排,一個一個地挨個向那些石頭砸去,我覺得這有點像美國轟炸越南那樣,實行“地毯式”的轟炸。我們,砸了大概一個小時,老平說“現在可以翻巖頭揀魚了!”在老平的動作師範下,我們就開始翻那些被砸過的石頭,小的石頭我們一個人翻,大的石塊我們幾個人掀。這個時候老平把大巴簍遞給我,我一邊揀魚,一邊負責接他們抓住遞過來的魚。
4不一會我們就撿到了兩小半巴簍魚。有一塊石頭太大了,我們幾個人還翻不動,老平就伏下身子用手伸進去摸。他攢勁摸了好一會兒說;“摸到了,好長一條魚,身子是麻故故的,還在往裡面鑽呢,它還咬我的手。”
不一會他身子猛一站起,手一舞,看都沒看說:“抓住了”。我和桓哥一看,不僅驚呆了,而且嚇了一跳,我趕緊退了幾步,一腳踩滑,居然摔倒在河裡。想不到怕什麼 來什麼,他居然摸到的是一條半米多長的綠色斑斕的水蛇,水蛇居然咬著他的大拇指。老平一看是蛇,也嚇了一跳,把它扔進河裡,那蛇順著激流遊走了。我們問老平要緊不?老平說這是野雞水蛇,沒有毒,不要緊。
揀了一會,我們又接著砸。這一下不湊巧,我一個鵝卵石砸下去,誰在石頭砸斜了,居然飛飆到老平的頭上去了,把他的頭砸了一個大窟窿,鮮血直冒。剛才還在興高采烈的老平馬上捂著頭叫喚,我嚇了一跳,桓哥馬上捋了一大把鐵掃帚(一種植物),用巖巴蛋擂碎,貼在他頭上的傷口上,不知怎麼的,老平頭上居然不流血了,好像傷口也不大痛了。
我們又扳了一陣魚,幾乎得了兩巴簍,在沙灘上把魚破好,我們坐在沙灘上吃糯包穀粑,老平傷口的鐵掃帚掉了,他居然用糯包穀粑沾在傷口上。過了一會,我們穿上衣褲,沿著陡峭的山路回家了。
回家後就向三媽借一缸清油煎魚。三媽說“哪裡要借,讓柯毛給您們舀一缸就是了。”
晚上我們把三伯三媽和老平的爹媽請過來吃魚,他們端來一盤臘肉和一盤大蒜炒酸辣子,三妹拿來一瓶“東山窖酒”。我們一起過了一箇中秋節。過後我小心翼翼地向楊孃(老平的母親)解釋老平腦殼受傷的事情,楊孃居然大大咧咧地說:“不要緊,我家侯老巖(老平的大名)是吃了三百棒(一種草藥)經得打,經得撞!”